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总沉迷于事业
看见娘亲落泪,正准备放下书袋的封朔顿时一慌,“娘,您这是怎么了?”
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娘亲落泪,这会感觉就跟天塌下来没什么两样了。
秦蓁娘拿帕子擦了擦泪,勉强在儿子面前挤出一抹笑来,“等你妹妹过来,娘一块跟你们说。本来想着只说给你妹妹听的,但现在看,你也该知道了。”
封朔张了张嘴,直觉待会自己要听的很可能就是一些让他万万想不到的事情,但见着娘亲现在这副模样,他是真不敢提前问一声了。
好在没一会秦姣就过来了,“娘亲,你这么急着叫女儿过来是······”后面的话被她给咽了回去,对上娘亲有些泛红的眼睛,秦姣有些不敢置信,“娘亲,您怎么哭了?”
“你们俩跟我来。”
秦蓁娘没让下人跟着,只带着一对儿女出了主院,最后走到一处从没有住过人的院子前。
封朔和秦姣看着面前的院门不由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凝重。
这院落从他们记事起,就一直关着。
小时候好奇,他们也想悄悄溜进这个一直关着的院子里面看看藏着什么秘密,只不过没有一次成功过。
每次被抓住,还会挨一顿揍。
久而久之,就不怎么敢靠近这座院子了。
等到长大了懂事了,他们对这个院子虽然还很好奇,但也不是非进去不可了。
只在经过的时候留意那么两眼。
但现在他们娘亲要带他们去的,明显就是这一个院子。
联想到方才娘亲居然落泪,兄妹俩这会都一致地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处院子,或许真的有秘密。
而且这秘密,大概也不是什么好秘密。
封朔和秦姣有些惊疑不定的时候,秦蓁娘已经打开了门上的锁,伸手推开院门当先走进去,“都进来吧,你们俩不是一直都好奇这院子为什么不让进吗,今天娘就跟你们说是为什么。”
“娘?”
秦姣想说自己不好奇了,被封朔拉着手腕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着院子空荡荡的,地上还落了不少的落叶。
旁边的房屋因着长时间没有人住没有人气,不可避免地有些落败。
兄妹俩本以为这秘密会是在房间里,却见他们娘亲径直走到院子里的一处井台边上,站定不动了。
封朔拉着妹妹的手跟上去,走到井台边往里面看过去一眼,“这井是枯的。”
秦蓁娘点点头,“这井从一开始就是枯的,因为它原本就不是用来打水的。”
封朔听得一愣,“那它是?”
“这事要从好几十年前,你们太外祖母那一辈说起了······”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
封朔才从母亲讲得故事里回过神来。
“所以说,娘亲,咱们这一脉,是那位端王爷留下来的唯一的血脉。”
秦蓁娘轻点了下头,“不过不能叫端王爷了,他在去世之前,就已经是戴罪之身,作为他留下的血脉的咱们,其实从生下来,也是带着罪的。只是世人不知他还留有血脉,在今天之前,我也是这般侥幸觉着的。”
秦姣猛地抬头,“娘亲,是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嗯,”秦蓁娘看着面前的枯井,“跟这口井有关,这口井下密道的另一端,连着的就是现如今被京城百姓们议论的清荷园,那清荷园,当年就是端王的庄园。”
封朔和秦姣都听说过清荷园,当然听的是清荷园即将被改建成尚京城第一家义学的消息。却没想到居然跟他们家还有这一道关系。
“清荷园里连通密道的另一个枯井被当时以为白派去填井的工匠给发现了,上报了上去,当今皇上派了刑部的官员前来彻查,我今日去布庄,就见到了那位刑部来的大人。”
“他已经查到咱们家跟端王有私下的关系,也言明之所以会到布庄去见我,是考虑到朔儿你正准备县试,不便为此分心,娘因此一时慌乱,也来不及编造能够取信那位大人的话,只能坦白了方才与你们说的当年实情。把那位大人送走后娘才想到,当年端王临死之前已经是获罪之身,那么身为他的血脉,三代以内,都是不能参加科举的。”对上儿子瞬间惨白下来的面色,秦蓁娘心头一紧,“现在朔儿你的身份很可能已经呈于陛下面前,若是陛下执意问罪,朔儿,你······”
“娘,您别说了,儿子明白了。”封朔摇摇头没让他娘接着说下去,咬了咬牙道,“如果真的要问罪,那也是儿子的命吧!”
“朔儿!”
就在母子三人在井边抱头落泪的时候,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秦蓁娘肩膀一颤。
秦姣惊慌道:“娘,是来抓咱们的人吗?”
封朔正准备安慰一下娘亲和妹妹,就听着外头敲门的人喊道:“夫人,少爷,你们在吗?少爷的同窗来了,说是要跟少年一起前往京兆府报名参加这次县试的。”
封朔喉头顿时一梗,这才想起来,今明两天确实是县试报名的日子。
“娘,我······”
秦蓁娘这会已经恢复成了她布庄大老板雷厉风行的模样,闻言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跟你同窗一起去吧,如若当今陛下宽厚,不会计较你的血脉,那你不去报名,岂不是因着自己的顾虑错过了这次县试。无论如何,都试一试吧。”
封朔闻言心神一定,重重点点头,快步前往待客前厅。
秦蓁娘没有跟过去。
秦姣也没动,“娘亲,那这处枯井?”
