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之寒门孤女
唐薇衣衫破旧,看起来十分狼狈,一扭一折,就让跟她抢东西的那个难民疼的跌了过去。
其他几个同路的难民看她这么嚣张,都站了起来,拿棍子拿砖块就把唐薇围了起来。
“你个疯女人,敢抢我们的东西,大家伙一起揍她!”说着冲唐薇打了过去。
这些难民逃难而来,身体困乏无力,唐薇到底是练过武的,三两下把这些难民又给打趴下了。
这里聚集的难民不多,三五成群,却被唐薇抢食的行径给激怒了,竟然全围了过去,唐薇便是习武之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防备不及,被那些难民打倒在地,劈头盖脸的木棍就敲打了下来,直打的血流满面。
“让你抢,让你抢!你个贱妇!”
一群人又踢又打,打的唐薇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趴在泥土之中喘气。
被抢了干饼的人过来,一把扯过沾了泥土的饼,又狠狠踹了唐薇一脚:“呸,活该!”
唐薇脸埋在土中,低低的喘着气,只觉得口鼻间全都是肮脏的尘土和泥水的气息,她趴了半晌,才恢复些许力气,呸一声,将嘴巴里的泥土全部吐了出来,混着血水,那么刺目。
想她曾经也是堂堂千户,如今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面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一双鞋面慢慢到了唐薇的眼前。
那是一双素色靴面,布料说不上精细珍贵,但也并不是粗布。
唐薇眯了眯眼睛,视线顺着靴面慢慢往上移动,当她看到那人手中的蛇矛时候,瞳孔缩了一下。
这是唐进的武器,她自然认得,可这身形却——她面色一沉,却还是不甘心的猛一抬头,果然看到封长情正用一种冰冷的满含杀气的视线看着她。
封长情冷冷一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唐千户,幸会啊?”
唐薇只看了她一眼,下一刻拔身逃跑。
可封长情又怎么可能让她跑得掉?
唐薇只是刚卖出一步,就被封长情挥来的马鞭缠住了脖子,往后一扯,直接让唐薇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封长情看着她:“别急着走,咱们有些帐,要好好算一算。”
她直接点住唐薇的穴道,从马鞍上拿了绳子,绑了唐薇的双手,并用蛮力卸去她两条手臂,自己骑在马上,追着绳子的另外一端,继续启程。
等到日色渐渐消失的时候,封长情找到了一间破旧的小庙才停歇,庙内后院有颗果子树,果子已经长成。
封长情摘了两颗,那果子是熟透了的,味道倒是不错,填饱了肚子,封长情又牵了追风去吃草,把唐薇丢在庙内的稻草上。
“你这个……妖人……”
几个时辰已经过去,哑穴也到了时辰,唐薇哑着声音咒骂,却是一点气力都无。
封长情飞起一脚,将她踹飞,重重落到了神岸下,她慢慢上前,蹲在唐薇跟前,“你要是想多活几个时辰,就不要招惹我!”
“咳咳——”唐薇喷出一口哦鲜血,却笑着看封长情,“那你倒是杀了……杀了……我啊……”
封长情半握的拳头骤然一紧,骨节发出清脆一声响。
唐薇的笑容越发得意了,“咳咳……你不敢……不敢杀我……你要杀了我……阿进不会原谅……原谅你……哈哈哈哈……”
封长情扯唇冷笑:“你怕是不知道,有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我敢不敢杀你,是最要紧的吗?”
