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铁寒心剑
卖瓜老汉的这番话,立即让铁芸嫣惊得停止了啃瓜。
她歪着头,又回头看了一下轮椅上的郭善武后,立即扔了手里残瓜,然后去寒子剑身后的迷彩双肩包里,拖出了一根被报纸缠着的细棍棍。
将这支由师傅亲传的青玉打狗棒,默默递给甘彤彤后,铁芸嫣再没啃声,她又狠狠的去抓瓜啃瓜。
接过自己的打狗棒,甘彤彤又回头,看了看爸爸妈妈后,她的眼睛又红了。
自己虽孤苦伶仃的漂泊了二十多年,可爸爸妈妈为了找女儿,不但丢了一条腿,倾家荡产不算,到现在竟还债台高筑呢。
看着此刻爸爸妈妈那老实巴交的样子,整日里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一定是受尽了苦楚和欺凌。
现在,弟弟又悲惨的没了,爸爸妈妈简直就是,又从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
再看着这几天,都没说过一句话,呆呆傻傻的爸爸。
终于又忍不住了,甘彤彤去将妈妈拉过来,然后一起扑到轮椅上,扑到了爸爸的怀里。
甘彤彤泣不成声的喊:
“爸爸…妈妈…”
郭善武终于说话了,他轻抚着女儿的秀发,也泪流满面:
“红儿不哭,也别怕,这回爸爸妈妈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好我们的大乖乖。”
等这父女母女三人,终于平息了一些后,寒子剑才叫了两辆摩托三轮车,五个人分成两组,再一次出发了。
又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回到了这个,甘彤彤已经久别二十多年的家。
来时的路上,虽说都有点心里准备,可等真正看见这个家时,铁芸嫣第一个先落了泪。
这算是家吗?
甘彤彤这个孤苦的家,在远离大村落两三公里左右的地方。
家的正前,是一座大概五六亩水面的池塘,池塘的西南北,是整片整片正在杨花的水稻田。
池塘靠县道的地方,搭着三小间,矮矮的毛坯砖房,小砖房的屋顶,斜盖着一层石棉瓦。
那脏兮兮的石棉瓦上,还铺着一层,厚薄不均的烂稻草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还真让那个卖瓜老汉说着了。
正有十来个,看不出年龄的光膀子男子,在这片私人承包的池塘里折腾,水里的大小鱼儿们,已经被他们惊得乱飞乱跳。
此刻,这些人快活着,在水里大喊大叫着,有的举着鱼叉,有的拿着竹竿,有的正多人配合用渔网包抄。
还有两个穿着短裤,剃着光头的中年汉子,正在那只摇摇晃晃的水泥小鱼船上,快乐得指手画脚。
一见眼前这个情景,吴兰芳先急了,家里除了两亩薄地外,一切生活开支,就靠这个一年承包费几千块钱的小鱼塘了。
平时,经常三三两两有痞子来钓鱼,都忍着根本不敢多说,他们钓几条够吃,也就走了。
可今天这样,简直就是趁火打劫了。
见吴兰芳急得,眼睛又红了,欲冲过去制止,甘彤彤忙前去冷冷的拽住了妈妈。
正冷眼相看的铁芸嫣,已经打开了手机摄像。
沿着一条铺着炭渣,长着两排冬青树的小路,寒子剑推着郭善武走在最前面,大家一起强忍着火气,往那个低矮的家走去。
“快,快,快,那两个老东西回来了。”
快到家门口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后,突然从这个已经门户大开的家里,又呼啦啦的冲出来十七八个,社会混混模样的中青年男子。
鱼塘里,乐得正欢的那些人一听,立即有五六个人,迅速游上岸后,急朝这边聚来。
还有几个人,好像是专为鱼而来,他们仍然在水里继续逮鱼。
这二十多人,立即将寒子剑他们,围在家门口的一小块空地上。
见爸爸妈妈一脸慌张,甘彤彤附他们耳边,一番悄悄话后,才手握打狗棒,和铁芸嫣一起,立在爸妈身后,冷眼看着这些等着挨揍的家伙。
这些人开始吵吵闹闹的大骂:
“两个老东西,你们今天该还钱了吧。”
“老不死的,听说你家儿子的一条贱命,换回了两百万呢,这回发大财了,哥们经常来帮助你管理鱼塘,你也该发一点工资了吧。”
“吆!老东西,从哪里带回两个如花似玉的小美妞呀…”
“啪!”
这最后一个发言的家伙,话没说完呢,众人就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声。
寒子剑果断的出手了,他绝不能容忍这厮继续再说下去了。
可是那个挨揍之厮,和这帮渣渣,却根本没看清是谁动的手,他们只见一道影子,急速的飘了一下。
挨揍那厮,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沫,和那正在发胖变肿的右腮帮子后,像见了鬼一样,被吓得往后退了退。
又往前走了两步,寒子剑寒着脸,指着这些人喝道:
“警告你们,有话好好说,注意文明用语!”
这回那先挨揍之厮,总算才弄明白,刚才是谁打他的了。
此厮,平时大概在圈圈里还混得还不错,今儿当着众兄弟的面挨揍,可是不太光荣呢。
于是,为了多年积攒的面子和尊严,他又破口大骂:
“你特…”
“啪!”
