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吃瓜看戏
王万川被打得不轻,日本兵拿枪-托砸人也不分鼻子脸,他到家就进医院,包得像个木乃伊一样出来,却不敢耽误时间,马上又跑到金公馆去了。
金家最值钱的不是钱,虽然浮财可观,但最值钱的却是金老爷的汽车队和轮船。金老爷的生意多数都是在外国做,从印度运茶到英国,从日本运矿石到美国,他的船队究竟有几条船,这是连金太太都不知道的秘密。
王万川的野心当然不是金太太随手漏出的三瓜两枣,他真正想要的是金老爷手里的汽车队和船队。
他生怕金太太一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想救金老爷了,连一天都不敢躺着,继续去给金太太出主意怎么救金老爷。
他认识金太太半辈子,所料分毫不差。
金太太确实起了心思。他赶到的时候,金太太的闺中密友——也就是牌友,正陪她搓麻将,一边七嘴八舌的给金太太出主意,让金太太带着钱回老家过日子去。
“外面的世道乱哦!”一个圆胖脸,挺慈眉善目的太太说:“你到苏州乡下买几块地,盖个大院子,买几个小丫头老妈子,日子过得不知道多舒服!你在城里挺着,什么钱花光了都不晓得!”
金太太叹气:“没了老爷,我什么也不懂,最近花钱像流水一样!”
另一个太太也真心实意的劝她:“你把人救回来,他又买一堆小老婆回来耍乐!你现在连女儿都没有了,日后要是别的女人生了儿子,他还能记得你?早把你赶出去了!”
王万川止住要叫人的丫头,把丫头赶走,自己站在门边偷听。
他发觉金太太可能早就有了这个念头了!
怪不得她不肯掏钱,把姨娘都送光了也没有送出去几千块。原来她并不想救金老爷回来!
她只生了一个茱丽,这把年纪也不可能再生出儿子来了。金老爷的小姨娘不停的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生出儿子来。一旦金老爷有了儿子,她这个太太肯定要退位让贤的。
现在金老爷不见了,只要人回不来,她就永远是金太太。
他早猜到金太太不会想去经营车队与船队,现在又猜到她连金老爷都不想救。王万川心中打定主意,这才进去,乖乖的喊姨妈,再与各位太太问好。
太太们常来常往,都喜欢王万川这样斯文俊秀的公子哥,爱他知情识趣。见他脸上头上包着纱布绑带,纷纷花容失色,连忙问他这是在哪里挨了打?有没有报警抓人?
这自然不能说是被日本人打的,更不能说是金小姐故意报复。
王万川只好说是路上遇到了劫道的,挨了打,送了钱才放他走了。
太太们哎哟起来,这个说:“现在这街上真是乱极了。我早就不让我家孩子去上学了,哪怕是坐汽车出去都不安全!”
“到处都是打劫的。我们那边有一对小夫妻,家里还有男人在呢,结果半夜被破了门,男人被砍死了,女人被抢走了,家里翻箱倒柜,被洗劫一空!警察第二天才来,看一看就走了,管都不管!”
太太们七嘴八舌议论一通,见金太太不搭腔,就各自找理由走了。
客人们一走,金太太也站起来说:“我头痛得厉害,你回去吧,明天再来看我。”
王万川连忙说:“姨妈头疼?请医生来过没有?”一边赶紧叫老妈子去挂电话请医生到家里来,一边小心翼翼走过去扶着金太太,说:“姨妈,我想到一个人,可能能打听出消息来。”
金太太虽然不想救金老爷,可也不能真就什么也不做,总要装装样子的。王万川说了,她就问:“谁?现在谁还有办法?哪里的门路都走过了,哪里还有办法呢?”
王万川说:“咱们家之前赶出去的马贵一家,姨妈还记不记得?”
金太太坐上来,拧眉想一想,想起来了,没好气道:“怎么不记得?不就是那背主的一家子吗?提他们干什么?难道他们会有门路?”
王万川说:“之前马贵一家被赶了出去,我掏钱把他们送到了医院。后来他们从医院出去不知去向,我也一直没找到他们。”
金太太叹气:“你这孩子,实在是太善良了些。人善被人欺啊。那样的人,管他们做什么!”
