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寒门小娘子
因为没有提前送信,所以,蒋老二他们也不知道蒲氏娘俩究竟是哪天能到,不过,他们回村的时候,却是一家四口的阵仗。
倒不是他们特意来接风的,是珍娘想着她已经许久未见家里人了,所以,一到了镇上就忍不住,先去了她二哥的吃食铺子里面,打算先跟蒋二壮团聚一下。
正好,今儿个蒋老二进城,过来给蒋二壮的铺子送米粉,所以,一家四口就这么完美的碰上了。
“爹,你咋瘦了那么多啊?是不是我跟娘不在家里,你都不咋好好吃饭的啊。”珍娘坐在马车上,看着蒋老二有些心疼的说道。
她爹是真瘦了,瘦得那脸颊两边的颧骨都快要出来了,想想别人家过个年窝个冬的,都是养膘的季节,偏偏他还掉了肉。
“能不瘦吗?这一天天的闹腾的,咱爹这心里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蒋二壮接了话,开口说道,“哦,对了,我前几天才让人往省城那边捎的信,你们接着了没有?”
刚刚在他的铺子里面,一家子人已经相互寒暄问候过了,所以,这会子,蒋二壮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直接表现出了他这些天过得十分之糟心的状态。
“嗯,接到了。亏得咱们在省城停留了一个晚上,不然这信还真的是要错过了。”珍娘开口回道。
话落,又对他说道,“我跟娘就是接到了三哥写的信,所以才这么快马加鞭的赶回来的。”
“嗯,原本当时三弟写这封信的时候,我还不让他写来着,想着你们反正也要回来了,再送信啥的也挺麻烦的,不过,亏得你跟娘早回来了,不然我们真是不知道该咋整了?”蒋二壮一脸皱着面皮子的样子,说道。
蒋老二听了这话,脸上却是显出几分尴尬的神色来,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其实,也没这么吓人。咱这么多天不是也熬过来了,再撑上几天,倒也还能行。”
珍娘知道她爹是在尽力的挽回点面子,不过,那一个熬字,还有一个撑字,还是更加明确的,表达他此时的心理。
话落,就听她二哥言语间有些激动的说道,“行行行,爹你要是觉着还能撑的话,那今儿个你自己一个人回去撑吧。我这就带娘还有小妹回镇上去住,等你撑住了,咱再回来。”
珍娘看着她二哥明显有些急眼的样子,倒是有些好奇了,究竟又出了啥事了,能把他给逼成这个脾气了?
蒋二壮平素脾气算不得很好,但也还是挺温和的一个人,刚刚这说话的语气,可真不常见。
“到底咋回事?”蒲氏这时候,也看着这爷俩个问道。
蒋老二没吭声,只垂着个眼皮子坐在那里,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于是,蒋二壮便替他开口了,“昨儿个我爹他那个妹子不晓得从哪里找了三四十号人,就来砸咱家的大门,那阵仗,一个个的手里都抄着家伙哩,看那样子就是要来杀人的啊。
我跟三弟瞧着那架势,就没敢给开门,不过,我爹他妹子还是在外面闹了好一阵才肯走的,把咱家那院子门都弄烂了。临走的时候,又嚷着,说是咱们啥时候给银子了,啥时候就不来闹,否则,就天天的都是这样,让咱一家子都别想安生。”
说到这事,蒋二壮那脸色也是一锅底的黑溜,“咱们今儿个早上天不亮的时候,就从家里溜出来了,就怕我爹他妹子又给堵门口了。”
珍娘听着她二哥那言语间,一口一个‘我爹他妹子’的,咋就感觉那么别扭嘞。
“二哥,咱能不能说话的时候,说的利索点。你这一口一个‘我爹他妹子’的,我还得脑子转个两圈,才能拎清楚了。”
直接说是蒋春草那娘们不就得了,何至于这么麻烦的。
不想,她才这么一说,蒋二壮倒是更显激动的,说道,“不这么叫,还怎么叫。小壮说的,喊她蒋春草都嫌膈应,就那样的货色,还跟咱一个姓,真是嫌埋汰了。”
呃,看来这回那娘们闹腾的不小啊!
