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3章终点……成山

    陆羽在一旁听着，眼角便是一个劲的抽动。
    好家伙，这件事跟自己可是息息相关啊。
    如果这些钱都要不回来的话……那事情就变得尴尬了，如果药铺的管事真的弄到很多悬空草，自己这里又没有什么钱……
    怎么办？
    他真的很想冲过去，掐住耀东的脖子质问，自己的钱哪去了？
    不过却不能这样做，而是倒了杯酒，轻轻的喝着，然后淡然的说道：“西出一幕是一目，东来江掩旧时土……世间诸多事，唯一不便者，便是变化。世间诸多变化，宗其根本，却是不变。”
    突然一句，然后前后矛盾。
    让旁边的耀东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举着酒杯就走了过来。
    “敢问这位少侠是？”
    陆羽哈哈一笑，说道：“贱名不足挂齿，只是世间一游玩浪荡人。”
    耀东又是一愣，觉得陆羽很有趣，便直接坐在了对面，然后说道：“方才听先生之言，好像有所指代，看来先生是听到我们的话了。”
    陆羽也不否定，苦笑一声说道：“想听不到……也有些难呐。”
    耀东尴尬一笑，说道：“我们的声音是有些大了，抱歉。”
    “无妨，而且听来有趣，倒用来下酒，这菜便是剩了。”
    耀东又是苦笑。
    然后问道：“但不知道先生刚才之言，是何意义？为何不变是变化，为何变化是不变？”
    陆羽笑道：“你看这世间事，一切都在变化，今日与昨日比，已然不同，现时与旧时比，更如同时两个世界，别的地方都在变，而这武院……怕是也在这样变。曾经的目标，抱负，到现在能留下几分？曾经的规矩到现在能留下几个？当一切变得安稳，当前线不那么吃紧，后面自然要生出一些事端。”
    “这……”耀东点了点头道：“先生大智慧！这么一说，好像就是从前线那边不太危险之后，武院就有些不同了……”
    想了一下，他又问道：“不过先生又说，变化就是不变，这又是为何？”
    陆羽道：“什么都在变化，但这变化，却是有迹可循，盛衰荣辱，不管哪个世界，不管什么时代，不管是如何主观去影响，都不会发生变化，都会按照固定的流程，依次进行下来，纵观宇宙历史，很多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知道做某些事情会带来怎样的恶果，毕竟有史为鉴，而我们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就按照曾经的路，直接走了下去。变化吗？不不不，什么都没有变，短期看到的都是变化，而长期，看到的都是永恒。”
    耀东有些明白了，却还是有点没明白。
    便问道：“这个……能不能举个例子呐？这样听，有些听不太懂。”
    陆羽笑道：“这样啊，那我就这样说好了，曾经我见识过一个家族，刚开始由一个人白手起家，然后家业越来越大，发生很多可歌可泣的事情，有牺牲，有荣耀，有坚持，也有幸运。终于，家族无比强大，但……随之而来的，曾经牺牲的人，后代过着被人嘲讽，或者依仗功德仗势欺人的家伙，曾经把荣耀看的比性命还重要的人，用常人无法理解的思考方式，妄图把家族再次引入战争之中。曾经坚持的人，也开始为了自己的地位权势，乃至最基本的金钱而斤斤计较起来。曾经幸运的人，也希望自己的幸运可以不停的延续下去，然后就想着要掠夺家族的一切……这就像是一件艺术品，好似一个陶瓷，也像是您手中的华丽杯子，当初它们可能是泥土，可能是石头，可能只是一块不起眼的水晶。泥土被搅拌，揉捏，灼烧，雕刻，石子被熔炼，提取精华，铸造成型，水晶被精雕细琢……终于，在工匠甚至大师的手中，它们从最平凡，最低贱的事物，变成了艺术品，变成了最有价值的东西，当它们刚刚出炉，光芒万丈的时候，那就是它们最辉煌的时候，就是它们的顶点！但同样的，那也是它们的极限，它们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却只能面临同一个结局，或者腐烂，或者破碎，或者只是简单的磨损……万事万物，终将在最鼎盛的时候，步向衰败。艺术品是这样，那个家族是这样，即便是这武院，也同样是这样。”
    耀东一惊，立即问道：“你是说……武院正在迈入衰败？”
    “你觉得呐？”
    “嗯……”耀东思索了一阵，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根据历史记载，好像整个宇宙真的有不止一次的大灾难，而每一次灾难，好像都是这样，有一方势力异军突起，顶住灾难，或者熬过灾难，成就一段光辉岁月，在历史上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随后……那种势力总是会消失，从未有一个势力，可以在经历一场大劫难之后，还能保持很多年，终将被取代……”
    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住了，然后表情在脸上快速的变化，变得……悲观。
    陆羽笑道：“好了，也不用这么悲观了，我说的那是一个例子，不是武院现在的情况，至于现在嘛……历史上也出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却不是步入毁灭的，放心好了。”
    “那……到了顶点，然后再衰败……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能确定……现在的武院是顶点？”
    陆羽轻轻说着，然后伸出手，在酒水中蘸了一点，然后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向上的曲线，突然水平，然后向下，如同上升，停滞，然后下降。
    可就在此时，陆羽手指一转，原本下降的曲线，再一次升了起来，超过了最高处，往更高的地方进发。
    画到这里，陆羽笑道：“您说，这个顶点……到底在哪呐？”
    “这……”
    耀东眼睛睁大了。
    陆羽笔锋一转，又降了下来，然后平稳下降，到了边缘处，一马平川。
    随后问道：“您看这像是什么？”
    耀东认真看了看，然后说道：“像是山。”
    “是的，就是山，成长，迂回，辗转，最终到达巅峰，然后下降，辗转，迂回，最终归于平凡……少一点，不足以成山！”
    陆羽说到这里，缓缓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武院巍峨，不足成山。如今是顶点衰落，还是仅仅一个小小的迂回，稍微收拳，等厚积薄发，然后再冲向更高点？谁都不知道，但这在我们控制的范畴之内。即便知道它最终的终点……是那个，但那又能怎么样呐？直到武院最终消失的时刻，人们才会去评判，武院到底是巍峨的高山，还是一个历史上小小的土丘。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武院还没有走到终点之前，让它……尽可能往高了去攀……不是吗？”

第2313章 终点……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