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替嫁小绣娘
至于方铮说的法子,不提也罢。
翌日一早,冯轻差些起不来,她睁开眼时,外头天光大亮,方铮已经坐在床边看了不知多久的书。
察觉到冯轻的动静,方铮放下书,低头看娘子,娘子原就清水芙蓉般的容貌更添许多妩媚,眸子水汪汪的,瞪向方铮时带着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娇嗔。
方铮突觉猴头有些紧,他握着娘子的手,低沉地问:“娘子可是饿了?先起来喝杯水。”
“几时了?”开口时,冯轻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哑的厉害。
“才过辰时,不着急赶路,娘子莫急。”方铮将人扶着坐起来,给她穿好了衣裳,这才将还温热的水给她端过来。
“这水润喉,娘子喝完。”他早上特意去药铺买的罗汉果,泡了几遍水,又放了些蜂蜜,味道刚好。
喝完后,嗓子果然舒服许多,冯轻抓着方铮的手,“相公怎么不早些叫我?咱们不能在这里多呆,等到下一个城再好好休息不迟。”
“有为夫在,不会有事,娘子身子更重要。”方铮替她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发丝,而后替她揉捏腰,“为夫方才将何大叔送走了,又去雇了一辆马车,等娘子吃了饭,咱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这梁灌县竟有租马车的?”冯轻好奇地问。
梁灌县城看着倒是比清丰县富裕些,不过一辆马车的成本可不低,能租得起马车的人可不多。
“原本是没有的,为夫问了人,得知有一富户正要去齐州,为夫便跟他们租了一辆牛车,可以一起到齐州。”方铮解释。
齐州是紧邻荆州的州府,离这梁灌县还有三日的路程。
那富户家里自然不缺那点租车的银子,不过若是租车的人是今年院试的一州解元,那就另当别论了。
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在这些县城跟村里倒是看不出多少差别来,越是繁华的地方,这种商户地位低的状况越是明显,方铮是打听过了,这富户姓吴,家主与人为善,做生意也实诚。
吴姓商人自然愿意跟方铮打交道的,若不是方铮坚持,他是坚决都不要租金的。
这吴家去齐州不为做生意,是走亲戚,是以,加上方铮租的这辆马车,一行共有五两,吴家家业不算多大,不过也请了五六个护院的,这回护院自然也跟上。
冯轻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相公已经处理好所有事了,她松口气,靠在方铮身上,感叹道:“跟相公在一起,我似乎什么都不用多操心。”
“娘子本就不该多操劳。”方铮理所当然地说。
冯轻不是个擅长跟人打交道的人,娘子不喜欢,方铮自是不会让娘子多碰。
“相公,你这样会让我变懒的。”冯轻看了方铮一眼,而后手朝后伸去,抓着自家相公的手,往自己侧腰处一按,“接着按。”
方铮就喜欢娘子不跟自己客气,他轻笑一声,顺着冯轻的意,轻轻按揉。
冯轻舒服的直叹气,这才接着方才的话说,“曾今啊,我听人说过这么一段话,大意是,女人该独立,不能过分依赖男人,毕竟男人不太可靠,男人喜欢你时,就愿意哄着你,你的缺点在他眼里都是可爱,你脾气再大,那都是有个性,可一旦这份感情收了回去,你便是温顺入猫,他都嫌你掉毛。”
“相公你说说,你把我惯的以后没你不行了,以后你若是不喜欢我,那我不是就没命了?”