“那你也别这么喊啊?听着怪别扭的。”珍娘有些面色古怪的说道。
“别扭啥啊。她可不就是咱爹他妹子嘛。当初要不是我爹一时心软放她进了院子门,后来又跟她掰扯不清的,哪会有后面那些个糟心吧啦的事啊!”蒋二壮有些埋怨的瞥着他爹说道。
原本,蒋春草头两回上来闹的时候,蒋小壮兄弟两都把人给吓唬走了,就是年后正月里,蒋老二有回趁他们没注意,将人放了进来,还请到了家里好吃好喝的招待了,那后头就没停歇的闹腾了。
“而且,每回咱跟他妹子交手的时候,咱爹都拦在前面,不让打。要不,他妹子能有那么大的胆子,一回比一回闹腾的凶了。”蒋二壮有些气愤未消的说道。
珍娘听了这话,倒是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这事,看着就像她爹能做得出来的。
倒是,蒲氏有些面色不善的瞪了蒋老二半晌,直将他瞪得面色讪讪的,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不过,蒲氏这会子也没张嘴说什么。
“那你们是咋打算的?要是我跟娘今儿个不回来,你们想怎么办?”珍娘开口问道。
蒋二壮说道,“还能怎么办?见机行事呗。本来小壮说,干脆咱也找一帮子人,晚上回去跟他们干一仗得了!”
“嗯,这想法完全可以。对付那娘们就得以恶制恶,否则只会助长着她的气焰。”珍娘当即表示了赞同。
有时候,她觉着蒋小壮那性格虽然有点混世魔王的意思,但是,偏偏在对付某些人的时候,还就得需要他这样的性格的。
这回,她跟蒲氏不在家,也亏得蒋小壮还能在家里撑一撑,不然,还早不被人欺负的躲到房顶上去了。
“可以啥啊?那娘们找了我爷和我奶他们在前面当挡箭牌,这要是真交起手来,到时候碰到磕到他们两个老的,该咋整?”蒋二壮一脸郁闷的说道。
有前面那些恩恩怨怨的事堆着,他们就算是把蒋春草给揍了,那也没多少闲话说,但是,要是把那两个老的给碰伤了啥的,真的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那娘们可真是够精的!”蒋二壮忍不住咬着牙恨恨的说了句。
“还有我爷那人也真是够可以的!胳膊肘尽往——”
蒋二壮本来想说蒋老头胳膊肘尽往外拐的,不过话说一半,又觉着这样说,也不够准确。
“胳膊肘尽往自己胳肢窝里拐。”珍娘替他接着说道。
像蒋老头那种人,要没有啥利益的交换,他能去帮蒋春草?
“对对对,差不多就这意思吧。反正,我爷他们这回做的也挺绝的,半句话都没替咱们讲过!还故意站那头说话!”蒋二壮说道。
说起蒋老头的绝情的时候,她二哥倒是没多少忿忿的表情,估计也是已经习惯了,所以也就不那么生气了,只是有些烦闷的神色在脸上。
确实,有那两个老的挡在前面,他们还真不能拿蒋春草怎么着。
“唉,其实我也是一时急糊涂了,就想着你们回来有法子的,不过,现在瞅这情况,就算是娘也拿咱爷他们没啥办法。”蒋二壮忽然脑子清醒了,说道。
蒲氏回来了又能咋的呢?在他爷他奶面前,蒲氏也就是个儿媳妇的身份,更是不能拿他们怎么的了。
“没事,二哥,咱这回有大招给对付他们的。”珍娘看着她二哥那一副头疼到快要绝望了的样子,赶紧开口说道。
蒲氏坐在一边看着自家闺女那小眼神滴溜溜的转着的样子,也是觉着憋笑,不过,正如她所说的,这回有人可以对付蒋老头了。
所以,就蒋春草那事,蒲氏也没多大担心,只开口问起了另外一桩事,“先不说这个了,说说那姓周的父子俩,又是怎个回事?”
