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殿内长生人
疑点便在这里了。
这虬髯男子行为十分可疑,那一声意义深长的叹,似乎是动手的信号。但众人只是怀疑,又不是不允许辩解。
这虬髯男子却露出这副姿态,却实在是怪异。
吕布到底也是热心肠,见真灵子道长还想动手,未免误伤无辜,便拱手对虬髯男子说道:“这位兄台,现在法能大师,真灵子道长怀疑你与妖孽勾结,希望你能分辨一二,不要造成误会。”
“你肉眼凡胎,我与你说你会信吗?”虬髯男子继续呼噜着,但是话音却从他的腹中传出。
而这话似乎话中有话。
吕布闻言眸中精芒一闪而逝,然后他看了一眼张宁,只见张宁仍旧抱着柳秀秀闭目养神。
吕布终于想起来了当日袁幽谷的事情,便一言不发的又回到了张宁身边坐下。
真灵子道长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对虬髯男子抱有极大的敌意,戒备,说道:“你答非所问,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虬髯男子的腹中发出了一声冷笑。
真灵子道长见虬髯男子还是如此,不由再也忍耐不住,周身上下真气爆发,持剑走向了虬髯男子,随着真灵子道长一动,他的四个弟子也是随之而动,以某种阵法,走向了虬髯男子。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这时候,法能大师却阻止了真灵子道长。
“大师这是何意?”真灵子道长皱眉说道。
“刚才这位吕施主说的很对,若是错怪好人,岂不是悔之晚矣?”法能大师说道。
“但任由这人在这坐着吗?”真灵子道长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人与那妖孽勾结,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人与那妖孽没有勾结。现在那位女施主不知所踪,燕施主,李施主又追了出去,不知道情况如何。我们与这人呆在一起,确实风险极大。以贫僧看,还是与这人分开为好。”
法能大师点了点头,说道。
“好。”真灵子道长闻言沉吟了一下,还剑入鞘,点头说道。一行和尚,一行道士便打算离开这座寺庙。
便在这时,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回来了。
一位是手持斩龙剑的燕青天,一位是被掳走的苏媚娘。两个人一起走了回来,燕青天身上染着一些血迹,但应该是对方的。
苏媚娘身上也染着血迹,却是她自己的。她的肩膀衣衫破开,有一道很明显的兽爪痕迹。
二人回来了,却不见李克己以及老仆,女婢。
“燕施主,苏施主回来了。”法能大师见到二人露出了少许喜色,随即皱眉道:“李施主他们呢?”
真灵子道长也露出了困惑之色,静待下文。
怎么被抓走的还能回来,出门去追的回来了一个,却少了三个?
燕青天闻言露出了愧疚之色,说道:“我与小兄弟他们一起去追妖孽,与那妖孽大战了一场,那妖孽露出本体,却原来是一头黑狼。我救下了这位姑娘,但是那黑狼有许多同伴,小兄弟却不慎被那黑狼的同伴给抓走了。”
随即,燕青天露出了振奋之色,将斩龙剑横在自己的胸前,说道:“不过那黑狼已经被我斩伤了,他逃不远。我之所以回来这里,便是想请诸位帮助,一起追击黑狼。”
“李公子为救我而被抓住,我一定竭尽全力,将李公子救回来。”苏媚娘不复之前的巧笑风情,咬着红唇,态度坚决,露出江湖儿女的爽气。
“好。我们当一起搭救。”真灵子道长本就打算离开这破庙与可疑的虬髯男子分开,此刻自然一口答应。
法能大师犹豫了一下,说道:“贫僧倒是可一起行动,但是贫僧的两位弟子却是修为太低。会有很大的危险。而让贫僧单独留下,贫僧又放心不下。”
“师傅。人命关天。我们一起去。”两个小和尚定力很浅,为女色所迷,但是在大节面前,却是一往无前,异口同声道。
“好。”法能大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低声宣了一声佛号,叫了一声好。
“这位兄台呢?”在场真灵子道长,法能大师都已经表态了。便只剩下了吕布,张宁了。
而张宁一直在闭目养神,仿佛是以吕布为首的样子。燕青天理所当然的问了一声吕布。
