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锦绣良缘
事情发展的速度似乎远远超出了韩家人的意料。
韩世忠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决定要去找燕公子求情,燕绎回来之后就直接进宫了。接着就是韩世忠被召进宫被皇上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说他为官要辅助皇帝治理国家,现在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教育不好,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能力当官,去帮天子治理国家?
这样的话对韩世忠而言无疑是一种打击,吓得他当即就磕起了头来,连连告罪,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敢再说。最后皇帝实在是气不过,让他滚出宫,等一切调查清楚了再处置他。
韩世忠带着一身的冷汗出了宫,回到府里之后就病倒了。
先是最受宠爱的儿子白白的死了,还背上了这种骂名,接着又是被皇上毫不留情的训斥,可谓是双重打击。而且他心里的苦还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的憋在心里,这么一来就有些承受不住,直接病倒了。
至于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就只有韩府的人知道了,外人只知道韩家的二少爷意图对燕公子不轨,还用下作手段想要得到燕公子。大家对燕公子有多推崇,多仰慕,多赞扬就对韩家和韩家的二少爷有多厌恶,多痛恨,多欲除之而后快,即使韩家的二少爷已经死了,但这还不足以让众人消气。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每天都有人议论个不停,甚至有人还闹到了韩家的大门前,朝着大门扔臭鸡蛋。韩家的人气得直跳脚,但是又捉不住闹事的人,只能不了了之。
韩府内也是愁云惨淡,韩世忠称病,李氏痛失爱子,虽然还没有倒下,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悲痛不已。而韩家的其他人却是颇有怨言。
韩家和宣平侯府也一样,也有三房。韩世忠和李氏是长房,底下还有一个嫡亲的弟弟和一个庶出的弟弟,这庶出的弟弟也是当初抱养到韩老夫人膝下的。其他的庶出的儿子都分出去了,女儿也都嫁出去了。现在因为长房没有教好儿子,闯出了这样的祸事,连累得他们现在出门都要被人指指点点,遭人取笑,心里也都憋着一股气。
事情涉及到燕公子,京兆尹不得不加快了调查速度,短短两天的时间就把调查的结果呈到了皇上的案桌上。
皇上看了之后自然是大怒,罚了韩世忠半年的俸禄,还命韩禹江的丧事不准大办,让韩世忠闭门思过。闭门思过也就是说暂时不用上朝,连轮值都不用了。
听到这个惩罚,韩世忠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了。
李氏是大哭不止。
儿子死了,还背上了这样的骂名,不能洗清不说,现在连丧事都不能大办,皇上的话说是不能大办,其实就是不准办的意思。这让李氏完全不能接受。
人死为大,人都死了,连丧事都不能办,这怎么行啊,绝对不能!
李氏四处想办法,最起码能让自己的儿子把丧事办了啊!
最后她把主意打到了明凤身上。
燕绎在京城自然是有自己的府邸的,虽然比不上皇上的那几个儿子,不过到底也不差,就算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巴,皇上也不会过分苛待燕绎的。
从白驼寺回来之后燕绎便在府里没有再出门。这日他在屋子里看书,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有客人上门。
听了下人的话他难得的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旁的玄衣更是直接伸手掏了掏耳朵,“你说谁上门拜访?”
“是宣平侯府长房的公子,还有刚被封的那位县主。”
燕绎挑了挑眉,“可有长辈陪同?”
下人摇了摇头,“没有的。”顿了顿又补充道:“哦,还有一位,长得十分的好看,似乎也是宣平侯府的小姐。”
玄衣一听这句长得十分好看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位殷家的表姑娘,然后又下意识的望向了自己的主子。
燕绎斜睨着他,“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爷要见吗?看样子应该是殷家表姑娘也一起过来了,这是想要过来答谢爷的吗?”玄衣问。
燕绎非笑非笑,放下了书籍,“答谢?未必。”
未必?玄衣不解了。
殷家表姑娘过来不是为了答谢爷的帮忙,那是要做什么?
玄衣脑子一转,脑里灵光一闪,难得的机灵,双眼亮了起来,一脸的兴奋,“爷,难道是殷家表姑娘因为在白驼寺的事而倾慕上了爷,所以才专程过来,想要探望爷的?”
一定是这样的!
他就说,这个世间上是没有女子能抵挡得住他们爷的魅力的!爷可是京城万千女子的梦中情郎啊!殷家表姑娘也不会例外的!