“他们俩倒不算啥!就是一对泼皮无赖,想上门来打点秋风而已。”蒋二壮看他爹还是不作声的样子,便开口说道。
这语气里倒是多了许多轻松的样子,反正就这会子,在他眼里,还是蒋春草的事更加棘手一点。
不过,他看着自己老娘和妹子那老神在在的神情,心里却是疑惑的,但也没再问。
“我咋听我三哥信里写的,他们父子两个不只是想打点秋风这么简单?”
珍娘倒是看出蒋二壮那面上的疑惑了,只是,她暂时还不想说,干脆等蒲老爷子来了之后,给大家一个爆炸性的惊喜,那才有劲儿。
“不是说他们想打咱家作坊的主意的吗?”
蒋二壮点头,“这事我倒不是很清楚,我那个大姑父也没怎么跟我说上话,啥事都是找我爹商议的。我就听他当着我的面说起过一回,说是想到咱家作坊里面当个管事啥的,问我爹同不同意啥的?”
珍娘听了这话,就把眼神转到她爹蒋老二的身上。
“呵呵——”蒋老二见这会子也没法避了,只能咧着嘴皮子干笑了两下。
被蒲氏瞪着眼睛骂了两句,“呵啥呵?究竟是咋回事的?你该不会是背着咱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主吧?”
“没有没有没有!咱家那些作坊啥的,都是你们打理的,我哪敢替你们做啥主啊?”蒋老二连忙声明了说道。
“只是——”
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蒲氏见他这神色,心里就有谱了,这家伙肯定是干了啥事了,不禁追着问道。
“只是啥?蒋老二,你要是背着咱们做了什么,赶紧交代啊,别到时候我自己查问出来了,你就等着瞧吧。”
对上自家媳妇那凌厉的眼神,蒋老二浑身忍不住一个激灵,突然十分的庆幸,自己到底是坚持住了,不管周大成怎么磨他,也没敢答应他们要去米粉作坊的事情,不然,他媳妇回来不得剁了他。
“只是我答应让周孝去咱家的庄子上找点活干。”蒋老二小心翼翼的,瞅着他媳妇的脸色,回答了说道。
蒲氏一听是这事,倒是把那拉下来的脸色收回了几分,庄子上的活,倒没啥要紧的,都是些地里的粗活,只要是有手有脚有力气的都能干。
要那父子两个,真是求了这点子事,倒也算不得啥。
倒是珍娘听了这事,却是觉着没那么简单,就那个叫什么周孝的,她倒不清楚究竟是个啥样的人,不过,不是总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嘛,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他那个势利眼又会算计的爹做榜样,他还能好到哪里去来着。
再说了,上回他们一家子赖在自己家里,珍娘好像记着,那周大成的两个儿子,都是整天躺在那里等吃等喝的,啥事不干的德行。
就那样的货色,他真能踏踏实实的,在自家庄子上干粗活?
果然,她二哥接下来的话,完美的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爹,你许了他啥活干了?不是答应给他当咱家庄子上的管事了吧?”
“哦,对了,前些天那爷俩找过我一回,他们在咱家住了老些天了,也就找了我那么一次。就是为了让我答应,让周孝去我铺子里做掌柜的。”
“就那爷俩那眼珠子高到天上去的德行,绝不可能是求个普通的活干的!”
这句话,蒋二壮用的是个肯定句。
当然,蒋老二的不作声,也更加加重了这份肯定的意思。
珍娘这就无语了,先是朝作坊伸手,后来又要打吃食铺子的主意,实在不成,又转过来打他们家庄子的主意。
呵呵,这爷俩可真是打的好算盘啊,愣是将他们家的产业全都算计遍了!
“那个周大成自己呢?他是要求啥了?”蒲氏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冷笑的样子。
小的给安排妥了,这老的,肯定是要做更响的打算了!
“他啊?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呗!”蒋二壮总算是脸上见了点笑的样子,说道。
珍娘眼睛不由得睁大,满满的好奇心起,“怎么说?”
“他前些日子缠着咱爹要进那个香油作坊,不过,我爹没答应。就前天,他自己找过去了,不过被人给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