王万川笑道:“我也是怕他们出去说咱们家的坏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姨妈,当时孙炤请了祝家的杨二小姐过来,陪着杨二小姐一起来的那个家庭教师,后来进了财政局。前几日我才打听出来,财政局的人被抓了,但这个苏先生,却早早的攀到了市长身边,现在是市长身边最年轻的秘书,极受重用!”
金太太顿时瞠大双目,来了兴致,忙道:“就是那个祝小姐的二女儿的家庭教师啊!我记得祝小姐还特意办了好风光的订婚仪式呢!”
王万川笑道:“是,当时您接了帖子,特意让我去贺喜。”
他有些遗憾的说,“只是虽然那时我与苏先生有过交往,但之后苏先生贵人事忙,我就一直没能把他约出来再详细谈一谈。”
其实是他的份量不够。苏先生从财政局一飞冲天之后,日夜要在市长身边听吩咐,来往的都是一时政要,他一个过气商人的跟班自然排不上号。
但王万川也一直没死心,那时他就打听到祝家好心,大概是听说马家的事以后,把马家请回去做了下人。
金太太这就有些尴尬了,她才骂过的人,转眼就被别人家请去做了下人。不过她很快就忘掉尴尬,继续与王万川说:“祝小姐请了马贵一家过去,真是善良!”
祝女士的“善良”、“天真”一直也是众所周知。被丈夫登报离婚,被租户逃租,等等……
听说祝女士带着女儿逃回乡下去了,唉,实在是可怜,不过这也是明智之举。现在这个光景,乡下比城里安全得多。到乡下盖个大房子,起个高围墙,多请一些护院把式,宪兵来了也不必怕的。
王万川说:“现在祝家的房子就是苏先生住着,祝小姐母女一家听说是回乡了。马贵的儿子马天保就在替苏先生看门,他母亲做家事,他父亲倒是一直卧病在床。”
金太太思考一番,指点王万川:“你对马家有恩,上门求事想必是可行的。也不必他们家做什么,只要替你引见苏先生就行。苏先生总是回家吃饭睡觉的。”
王万川点点头:“姨妈说的是,我这就去做。”
金太太又说:“杨二小姐跟着母亲一起回了家乡,苏先生身边有没有人服侍?你家里姐姐妹妹也多,不妨牵个线。”
跟金老爷不同,王家称得上是枝繁叶茂。王万川的父亲只是仰金家鼻息而活,一家人全住在一个院子里,房舍浅窄都不妨碍他娶小老婆,反正外面的乡下丫头二十块钱就能买一个,到村里去买说不定更便宜。
王万川的亲妈管不住丈夫,只好跟小老婆比着生孩子。王万川二十多的人了,他一母同胞的六弟刚满周岁。
王万川自己是早就搬出来了,一个人住小公馆,除了过年很少回家看望父母,对那些像老鼠下崽子一样冒出来的弟妹,他都没有兴趣。
所以听了金太太的话,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担心自家那些没读过书的妹妹比不上读书识字精灵古怪的杨二小姐,苏先生看不上啊。
金太太笑话他:“你自己也是个男人,怎么还糊涂起来了?你爸娶小老婆是跟她一起读书的吗?你姨父娶小老婆是当掌柜用的吗?杨二小姐是好,但苏先生不是摸不着嘛。你现在给他送一个,只要不是丑八怪,他就算不收,也不会记恨你。”说完忍不住笑起来,“你不是去做媒啊!”
王万川得计,虽然在心中腹诽他是男人,可男人挑女人也是有追求的,金太太说的并不对。但静下心里一想,也不得不承认金太太的话虽然直接,却是真话。以他自己为例,有人将姐妹送给他,纵使他不收,心里也是感念对方的好意的。
而他在小公馆里养的女人,也并不追求她的家世或学识,只要长得漂亮,性情温驯就可以。
男人选妻子,那是终身大事,从岳父母的身份家世开始计算起,还要看女方是不是青春美丽,是不是性情贤淑,是不是温柔纯洁。
妻子与情人,虽然都是女人,但并不一样。
苏先生现在房中寂寞,给他送一朵解语花,也有成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