吕布闻言看了一眼张宁,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修为低微,便不去了。”
“你这厮,若你被掳走了。我们一样会救你,而现在你却这般。”燕青天豪迈无比,此刻双眉紧蹙,怒声说道。
“你这人看着豪气,却委实胆小如鼠。”苏媚娘露出鄙夷之色,说道。
“阿弥陀佛。吕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法能大师低声宣了一声佛号,而后对吕布行了一个佛礼。
真灵子道长没有开口说话,但态度也是很明确。轻视。
吕布在恒楚国号称是夜空剑客,响当当的一代剑豪,而且为了正确的事情,可以抛头颅洒热血。
他救袁幽谷虽然是明月照沟渠,但是出于一片热心。
他知道张宁修为深不可测,便特意带上了张宁,前往巨牛镇参加屠妖大会,也是热心。
而此刻李克己被妖孽掳走,和尚,道长,大侠,女侠全部要去救,他却如此迟疑。
这让吕布觉得坐立难安,水深火热。握着铁片剑的手,时而紧握,时而松开,那酸爽,实在是难以言喻。
这时,张宁终于出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燕青天,苏媚娘,法能和尚,真灵子道长,以及两个小和尚,四个道士。
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虬髯男子。
张宁说道:“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不就是想骗我离开这个男人吗?你又何必为难我这位同伴呢?要知道我虽然和他结伴而行,但是他做不了我的主。”
吕布本是坐立难安,见张宁终于开口说话了,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却是心中惊悚,惊疑不定的看着大侠,和尚,道士,女侠。
“你???????????!!!”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个人不是肉眼凡胎。神风啊,神风。你失算了。只要我与他们在一起,你便休想得逞。”
虬髯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大笑。笑声中盘腿坐下,眸中精光生辉,气势迫人。
但是他的脸色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眨眼间变成了一个重伤垂死的人。
“这位先生,我乃是景山剑宗的赵赤天,你救我回去,我必有厚报。”赵赤天对张宁诚恳道。
赵赤天神采不在,眸中再无精光,脸色衰败下来,身形也开始缩小,精气神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你??!!!
神风!!
吕布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件事情完全不是表象看起来那么简单,其中定有内情。
于是,他便乖乖的坐在张宁的身边,双手抱着铁片剑,开始闭目养神了。
我果然是肉眼凡胎,就算是看到的也不是真的,何必多看,多问?
而随着赵赤天的一席话后,在场的和尚,道长,大侠,女侠齐齐面色一变,然后异口同声道:“你修为如此低,为什么能看出来?”
话音落下,和尚,道长,大侠,女侠齐齐幻化成了一道黑雾,然后在空中组合,成了一个缠绕黑雾的人影,也不知道是男,还是女。
佛家有云,红粉骷髅。
纵然是人间绝色,艳冠天下,终究是一具骷髅而已。
所以为美色所迷,实在是太过愚蠢。
人间多诡异,不能为表象所迷。
却原来不管是和尚,道士,女侠,大侠,全部都是法术显形,乃至于眼前这道黑雾,也不过是表象而已。
施法之人,或许远在千里之外。
苏媚娘被抓走,乃是想骗张宁出去救人。
说虬髯客赵赤天可疑,也想骗张宁离开赵赤天。
说是要去救李克己,也是想骗张宁离开赵赤天。
一举一动,都是在骗张宁。
或者说不是在骗张宁,而是在骗张宁怀中的柳秀秀。
柳秀秀体内有佛家舍利子,那舍利子等级,目前还是一个谜团。而外人不知道柳秀秀根本不能使用,只是被动拥有舍利而已。
