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漂的那五年
小徐走了之后，我在房间那站了一会，走到窗口看外面的风景，在这个时候，我没有选择抽烟，只是平静地站着。我发现，自从那天晚上和韩月分别了之后，我经常会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待着，有时候是在走神，有时候是在想事情，从此生活中又多了一个习惯。
站了有那么一会，我便打电话让酒店的工作人员送一份工作餐上来，然后一边吃着饭，一边看下午要用到的资料，做足功课才好去和那个名叫“赵方舟”的赵总谈合作。
看着齐民之前收集好给我的资料，我是越看越惊讶，因为之前只是大概看看，没有细看去了解——文件中，我发现赵方舟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在福建这一带是“口红一哥”，几乎把那边的口红生意市场给垄断了，反过来想想，能把一个行业的市场做到垄断，那成功的背后绝对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生意上他确实做得很不错，但外人对他的评价都很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认真忙事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这个中午我都没有休息，全都顾着看文件了，转眼就到了下午三点十五分，这时候才感到困意如同铺天盖地般席卷过来，所以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提神，收拾好文件，再抽了根烟，时间刚刚好。
小徐十分准时地来到了酒店楼下接我，大概十来分钟的车程，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在一栋高端的写字楼里的第八层，一上来就看到几个醒目的大字：厦门诺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有意思，他自己的名字叫“方舟”，公司的名字叫“诺亚”，这是把自己的理想当成了“诺亚方舟”的救世主了？
我站在那短暂的打量了一眼，发现一整层都是他们的地盘，一眼望去，这里估计得有五六百平，一般做这类行业的都有仓库的，显然它的仓库并不在这边，所以实力到底有多强已经很明显了。
在小徐的带领下，我来到了赵方舟的会议室，小徐敲了敲门，说是带着我过来了，之间赵方舟就直接自己给我们打开了门，满脸热情地说：“程总，可算把您给等来了，来来来，请坐！”他走在前面，给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徐也很识趣地把门关上，离开了赵方舟办公室。
“赵总，请！”
赵方舟给我倒了一杯茶，不经意的说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程总年庚几许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淡然回道：“24岁，赵总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
“可以，果然是后生可畏！”他把茶杯移到我的面前，“时代不同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工地给人家干苦力活呢！”
不知从何时起，这种客气话成了谈生意时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我们闲聊了有那么一会，开始进入了主题。赵方舟叫来了他的女秘书，她拿着一个文件夹站在一旁，然后开始和我介绍着项目的详细情况。
“我们诺亚最近新出了一款口红，名叫‘诺兰’，这一次的新品产量大概有10万，虽然我们原先就已经有了不少销售渠道，但这次我们打算走直播路线。”女秘书停顿了下，看了一眼赵方舟，接着说：“我们的计划是，如果双方能达成合作的话，那么我们前期先定两万的量交给你们去做，给你们三个点。如果说效果还不错的话，那就有第二轮的合作，第二轮的合作返点会稍微高一些，但具体的数字得到到时候再去估算，程先生，不知您意下如何？”
我看着在慢条斯理地泡着茶的赵方舟，一脸淡然的样子，我心里不由地感到了压力，3个点这已经压到我们的底线了，一上来就给出这么低的价格，明显是在套路我们。
见我不说话，赵方舟双眼一抬，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笑意，“程总，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这个价格不合适？”
我轻笑一声，说：“赵总，3个点，未免太低了吧？”
他面露为难之色，“哎哟，小程啊，你也知道，我们公司这边虽然看起来规模是很大，可走直播带货的路线那也是头一回嘛，风险肯定是有的，所以得要谨慎一些，不过你放心，要是前面的合作还满意的话，那我后面必须给你加钱，你看怎样？”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啊，嘴上还跟我说什么“第一回做直播带货，需要谨慎一些”，我呸！在我心里早就骂了他八百回了，产业都做得这么大了，结果就拿出这么点的量来试水，而且还给我们这么低的利润，明显是想坑我们！