后世她总会听到一个叫‘安全感’的词,多少夫妻情侣都是因为这两个字闹了矛盾,严重的离婚分手也不是没有。
冯轻感情经历不多,无法评价,不过她知道,安全感是自己给的,也有方铮给的,至少此时的她觉得很幸福。
话刚落,冯轻就感觉到腰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下。
她痛哼一声,仰头看。
“胡思乱想。”方铮淡声吐出四个字。
“若是再有下一回,为夫可不会轻易饶过娘子了。”方铮又低声警道。
方铮这话说的认真,冯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开。
那点玩笑的心思也淡了,她重重点头,“好,以后我都不提了,在我心里,相公自然跟旁人是不同的,若是相公做错了事,我自然有法子让相公后悔莫及的。”
这话也算是威胁了。
方铮听了,非但没觉得不适,反倒浅笑起来。
“好。”
既然已经租好了车,也跟人约定好午后走,冯轻就不急着起身,等腰不酸背不疼了,这才跟方铮一起下楼吃饭。
这会儿早过了早饭时候,楼下大堂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方铮早跟掌柜的说过了,他们坐好时,掌柜的让伙计把还热的百合红枣粥跟包子,及一份虾饺,并两份小菜都端了上来。
方才喝了水,倒是没有觉得多饿,两人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
方铮将最后一个虾饺夹到冯轻碗里,“娘子再吃些。”
“相公也——”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口多了两个人。
今日的江湘湘一身大红裙装,鲜亮的裙子衬的她娇小的脸庞越发的明**人,“你果然在这里。”
昨日当她得知方铮离开后,气的差点失去理智,若不是身旁姐妹提醒,她恨不得直接追上去。
好在很快冷静下来,她回去后直接吩咐下人出去打听。
直到后半夜,她才得知牛车是朝着梁灌县去的。
江湘湘连夜就朝县城来。
有江家人帮忙,江湘湘很快知晓方铮住的客栈,她让人盯着客栈,自己好生打扮了一番,确定自己美貌无人能及后,才朝客栈赶过来。
放下碗筷,冯轻皱眉。
昨天的不好预感果然成真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这位夫人,若是你同意合离,本小姐可以给你万两银子。”过来的一路上,江湘湘想个新法子,便是从冯轻着手。
昨日方铮拒绝的太过决绝,江湘湘不免有些焦躁。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直接将人绑回去,今夜就洞房花烛,可仅剩的那点理智又告诉江湘湘,若是方铮主动点头,那要比强行带回去要好的多。
冯轻侧脸看过去,那眼神跟看个白痴似的。
“这位姑娘,你爹娘没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能碰吗?”冯轻也有了火气,她平常不发火,可表示她就没有脾气。
“娘子,为夫不是东西。”方铮握着冯轻的手,眉峰微动,轻声反驳。
似乎觉得这句话也有不妥,方铮说完,面上又见懊恼,他轻飘飘地瞪了闷笑的娘子一眼,“娘子可要好好说话。”
冯轻拍拍方铮的手,敷衍地安慰了一句,“好,都听相公的。”
“我爹只教过我,看上的就要夺过来,占为己有才是最应当做的。”江湘湘冷笑,“只有吃到嘴里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冯轻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相公早被我吃到嘴里了,已经是我的了,这位大小姐,您要不要睁大眼睛看看,咱们大业是有王法的,有道是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你不过区区一个富户人家的小姐,竟敢如此大言不惭,也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昨日见着冯轻时,江湘湘觉得冯轻虽美,却过于寡淡,不如自己这般妍丽,可短短不到一日时间,冯轻整个人都与昨日不同,面上光彩照人,眼底更是波光潋滟。
虽还没经历过人事,可江湘湘家里妇人多,这种事后光彩照人的情形她见过无数回。
江湘湘心里的嫉恨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捏着手里的马鞭,红着眼,“别给脸不要脸。”
冯轻却更厌烦。
这都是些什么人?
一个两个没见过好看的男人一般,不要命似的涌上来。
她眼神冷了下来,朝江湘湘吐出一个字:“滚。”
那冷酷的模样与方铮像了十成十。
眼看江湘湘就要抽动鞭子,一直跟在她身侧,没有开口的少女突然抓着江湘湘的手,“湘湘妹妹,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晴姐姐,你没听到她在骂我?”