高手如眼前这位虬髯男子赵赤天,以及这位神风,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就像是黑暗中的日光一般,光芒耀眼。
赵赤天身受重伤,见到佛光便以为有高僧大德在此,仓皇而至,以为可以得到庇佑。
但见柳秀秀只是肉眼凡胎,只是不知体内为何有舍利,失望之余,却也知道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便赖在此地不走。
神风追至,见柳秀秀有舍利子,也不知虚实不敢动手。又见张宁,柳秀秀,吕布修为不高,打算骗三人离开赵赤天。
然后可以得手将赵赤天击杀,所以才发生了这魑魅魍魉的一幕。
人间多是虚幻,越是普通人越是会为表象所迷,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所以张紫衫喜欢站得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没错的。
张宁伸手捏了捏柳秀秀的脸蛋,柳秀秀睡的很安稳,因为张宁封住了她的听力,但是感觉还是有的。
“张哥哥不要。”柳秀秀半睡半醒之中,伸手拍开张宁的咸猪手。张宁心想,秀秀体内的舍利子实在是太不同了,越是高等的世界,便越是有人能看出,需得想办法遮掩才是。
至于神风的问题,张宁摇了摇头道:“我怎么看出来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恩怨我不会管,也不关我的事。你们不要打扰我便好了。”
说到这里,张宁便无有他言,开始闭目养神。
张宁还是那脾气,不想多管闲事。
当然有时候,张宁还是身不由己。比如说与吕布这样的人接触的久了,又加上柳秀秀想要在这个世界玩一玩,张宁便答应带着吕布来景山剑宗。
又比如说明雪夜这样的人,张宁也是欣赏的。
但是赵赤天是谁,张宁并不清楚。
神风是谁,张宁还是不清楚。
虽说景山剑宗名气很大,还有剑侠一脉的传承。但是这天下没有完美的组织的,佛门还出过邪魔呢。
这二人骤然来到此地,一个被人追杀,一个追杀人。谁是善谁是恶,或者说都不是好人。
谁又知道呢?
所以,张宁并不想动手。
张宁的态度很明确,神风乃是绝顶聪明的人,当即不复多言,张口吐出一道黑烟,袭击向赵赤天。
赵赤天本以为遇到了救命稻草,没想到张宁居然如此冷漠,不由面色一变,但他这样的高手,当然不会就范。
张口一吐,吐出了一道纯阳真元,化作一柄飞剑,煌煌纯阳,刚猛炙热,邪魔退散。
这一口纯阳气,可比张宁腰间的血神刀要厉害许多。
但神风使出的这道黑烟却侵蚀了纯阳飞剑,飞剑转瞬间变得斑驳下来,纯阳上布满了黑点,不久后,自动消散了。
黑烟继而袭击向了赵赤天,赵赤天已经是身受重伤,刚才因为一点时间,才恢复了一点元气,自然不是神风的对手。
黑烟眨眼间进入了赵赤天口鼻,继而赵赤天便不动了,眸中神光消散,身躯开始瘫软,终于化作了一道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这段交手说是多,但其实发生在眨眼之间罢了。吕布眼见赵赤天死了,不由面色一变。
但吕布没有说什么,因为他没有资格让张宁办什么事情。他深深看了一眼神风,说道:“神风,我记住你了。待我学成本事,必定找你报仇。”
“你为什么要找我报仇?”神风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他打算去景山剑宗拜师学艺。”张宁解释道。
“我明白了。你真单纯。他刚才自称是景山剑宗的人,便是认为你们是与佛门有关,而景山剑宗与佛门关系融洽。便托词是景山剑宗的人。而实际上赵赤天只是个散修,不过他的一身修为,确实与景山剑宗有些关系,可能是偶然得了一点传承。”
神风有些无语,说完之后,黑雾便消散一空了。
这也是一位干脆的人,事情既然办完,便也走了。
吕布瞠目结舌,感情就我一个是笨蛋?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而吕布也严重怀疑,如果没有张宁在的话,他可能在北方根本混不下去。
“我以后一定要将眼睛放亮了,可不能随便被人骗了。”
吕布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