虽然心里很不满意，但我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沉吟了一会，说：“赵总您说得确实有道理，毕竟是头一回走新的路线，还是新品发布，那谨慎一点也是合适的，我这边有个想法，不知赵总可否愿意一听？”
他皱起眉头摆了摆手，说：“哎，小程这么说可就客气了！但说无妨。”
我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您刚才说，‘诺兰’这个品牌是诺亚旗下的新品，那既然是新品，肯定是需要做一个新品发布会来预热的，巧的是，咱们乌托邦正好有这一块的服务，我的想法是，倒不如咱们先给‘诺兰’做一波预热，然后再来走直播带货，这样一来，销量肯定会好上不少，赵总，您觉得呢？”我微笑着看着他，看看我这一手回马枪能否让他有什么反应。
果然，赵方舟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一问，连他旁边站着的女秘书都愣了一会，那女秘书目光看向了赵方舟，等待着他的回答。
赵方舟沉默了一会，忽然爽朗地笑了出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抓住了关键点，小程，你真是不可多得的谈判高手！”他双眼一缩，伸出两根手指指着我说。
我依旧微笑不说话，赵方舟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思索了会，“成，那这样吧，生意不可能一下子就坦诚了的，我看这会也到了晚饭时间，不如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具体的结果咱们明天再聊，如何？”
“我没问题，听赵总您的安排。”
“好！小刘啊，你马上安排晚宴，1个小时左右，咱们酒店见！”
赵方舟说完，那叫“小刘”的女秘书尊敬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他的办公室，我和赵方舟道了个别，然后也离开了这里。
走出外面的大马路，我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要不是里面的空调开得够凉快，估计我都出汗了。距离晚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先回了一趟自己住的酒店，然后狠狠地洗了把脸，点燃了一根烟的同时，给齐民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谈怎么样啊，这一天的我都在等你电话呢！”齐民很快就接起了电话，迫切地问道。
“唉，情况不容乐观啊，遇到真正的老狐狸了，这家伙，一上来就说给我们两万的货，才TM三个点的价格，这不明摆着坑咱们嘛！”
“赵方舟这个人本来在业界的名声就不那么好，只不过产业大那倒是真的，那你这边是怎么答复他的？”
“我是这么回答他的，他不是说那‘诺兰’是新品吗？那按照正常来说，所有的新品都有一个新品发布会，所以我这拉开了话题，说咱们也可以做新品发布会的业务，这样也好增加一点收入和谈判的筹码。”
“高！这招确实很不错，哎呀，程庭，干脆以后你去谈判，我在公司守着得了，我觉着你才是那个真正的‘老狐狸’啊！”
“你丫的滚蛋！先不说了，我洗个澡就出门了，晚上赵方舟请我吃饭，你想到啥就直接给我发信心吧，好好地认真想想啊！”
挂掉电话后，我洗了个澡，然后根据提前定好的地点，搭车前往了过去。来到了酒店，赵方舟这货在接待客户的这一块倒是丝毫不吝啬，先是给我安排司机，然后晚上吃饭的酒店也是很不错，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可偏偏一到正事上就精打细算了。
很快我便来到酒店，然而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我和赵方舟，这可不是一般的奢侈。当我观察了环境之后，不由地提高了警惕，因为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场“鸿门宴”，估计就是想借着这顿晚宴来套我的话吧！
“来，小程，来这里坐下吧！”赵方舟客气说道。
我笑着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赵总，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咱们两个人吃不完这么多个菜吧？”我看着桌上那十个菜，心里不由地感慨：这是真的好浪费！
“哎，小程，不管吃不吃得完，但该有的门面还是要有的，我赵方舟在待人这一块上可是绝不含糊的！”说话间，他的神色中带着骄傲之色。
吃饭时，在饭桌上的聊天气氛没有了在公司里的那般紧张，赵方舟开始和我闲聊一些题外话。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忽然看着我问道：“小程，我想冒昧地问一句，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淡然一笑，看着他反问道：“赵总，您对我的私事很感兴趣吗？”
“那个，抱歉哈，我只是随便问问，毕竟像小程你这样优秀的人，应该在很多女人的眼里都是‘抢手货’吧？”
我刚想说话，这时，在我和赵方舟都毫无意识到的情况下，包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我们两人分别转头看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