这一巴掌,明显被刚才那个清脆了许多。
不仅如此,寒子剑还故意放慢了速度。
第二个耳光赐完,见那厮吐出两颗含沫血牙后,寒子剑才皱着眉头,直接拎着他的胸领,然后单手一扬,把他扔到三十多米外的稻田里,去吓唬青蛙,喂大蚂蟥了。
这回,简直已是全场寂静,好久没打架的铁芸嫣,急得想冲来练手时,却又被寒子剑用眼神赶了回去。
其实眼前这些人,都是一些**湖了,既是为银子而来,虽人多势众,却又不会轻易大动干戈。
见寒子剑出手凶狠,额头上还有一道,类似于刀疤的疤痕,这些人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见再没人做无理之举,寒子剑才又慢条斯理的发问:
“你们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
寒子剑此话一出,一位三十岁左右,矮矮胖胖,穿着花衬衫,带着大金链,剃着葫芦顶的汉子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彬彬有礼的朝寒子剑抱了抱拳后说:
“不知哥哥您,在哪条道上行走,可否赐出大名尊号。”
寒子剑一听突然想笑,却又忍住了:“我行的是正义之道,名就不需报了,有话快说,别影响郭叔叔他们休息。”
那人愣了一下后,又看了一下郭善武说:
“他欠我三十多万,已经拖了三年多,今天必须要还我。”
寒子剑缓缓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其他人问:
“你们呢?如果还有什么事就快说出来,我一起解决。”
“郭善武欠我十八万,四年了。”
“他还欠我二十一万,三年多了。”
“老赖皮欠我十二万,两年多了。”
“他欠我十六万…”
“……”
“……”
“还有谁吗?”寒子剑又问。
这回终于没人发言了。
那些个,听说郭善武用儿子的命换来一夜暴富,无端想来敲诈勒索的混混渣渣,统统被震住,谁也不敢再啃声了。
寒子剑这才回头走到郭善武身边,低头轻轻的问他:
“叔,您真的欠他们这么多的外债吗?”
郭善武痛不欲生,无奈的捂着脸哭着说:
“哪有这么多啊,我总共才借了十万不到,没想到他们要吸人血呀,三四年时间,给我利滚利,就滚了一百多万,要不是他们三天两头的来逼债,来打,来骂,来抢东西,我那苦命的儿子,也不会偷偷跑去工地上送死呀…”
甘彤彤一听,又淌着眼泪问:
“爸妈,你们当初借钱干什么了?”
郭善武苦得,又闭上了眼睛。
甘彤彤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妈妈。
吴兰芳犹豫了一下后,才吞吞吐吐的低着头说:
“当初为了找你,我们是借了不少钱,这些年来,你爸爸又残了,家里没什么收入,一直未能全部还清,人家当初肯借钱给我们,那都是一份热心和真诚,
后来,有的人家要办大事需要钱,有些人家得了重病需要钱救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总不能厚着脸皮,视而不见吧,
于是,你爸爸就借了这些人的高利贷,去还了那些急需要钱的人家,可当初借钱的时候,这些人口口声声说利息不高的呀…”
甘彤彤一听,急得提着打狗棒就欲冲,却又被寒子剑拉住了。
重新回去,寒子剑看着这些人问:“老郭的欠条,你们都带来了吗?统统拿给我看看吧。”
那个大金链子一听,还真从夹包里,拿出一张欠条。
大概是怕被抢在,他退后两步后,才亮给了寒子剑。
寒子剑一看,此欠条上的所欠金额只有两万八。
“你刚才说,老郭欠你多少钱?”寒子剑问道
“三十二万,”大金链子答道。
寒子剑冷冷的再问:“可你这欠条上,只有两万八呀。”
大金链子狠狠的又说:“你废话,我就靠这个生意养家糊口,没有高利息,谁肯借给他。”
寒子剑不急不躁的又说:“你这利息也太高了吧。”
大金链子一听,立即提高了语音:“高什么高,在我们这边,一直就是这个行情,他当初说好一年内还清的,现在三年了,利滚利的账,现在就是三十二万,必须要还,如果赖皮不还的话…”
“恩,那你就再说说,你们这边的行情吧,如果不还,你们能怎么办?”寒子剑一声冷笑。
大金链子斜眼瞪道:“今天如果还不还,我们就绑人。”
寒子剑又笑着问:“他只有一条腿,你们绑去干嘛?”
那大金链子,一见寒子剑的语调有些和气,他反又硬气了:“他是废物一个,我们就绑他老婆…”
“闭嘴!!!”寒子剑冷喝一声后,又看着其他人问:
“你们统统都是这个情况吧?”
“是…”
“是…”
“是…”
“反正这个老东西,他是带着巨款回来的,今天必须要还钱。”
寒子剑突然感觉,自己也有些忍不住了,他继续强压着怒火再问:
“你们用非法高贷利来盘剥百姓,还到私人鱼塘里偷鱼,撬门砸锁,私闯民宅,难得就不知道,这种非常恶劣的行为,已经属于触法行为了吗?”
那大金链子一听,又狂傲的撇嘴着,轻蔑反击道:
“你少跟我们来这一套,愿打愿挨,借钱还债,天经地义,我干这个事业十多年了,从来也没人敢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