唐薇面色微变。
从这日开始,封长情带着唐薇朝着北方无目的的走着。
她从不与唐薇说话,更不会给唐薇吃的东西,每日里只给一点水吊着她的性命,但却一直让捆着唐薇的手把她掉在马后。
每天白天赶路,夜晚休息。
白天的时候,封长情会点住唐薇的哑穴,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夜晚时辰到了穴道解开,唐薇便能说几句话,只是连日的折磨下来,唐薇的力气越来越弱,一开始还能叫骂几句,到了三日后,出气多进气少,只能用怨毒的目光瞪着封长情。
“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哪里……”
这一日晚,封长情停下之后,唐薇终于用足了力气问出这句话。
封长情自然不会回答。
她拿着上午换的干饼和水果坐在一边充饥,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火堆。
事实上,这一路向北,也是想离兰成和唐进越来越远。
她知道自己那日抓唐薇的行径实在太扎眼,如果兰成要追拿她,自己必定是要漏了行踪,至于唐进……唐薇是唐进的姑姑,她怕唐进拦着自己不让报仇,或者是为唐薇求情,到时她必定两面为难。
所以她索性走的远远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只是一路专挑偏僻的地方走。
至于唐薇到底如何处置……她也实在没想好。
是杀?
还是……
火苗噗呲一声响。
封长情回过神,看了一眼不远处趴俯在地上的唐薇,丢过去半块饼。
唐薇早已饿疯,原来再有怎么样的傲骨,现在也全然无用,艰难的爬过去捡起饼往嘴里塞。
封长情冷漠的看着一阵,忽然问:“你把小梅怎么了?”
“那个女的……早……死了……”
封长情心中不信,“死在哪?”
这几日,封长情态度明确,如果唐薇配合些,那晚上便会给些吃的,如果不配合,便是一饿三天。
唐薇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偶尔会回答封长情的问题。
唐薇胡乱的吃着饼,又道:“你说呢?”她语气中带着讥讽,沙哑又冰冷,“从梅城那种地方出来,能活?咳咳……”
封长情并未接话。
她的意思是,她和小梅都在梅城待过,那唐进也在梅城待了半个多月……唐进……知道唐薇在梅城还是不知道?
以唐进的心思,如果肯查,就算唐薇再怎么的躲闪,应该也能查到点蛛丝马迹……可自己见他的时候他并未提过,是因为病情刚恢复所以没来得及开口,还是根本不想提?
封长情的心再次纷乱起来,垂着眼帘,眉心处不自觉的泛起褶皱。
不远处,唐薇冷冷一哼,用力的咬了一口干饼。
*
湘西大营
“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
营中大帐内,安定王坐在上位,身穿绛紫色宽袖蟒袍,头戴紫金冠,一张脸隐在金冠下,充满上位者的威慑。
兰成立在下手,拱手恭敬道:“都是按照王爷的吩咐,不敢居功。”
“嗯。”
安定王点点头,眼中闪过几分赞许,“本王吩咐是一回事,你差事办的的确不错,还有你手底下这几个兄弟也十分尽心,裴志虎现在还只是个少将吧?”他看向兰成身后的裴志虎和许忠。
裴志虎忙道:“是。”
“嗯,就封为参将吧。”
“多谢王爷。”
安定王又看向许忠,“许副将,这次也功劳不小。”
“小人不敢居功。”比起裴志虎的急切,许忠要稳的多。
安定王笑道:“有功就是有功……你有三十岁了吧,还未娶妻?”
许忠一怔,“小人今年三十有三了,至于娶妻……的确是不成……”
“韦将军有个嫡妹,今年二十五岁了,我瞧着与你和合适,便让本王做了这个媒人如何?”
许忠又是一怔。
怎的忽然要给他做媒?还是韦不凡的妹子……
韦不凡这几年和他们算是死对头,处处打压找事,但安定王却远近有度的对待着,如今兰成和韦不凡俨然是安定王的左膀右臂……至于韦不凡的那个妹子,许忠略有耳闻,曾经定过一次亲,后来男方得罪王爷牵连全家,被发配去服苦役,韦家就退了亲。
婚事在谈笑间就定下了。
三人离开帐篷,裴志虎笑呵呵的拍着许忠的肩膀,“没想到王爷这次来会给你做媒啊,这韦家,在湘西也算是有名望的人家,你这是要飞黄腾达啊。”
许忠笑了下,“别胡说。”
“这哪是胡说?虽然韦不凡那小子讨厌的很,但听说他妹妹长得可漂亮了,哎哎哎,别走啊!”