“此事本就是我们无礼,湘湘,先跟这位夫人道歉。”这位姑娘跟昨日的不是同一人,昨日的姑娘温和却无甚主见,今日这位姑娘显然是个有主意的人。
“我跟她道歉?”江湘湘指着自己,又看看冯轻,一脸的不可置信。
“湘湘,此事本就是你错了,跟这位夫人道歉,我们回去。”江晴对江湘湘这个堂妹一直就是爱护的,许多时候也由着她,她也知晓江湘湘喜欢一样东西不会长性,这回若不是江湘湘硬拉着她过来,她是不愿跟着的。
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见到方铮的时候,她心里一寒,知晓江湘湘这回惹事了。
她这才阻止江湘湘,以免她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晴姐姐!”江湘湘跺脚,“我偏不!”
语毕,江湘湘已经挥动鞭子,朝冯轻抽来。
江晴整个人朝冯轻的方向扑过去,鞭子直接抽打在她背上。
同时,冯轻被方铮揽了过去,下一刻,顺手扔了一个凳子过去。
凳子直朝江湘湘门面飞去。
“找死。”短短时间,方铮已经在心里想了好几种江湘湘的死法了。
敢对娘子动手,真是触碰了方铮的逆鳞了。
离得近,江晴看的更清楚,方铮眼底的杀意让她看的触目惊心。
“这位公子,是我妹妹的错,我代她跟你们道歉,还望公子能饶她一回,回去我定会好好教导她,我与家父还会亲自登门跟公子道歉。”江晴的姿态放的极低。
冯轻打量她,觉得这位姑娘可真是个聪明人。
原来除了冲动愚蠢的女子外,这里也有极为聪慧的。
冯轻捏了捏方铮的手指,等方铮看向她时,冯轻摇头,“相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赶路要紧。”
“听娘子的。”方铮缓了神色,朝娘子说。
他牵着冯轻起身,将饭钱放在桌上,这其中还有砸坏凳子的赔偿。
两人准备上楼,拿着东西离开。
客栈门口又来了两个人。
是两个壮硕的男子。
“敢为可是方公子?”其中一人问。
方铮点头,“正是在下。”
两人抱拳,说:“我两人是奉了我家老爷的命,来接方公子的。”
“两位还请稍等。”方铮朝两人点头,而后带冯轻上楼。
“他,他竟然跟我动手!”若不是江湘湘躲了一下,她定会被砸的面目全非的,即便躲了,凳子仍旧是砸中了她的肩头。
江湘湘疼的眼前发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方铮正牵着冯轻上楼。
要说江湘湘对方铮有多喜欢,也不至于,毕竟加上今日才见了不过两面,江湘湘只不过习惯了独占美好的东西。
方铮对她动了手,江湘湘对他的好感跟愤怒就变的一半一半了。
即便这样,她仍旧不愿放过方铮。
“你够了没有?”江晴后背火辣辣的疼,若不是冬日穿得多,这会儿她怕是已经重伤了。
也亏得客栈大堂不够江湘湘施展的,鞭子打到她身上时已经卸了不少力道。
“赶紧跟我回去,以后没事别来县城了。”江晴脸彻底冷了下来,竟对江湘湘下了逐客令。
“晴姐姐,你这什么意思?”江湘湘不敢置信地问。
“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江湘湘冷笑,“你年纪也不小了,还如此不懂事,若是长此下去,早晚会受到教训。”
江晴忍者背后的钝痛,脚步不稳地朝门口去。
经过江湘湘身侧时,“你可以任性,只是以后扯上我跟家人,要任性,回去自己家里。”
以往她由着江湘湘,那不过是小打小闹,此事却非比寻常,江晴可不会让江湘湘拖累她全家。
“晴姐姐,你跟我说清楚。”江湘湘冲动,却也没蠢到家,江晴这般变化,让她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她跟上江晴的脚步,追问。
等离开客栈,又走了几步,确定无人听到的时候,江晴才说:“你可是那位公子是何人?”
“不过是个农家子,还能是何人?”只能租得起牛车,说他是世家公子也不可能。
江晴嗤笑一声,怜悯地看着江湘湘,接着问:“那你可知今年院试头名的那位学子姓甚名谁?”
江湘湘哪里会注意这些,她摇头,“我为何要知晓那解元是何人?”
江晴扫了一眼江湘湘,“那位公子姓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