燕绎听到他这不靠谱的话,不由得回头伸手在他头上重重的敲了一下,“你这脑子能不能想点有用的东西,跟木头似的,怎么指点都不开窍。”
玄衣真真是他身边最死脑筋,最不知道变通,也最不机灵的人了。别人的脑筋都是九转十八弯,就他的是一根筋直直的。
燕绎再一次后悔将玄衣留在身边当近卫了。
被重重的敲了一下,玄衣觉得自己很委屈,捂着被敲的地方,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露出了可怜兮兮的神情,让燕绎很是嫌弃,懒得理他了。
“去请客人到厅里稍作片刻,我即刻便到。”燕绎说道。
“是。”
前厅里,明为瑜,明凤和,明媚三人分坐在前厅的座椅上。明为瑜和明凤都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这府上的雅致布置,心事重重。
唯独明媚,虽然被勉强跟着过来,但是既来之则安之,她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的。她就当是过来看戏好了。明凤两兄妹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很清楚,只可惜啊,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她心情很好的打量着前厅上的布置,风格和燕公子十分的相符,让人一看就联想到了主人定也是这般的高雅圣洁。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挂了三幅前朝大家的书画作品,左边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而且她看出来了,这四幅是绣图,栩栩如生,而且她没看错的话,这四幅绣图是出自锦素绣庄,看起来还很像是外祖母的手艺。
她惊讶了,下意识的就想站起来过去看清楚是不是真的出自外祖母。
可就在这个时候燕绎过来了。
燕绎穿着一身冰蓝色圆领长袍走了进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拿着折扇,长发挽起,因为尚未及冠,只用同样是冰蓝色的绸带绑着,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明为瑜几个连忙站了起来。
明为瑜看着燕绎的眼神是钦佩的,也是嫉妒的。
他和燕公子年龄相近,甚至是同岁,可是他现在的高度已经让他有些望尘莫及了。他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才子,即使没有参加科举,可是却不妨碍众多学子,甚至是夫子对他的称赞。提到他,每个人口出的必定是赞扬之词。而他却还在继续努力,想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和资源。
老天爷为什么要造出这么一个人呢?为什么大家都是人,差别却是如此之大呢?
“几位不必客气,请坐。”燕绎彬彬有礼的颔了颔首,坐下,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笑容,但是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在不满,在生气而令人不安。
“多谢燕公子。”
待大家都坐下之后燕绎才扫了一眼他们三人,视线似乎在明媚身上停留了一下,但是速度太快,让人无法确定。明凤便是如此。
她敏感的注意到燕公子似乎多看了明媚一眼,但是却又不太确定。不过想到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她的心还是微微的沉了沉。
她没有想到殷家居然会和燕公子有一点渊源,打探到白驼寺上,燕公子和殷家的人聊了好一会儿的时候她是惊讶不已的。她从来不知道燕公子和殷家会有什么关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正好这个时候舅母上门来,求他们帮忙去找燕公子说说情,至少让表哥可以办个丧事,入土为安。如果不能办丧事,表哥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安宁的。舅母觉得爹到底是宣平侯,而她又才被封为县主不久,深得太后娘娘的喜爱,在京中是有名的才女,名声响亮,说不定燕公子会给他们几分薄面,毕竟燕公子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损伤。
所以她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答应了舅母。
她自然是不能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所以她叫上了自己的兄长,然后再叫上了明媚。她可以趁机试探看看燕公子和明媚之间,和殷家之间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关系。
“不知道几位上门来拜访所为何事?”燕绎温声问道。
明为瑜是男子,也是兄长,理应由他来交谈。
他斟酌了一下才说道:“燕公子,其实我们是为韩家的事而来。自出事之后舅舅就一直想要亲自对燕公子道个歉,只是又想起表哥犯下的错,觉得是在是没脸上门来给燕公子添堵,怕勾起燕公子的火气,让燕公子生气坏了身子。所以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让我们代替表哥和韩家上门来道歉。还请燕公子海涵,给韩家一个机会。”
提起韩家的事燕绎面上也并没有多少恼怒之色,甚至还堪称平静,挂着客套的笑容,“你们的歉意我收下了,韩家我也不会再追究,毕竟已经受到了惩罚。韩家那人也已经被玄衣杀了。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迁怒无辜之人。”
明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到燕绎这话,眼里闪过了一丝鄙视。
果然是道貌岸然,沽名钓誉之辈。心胸真有这么宽广,又怎么会威胁她,索要报答?
不过明媚到底不是恩将仇报的人,燕绎不管怎么说都是帮了她的忙,她心里其实还是感激的。就是忍不住想要嘀咕几声。
明媚觉得自己或许也是嫉妒这个燕公子的,她感觉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可是看看他,在看看自己,这差距实在是叫人心里难受。若是自己有他一半的本事,当初就不会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燕绎说的这话其实很有技巧。既表现了自己的大度和宽容,也暗暗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装傻充愣得让人完全挑不到刺儿。
都说了不会迁怒到无辜之人,还想怎么着?难道还要他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明为瑜脸上果然闪过了些许尴尬之色,接下来的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实际上他今天过来原本就不会很乐意的,他觉得很丢人。表弟做出了那样的事他是觉得很丢脸的,虽然他不是韩家的人,但韩家是他的外祖家,自然是脱不了关心。这几日连他都受到了不少的指指点点,让他倍感羞耻。
是凤儿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才同意上门试试帮舅母说情的。
可是刚才燕公子的话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们会做人的话就应该就此起身告辞,而不是继续厚脸皮的坐在这里。
明为瑜霎时间便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
明凤却有心想要做什么,见大哥不说话,自己只好上阵了。
她声音轻柔平缓,态度端庄大方的说道:“燕公子,实不相瞒,今日上门来,除了代韩家致歉之外,其实还有一事相求,还希望燕公子能答允了。”
听到她开声,燕绎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明凤不受控制的紧张了起来。
“这位是……”燕绎目露疑惑。
明凤浑身一僵,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将她冻了个彻底。
燕公子……不认识她?
