古董除岁师
刘谦和喊了声前辈,然后不出声了,何洛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打量,就听到先前返回来的那个叫董前辈的人温声问:“谦和也是觉得不对劲,转回来看他的?”
刘谦和笑着应:“晚辈是走回房了才查觉。伭山兄倒是深谋远虑,看来给我们的难度不小,运送一个人和两个人区别可是太大了。”
接下来二人没有再多说什么,打着他们才知道的哑谜离开,留下何洛一头雾水,推测着他们话里的意思。
但很快,小巧玲珑的符当爬到了何洛头顶,揪着他的头发,直扯得何洛头皮发痛,心思转回到这个不对付的小家伙身上。
这小家伙似乎是扯着他的头发趁他不能动弹时进行打击报复,气得何洛甩头想把这小家伙给甩下来,符当扯了十来下头发,从头顶一溜跳到了何洛肩膀上。
它个头小,一身毛发看着蓬松可爱得不得了,然而一接触却如一团寒冰,冻得何洛就是颤抖一下。
符当啪的将一只爪子拍到何洛脸上,抠住他鼻眼扯着往右边扭,一只爪子往前头伸着比划,似乎在给何洛指点。
何洛一边心里骂它一边顺着毛笔大小的爪子往右边看,入目的除了石头石笋,就是那具被不知名的布帛包裹了大半的棺材。
“我让你找我师父,你让我看这边做么子?”何洛带着火气道,说完顿住了。
他再次看向那具棺材。
“……他娘的……我师父……”不会是给装在那破棺材里吧?
符当发出难听的“恶恶啊”的叫声,这小东西鬼精灵得很,声音很小,还怕给人发现似的把嘴窝到了何洛耳朵窝里,结果在何洛听来就是打雷一样的声响不说,声音里满满的幸灾乐祸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娘的,他迟早要扒了这小畜生的皮!
心里发狠,何洛却还是清楚眼下自己要依靠这成了精似的小家伙,他克忍着火,低声下气同符当打商量:“我说符当,你好歹也是师父救你一命,这恩可得感吧?给你个机会,快帮我把绳子解了,我们想办法救师父出去。”
符当一张毛嘴窝在他耳朵窝里,痒得何洛不行,刚停了抖嘴,听到何洛这话符当又恶恶啊的叫起来。
何洛黑着脸忍着想立刻扒它皮的痒意和火气,等符当这小家伙笑了个饱,符当这才满意的放过自己的老对头,一溜烟跑到何洛手腕上打量着绳子准备下嘴。
“别乱咬,咱们不能被发现可以逃脱了,你这么聪明,找找打结的地方,按绳头绕结的顺序解。符当,我晓得你最聪明了,比我还厉害,你一定解得来的,对不啰?”
何洛适时说好话捧着这只阴煞十足的小猞猁,符当回头冲他啊啊几声,低头还真的就研究起绑绳来,何洛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这小畜生真的成精了。算了,这回它要是立大功,自己还不剥它的皮,以后看见它当没看到算了。
大概是因为何洛在祖坟里曾经追着这小家伙要吃下肚,符当记恨着,因此出了墓地被伍三思救活后和他一直老不对付,经常一碰面就一人一兽打得鸡飞狗跳,眼下倒是难得的放下芥蒂同仇敌忾。
只是何洛对符当满怀希望,可这绑绳却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法子和材料,竟是结实无比,符当再开灵智也是个动物,研究咬扯了好一番,竟硬是没能弄开这绳结,而对方显然也并不放心这里,一段时间便有人进来巡视。
何洛估摸着时间,只有忍耐着装作自己已经醒来,对方显然并没有打算虐待他,居然还端来了水和面喂过他,只是何洛喊腹胀要去上茅厕时把他放了下来。
何洛本想趁这机会敲晕对方去查看师父的状态,哪想对方防人防得极紧,四个大汉守着给他解绳,而且对方会武,先按了他的麻穴这才解的绳索,又把他双手捆死在背后根本不能反抗,这才推搡着他去的解手的地方。
何洛此路不通,只好暗自记下出洞穴后所见的路线与景致、岗哨。
就在他忙于琢磨救人,次日上午十点,又一封不具名的信被报童送到了唐公馆。
等待心焦的唐四爷拆开信一看,上面同样是贴的报纸上剪下来贴成一段话的文字,地点从老宋酒楼变更到另外一家临江的段氏酒楼,两边差出了两个巷子的距离不说,时间也从傍晚七点更改成六点,言明东西与人若不能老实放到花船指定的花瓶位置,东西与人放下就赶紧撤离,否则就别怪下次随信送来的不是小东小西,而是手脚或器脏了。那口气强硬无比,完全不给唐四爷这边讨价还价,随信则还另外附上了一个极小的玻璃瓶,里头的血已经暗沉发黑,但仍能看出其中有暗淡闪光的碎金一样的液体。
唐四爷看到这血眼瞳就是一缩,一翻手就把小瓶塞进了自己袖子里,完全没有给其他人看的打算。
“少帅,怎么办?”
刘副官惴惴的问。
唐四爷面无表情,声音像冷得掉冰碴子:“还能怎么办?照人家讲的办!”
人在对方手里,他们这边呷亏,只能按对方要求的来。想到这个,唐四爷就憋屈得厉害,跑到练枪的地方突突的打烂了十来个靶子,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为了这次交易,毛珌琫和聂璇、李清他们一天一夜没睡觉,赶急赶忙的做出了一本假经与一块假牌位来,唐四爷也让人暗中把以段氏酒楼为中心的方圆五里的地方严密封锁死了,牢牢的监视着,酒楼的花船客人也全安排了自己的便衣精英们假扮,就等着对方派人上门进行交易。
段氏酒楼的花船并不大,两层的结构,船体古风古韵,请的吹拉弹唱的姑娘据说是刚从金陵那边过来的瘦马,为的就是同老宋酒楼一较高低抢生意。
一个梳着大背头、油头粉面的军情处的年轻汉子穿着长袍提着装东西的箱子,在六点之前踏上了指定的花船二楼,另一头则有人将灌了药晕过去的人也扶着上了船到了指定的花瓶边的椅子上。
箱子同人都放下,他们按着事先的吩咐下了船,马浚生等几个年轻人则穿着便装带着装成下人的兵上了花船一楼。
就在他们交错着一上一下的时候,上游处一艘船划了过来,也不知有意无意,船尾交错而过时撞上了交易的这艘花船,马浚生他们一个不稳,踉跄着往前,直扶住了桌椅才稳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