“现在留着也没什么用了,改天吩咐下人把它给填了。”
封朔忐忑地跟着同窗一起到了京兆府县试学子报名的地方。
其中一位跟他关系最好的同窗伸手捣了捣他的胸口,“封小弟,你今个这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该不会临到县试又紧张了吧?”
封朔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来,“我不紧张。”
说完他就被后面的人给推了一把,“快往前走啊,轮到你了。”
封朔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走到负责登记的吏员面前。
先交上了自己的三代履历。
交上之后,心头就是一阵发虚。
还没等他调整好情绪。
吏员便问道:“名字,住址,年龄,与谁互结,一一道来。”
“封朔,家住柳条巷乙字三号,年十五,互,互结······”
最后一个问题让封朔犯了难。
互结,顾名思义,便是五名准备参加县试的考生互相担保,若是其中一个出了问题,那其他四人也通通要丢掉考试资格。
他这会要是把跟他互结的四位同窗的名字说了,若是到时他自己参加不成县试,还会害了四位同窗。
这让他怎么说出口!
“怎么不说了,”负责登记的吏员迟迟不见面前的人报上名字,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你后面还有好些人等着呢,我看下,是你前面那四个人对吧。”
“等等。”
吏员笔下一顿。
方才那一声‘等等’除了是面前的考生说的,还有另一道声音。
吏员和封朔都朝另一道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过去。
待看清来人,吏员腾地站起身,离开座位拱手作礼,“小吏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刑部左侍郎座下侍卫队长,卓方。”卓方跟吏员报了自己的身份,转头又看向呆呆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的封朔,“此次是为这个考生前来。”
“大人,请讲。”
卓方看着面前强自镇定的少年,出声道:“陛下给你这个机会,若科考成绩足够优秀,自可网开一面。若是成绩太烂,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封朔听完了面前这位叫卓方的大人的话,一时间差点没能反应过来。
“大,大人,您是说,学生能参加这次的县试吗?”
卓方朝他点点头,“话已带到,告辞。”
封朔一愣,“恭送大人。”
小吏也拱手行礼,等人走了才直起腰回来坐下,拿了笔抬头,这会看向封朔的目光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能劳动刑部的大人亲自前来传话不说,且方才那一番对话他虽然没太能听得明白,但方才那位卓大人说的第一句话的最前面两个字,可是‘陛下’啊!
这么一想,他面上顿时又亲切了几分,“这位,额,封公子,跟您互结的人?”
“哦,”突然被叫封公子,封朔愣了下才点点头,“正是。”
那小吏下笔飞快地记下名字,还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已经登记好了,封公子慢走。”
从报名的桌案前出来,封朔就被四个同行的同窗给围住了。
“封小弟,方才那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刑部的大人专程来找你?”
“封小弟家莫不是跟刑部还有些关系?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眼看这些人越猜越离谱,封朔忙压了压手掌,“打住打住,是因为一些祖上的私事,并无什么交情,还请诸位别瞎猜了。”
不过同窗还是只当他谦虚。
封朔无奈地回到家,看到目光忐忑迎上来的娘亲,压住喜悦点点头,“娘亲,妹妹,我报上名了,陛下还专程派了一位刑部的大人过去传话,说陛下会给我一次科考的机会,只要我科考的成绩足够优秀,祖辈过往罪责既往不咎。”
秦蓁娘这才把高高提起来的心给放下,“方才那位大人先是来了家里,问过你是否在家后去了哪里后就走了,他那一走,娘在家提心吊胆到现在,总算能放心了。”
说着她又带着儿女走到院子里,遥遥朝着皇宫的方向,郑重拜了拜,以示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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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
卫晞抿了口茶,“苏大人说那个封朔在学堂学问学得很好呢,这次县试通过想来不是问题,陛下你还特意嘱咐下去只给他这一次机会,不会有点多余吗?”
宗胥放下手里的朱笔,“皇后,这不是嘱咐,是鞭策,是恩威并施,你信不信有了这句话,那个封朔会比之前更努力?”
卫晞:“······好吧,我信!”
“对了,”她又低头看向坐在下方的苏祁,“苏大人。”
苏祁忙起身拱手,“臣在。”
卫晞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就行,“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忘了问你。”
宗胥听着顿时眉梢轻挑了一下。
偏偏苏祁还一无所觉,“娘娘请讲,微臣定知无不言。”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卫晞轻咳一声,“那个,我就是想问,你有没有跟我们家星落表明心意啊?”
苏祁忍不住大声咳嗽了一声,“抱歉,陛下,皇后娘娘,微臣失仪了。”又硬着头皮朝卫晞拱了拱手,“回娘娘,近来微臣公务有些繁忙,还未来得及去往桃源镇,跟,跟星落她表明心意。”
“那你可得抓紧啊!”
苏祁脸红得要滴血,“微臣,遵命。”
宗胥看看自家爱卿一脸窘迫的样子,再看看自家皇后,差点想伸手捂住卫晞的嘴。
可别再语出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