许忠几步到了兰成跟前,“你说王爷要干什么?”
兰成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忠顿了顿,又问:“兰成?”
兰成猛然回神,“怎么了?”
“……”
许忠和裴志虎相对无语了片刻,许忠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还在想封姑娘的事情?”
“哎……”兰成沉默半晌,“前天的消息你们也听到了,有人在禹州看到了封姑娘,可我再派人追查,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我实在是怕——”
“兰成。”许忠打断他,十分认真凝重的道:“如果你想要封姑娘好,我劝你不要再追查她的下落。”
兰成顿住。
许忠又劝道:“你不是不知道王爷对封姑娘和唐进的忌讳,他早下过令,对封姑娘格杀勿论……就算没有粮草和威胁王爷的那件事,他们也是湘西劲敌,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兰成紧皱着眉头,长长叹了口气,“好吧,我懂得了。”
说完话竟然直接离开了。
许忠和裴志虎对看一眼,“兰成怎么还是这么鬼迷心窍?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也是没办法,只能等着他自己想明白了。”
……
十月的天气,在湘西并不是太冷,只是潮气泛滥,阴寒起来。
许忠巡视了一圈正要休息,就看到自己帐口站着一个人,正是安定王的贴身护卫,“许副将,王爷有请。”
“嗯。”许忠点点头跟上去,到了大帐内,安定王正在翻看着账册。
“这一年来,湘西先是旱涝,又是瘟疫,折腾的民不聊生,湘西王府也被拖累的入不敷出,要不是有宋先生帮衬着,真不知道要成了什么样子。”安定王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坐吧。”
“谢王爷。”许忠坐下。
安定王把账册慢慢合上,看向许忠,“今日说起与你做媒的事情,你似乎有些疑虑?”
“是有些……如今的局势,并不是成亲的好时候……”
“哦?什么局势?”
“看着情况,随时可能会打起来,末将是要上战场的人,现在成亲,如果将来有个万一,岂不是要害了人家姑娘?”
“你倒是想的明白。”安定王笑了笑,慢慢端起桌上茶抿了一口,道:“你和兰成同从关外来,相比于你,兰成更有大将之风,做事也妥帖,杀敌更勇猛,你可知,我为何会给你做媒?”
“这……”许忠顿了顿,才道:“恕末将愚钝,不知。”
“兰成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可取。”
许忠心头一跳,就听安定王又道:“那个封长情,若能真收入我营中为我所用,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就本王所知,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是。”
“不能为我所用,却还能成为劲敌……你不该放她离开。”
许忠一顿,慌忙站起身来,“王爷,这件事情——”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对兰成倒是尽心尽力,可是你身在湘西军营,谁是主,谁是次,总要分的清楚,才能更尽心尽力的办差事,你觉得呢?”
“是,属下明白。”
“去吧。”安定王抬了抬手,“亲还是要成的,至于会上战场……福大命大的人,总是能活的长久些,单看你愿不愿做那有福之人。”
两句话轻轻淡淡的,可让许忠浑身一冷,他拱手道:“属下明白。”
等许忠退走,护卫低声道:“王爷如今这番敲打也是说的明明白白,许忠又是聪明人,应该懂得王爷的苦心。”
“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些漂亮话了?”安定王瞥了护卫一眼。
护卫忙道:“属下说的都是实心话……王爷对这些关外义军一直十分不错,他们却还屡次放过王爷明白下令要杀的人,实在是……”
“好了。”安定王淡淡道:“王府那边怎么样了?”
“回王爷的话,侧妃身子一切安好,陪产的嬷嬷也已经住进院里伺候着了。”
“嗯,韦不凡那边呢?”
“韦将军还在审问那个姓梅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身体孱弱,一天里没几刻清醒的时候,还要让大夫一直开药吊着,等好些才能问出点东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