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掌教下山
进入山海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战,让剑宗弟子们振奋无比。冰山雪猿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可即便这样的山海灵兽,却依然被他们击杀。
这一战的收获更是丰厚无比,首先是掌教口中所说的经验,让他们中许多活下来的人,都修为猛窜。其次,便是地盘,进入更深处的岛屿后,他们拥有了更多的资源。
最后,当踏入岛屿深处的一瞬间,剑宗弟子们都是表情骤变,眼中倏然凝重,而又变得兴奋。
“嗷吼!”
“呜呜呜呜!”
“嘶嘶嘶嘶!”
如山般伟岸的庞大身躯,狰狞的面貌,迈步在岛屿深处的巨兽,数量超乎想象。
它们或许没有冰山雪猿那般强大,雄伟,但无论是实力,还是体型,却都丝毫不弱。很显然,这是强度更超之前的一片新世界。
也意味着,他们接下来的实力,将再次突飞猛进。
大荒山,北山驻地,杜愚公缓缓睁开眼睛。
与山海界不同,他一头白发,褶皱的脸庞,有几分瘦削,眼神却显得十分和善,打眼看去,就是一个老好人。
一身灰色道袍,手上,脖子上的老人斑清晰可见。很显然,这具躯体,已经到了即将迈入终结的边缘。
“修道一百一十载,终生无依,终生无缘,却还看不到筑基的希望。”
轻轻叹道,杜愚公面上表情平淡。
太多的遗憾,太多的可惜,到了今日,终将一切化为云烟。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并不重要。
“老杜!”
“门前台阶又脏了,记得清扫一遍呀。”
忽然,外面传来一道随意的声音,显得懒洋洋的。
“好!”
老杜应了一声,随后提起放在门口的扫帚,晃着身子慢悠悠的向门外走去。
在现实中,他是老杜,而不是杜愚公。甚至,活了一辈子,见了太多人,到了最后,许多人都只知晓他叫老杜,却不知他的真名。
轻轻的将台阶处灰尘,落叶以柔劲扫在一起,堆成一堆。过程中,老杜扫的很慢,也很稳。
他就像愚公移山般,不求速度,只求将事情做好,做完,奔着目标,一步步脚踏实地的前进。
半晌后,台阶打扫干净,老杜回到屋中。
放下扫帚,杜愚公的面色忽然变了,他的双眼凌厉起来,褶皱的面庞上,有一丝强势。
“道友好。”
“在下杜愚公!”
轻轻吐出这句,显得正式的话语,老杜忽然大声笑了出来。
没人知道他在山海界中是谁,又做了什么,有着怎样的成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沉浸其中,自娱自乐。
一辈子无什么丰功伟绩,却在山海界中,完成了击杀冰山雪猿的壮举,被称作杜师兄,这对老杜来讲,已经是值得他自己怀念一生,最骄傲的回忆了。
“能在死前,体会到怎样的巅峰呢?”
杜愚公喃喃道。
他的眼眸亮了起来,手中摩挲着通讯玉人。
于此同时,七峰之上,剑宫。
江流的意识也从山海界退出,他的嘴角泛出一抹笑意,眼神望向北方,神识在这一刻迅速的辐射,笼罩整个大荒山。
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已将杜愚公的真实身份揪了出来。
能在山海界初战中,有这般耀眼的表现,已经是极为不易了。这也意味着,对方的才能。
尤其是那手搬山,就连江流都颇为意外。
搬山的本质并不强,理论更是简单,但偏生,这道法术释放出的威力,却丝毫不逊色于地级灵诀。
这就不可思议了,他仔细观察,思考之后,方才明白过来。
这杜愚公必是将一道简单地土系灵诀法术,练了成千上万,甚至亿万遍,境界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之境,将法诀炼为了自己的神通,与他融为了一体。
习练法诀,同样是有着熟练度的,当你对某一门灵诀理解到极颠,在这样的情况下,甚至是能够接触到道之本质的。
理论上来说,每一门灵诀都有这个可能。当然,品质越高的灵诀,接触的时间,便越快,机会也越多。
“能将搬山修炼到这般境界,也代表着你的悟性不错,毅力更是可怕。”
“杜愚公杜愚公,你真有一颗愚公移山的心。”
江流轻轻叹道。
玄级功法,练出地级的威力,没有愚公移山般的毅力,坚持,是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甚至,对方的一生,可能都奉献在这门灵诀上了。
他目光凝铸,将杜愚公的一切都了然于心。
“寿元一百一十岁,修为炼气九层,北山分支驻地,扫地老人,以其天赋,靠着自己努力,直到死,恐怕都难突破入筑基期。”
“也可能到死,都不会有人发现你有着很不错的才能,坚毅的品质。”
面上微微一笑,江流一步踏出。
“山海界,给了你一个翻天的机会!”
话语落,其身影已是消失不见。
当江流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杜愚公的房门前。他四处扫视一眼,发现这里很是空旷,不远处有着一条延伸向远方的石阶。
房屋是土制的,显得简陋,却有几分幽静,沧桑。房后是一片不大的菜园子,再一侧则是一片花圃。
杜愚公倒是悠闲,还能做些凡人老者做的事情,或许,也正与他的老年人心境有关。
这种心境,实则修道之人很难感受的到。比如方林,他即便活了近千岁,却依然没有体会到苍老,腐朽的味道。
一步步安静的,无奈的,等待着死亡。他的身体依然是活泼,年轻的,精与神相连,整体自然也就是朝气蓬勃。
“老杜!”
江流轻轻唤了一声。
“唉!在呢。”
杜愚公刚刚准备进入山海界,外界却又传来唤他的声音,一愣之下,连忙便是应道。
随后,他起身走出门外,看到的却是一个年轻人。
“你是?”
疑惑的望着对方,杜愚公迟疑的问道。
“你不认识我?”
江流笑道。
“师弟是?”
杜愚公仔细观察了对方几眼,仍然迟疑道。
他觉得对方太年轻了,修为也必定高不到哪里去,所以称其为师弟。
“师弟?你叫我师弟?”
江流一怔之后,气笑了出来。
他的眼神顿时凌厉几分,但很快,他又笑呵呵的朝对方扔出几个瓶瓶罐罐,留下一枚玉简。
“这是宗门对你这些年来的贡献,所作出的奖励。”
“收下吧。”
看对方接过,江流转身,一步步踏出,眨眼消失掉。
“本还想收你为弟子,让你气运所钟,逆天改命。”
“既然叫本尊师弟,想来自己也有几分本事,那便再等等吧。”
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很快消散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