明媚见燕绎这模样,差点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更是幸灾乐祸了起来。
明凤这会儿心里应该是十分的难受,被打击到了吧?
京城排名数一数二的名门贵女,得到太后娘娘和皇上夸赞,被破例封为了县主,风头最盛的千金小姐,竟然有人不认识她,而且还是地位与她相等的男子。
京中男子中,要说谁是第一,自然就是燕公子的,而这女子自然就是明凤了。按理说这两人同为各自性别中的第一人,理应听过对方的名号才是,燕公子怎么会不知道呢?是他从来不关注,还是说她明凤的名气还不够大,不足以让燕公子他放在心里,当一回事?
不管是哪个可能,对明凤来说都不是她想要的。
明为瑜倒是没有多想,略微有些抱歉的介绍道:“这是舍妹,淑慧县主。”
燕绎恍然,“原来淑慧是县主,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明媚又想笑了。
他要说就好好说,偏偏在中间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搞得好像明凤这个县主来路不正,名不符其实一样。
燕绎虽然是在看明凤,但是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了明媚在偷笑,他的眉毛不禁动了动又飞快的恢复了自然,没人察觉到,就连明凤也是如此。
明媚能听出这停顿的不明意味,明凤自然也能听出,脸上顿时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些许羞愤和恼怒,心里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充斥着,几乎想质问一声他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是长久以来的隐忍和克制让她最后还是堪堪的忍住了。
她的面色几乎是飞快的恢复了自然,只当做听不出,依然态度平和,很是谦虚的说道:“不过是一个身份,不值得挂在嘴边,都是太后娘娘厚爱,我才能获得如此殊荣。”
燕绎笑了笑,“既然是太后娘娘赏的,那自然是因为明小姐有过人之处了,不然又怎么会博得太后娘娘的喜爱和欢心?”
“燕公子客气了。”
明凤顿了顿见燕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才又不得不说道:“燕公子,其实我们是受舅母所托,想求燕公子一件事。我那不成器的表哥犯下了大错,只是人都死了,那他生前做过的事就应该一笔勾销了。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更是重中之重,燕公子能不能网开一面,让我表哥尽快入土为安?”
燕绎闻言很是诧异的看着明凤,“明小姐何出此言?我并没有做过什么阻拦韩家二少爷下葬的事啊!”
明凤噎住了,不得不隐晦的说道:“燕公子或许是没有,但是……但是皇上下令不许大办。”
燕绎眼里的疑惑更浓了,“皇上只是下令不许大办,并非说不许下葬,明小姐说的话请恕我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明为瑜见自己一向冷静的妹妹都被燕公子的话噎得面色都要变了,连忙说道:“燕公子,这皇上字面上的意思是不许大办,可实际上就是不许办丧事,让我舅舅家偷偷将表弟下葬了。只是我表弟到底是韩家嫡子,又怎么能丧事都不办就直接下葬了呢?如果是这样,怕是连做了鬼都不得安宁啊。所以才会想着求燕公子网开一面,让韩家办个丧事。”
燕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样说韩家二少爷也确实可怜。”
明为瑜两兄妹一听双眼顿时一亮,觉得有戏了。
只是还没有高兴完呢,就看到燕绎露出了遗憾的神情,“我很同情,也很抱歉,只是我却无能为力。这话是皇上说的,金口玉言,话已说出,又怎么能改呢?若是才说了不许大办丧事,现在又改口,岂不是会让人说皇上朝夕令改吗?”
两人面色一变。
“所以这件事我是真的帮不了你们。皇上会说这样的话固然有为我出气的成分在,但是更多的却是对韩家的恼怒,韩家二少爷的做法是在打我们皇室的脸,在打皇上的脸,你们难道不明白吗?听我一句劝,人死都死了,又何必纠结死后的事呢?难道不是活着的人才更加重要吗?”燕绎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明媚觉得自己似乎在燕绎身上看到了菩萨一样的光芒。
如果是韩世忠或者是明应权过来或许不会被燕绎的几句话就吓唬到了,但是明为瑜和明凤再聪明到底也是太年轻了一些,禁不住吓。明凤甚至忘记了自己想要试探燕绎和殷家关系的事。
没坐多久两人就忍不住起身告辞了。明媚一直在一旁充当着哑巴聋子的角色。
直到三人马上就要走到大门了,身后匆匆走了一名小厮。
“殷家表姑娘,我家主子想留你片刻,想要问问你殷家二老的事。还请表姑娘随小的到花厅稍坐。”
明媚眼里眸色一冷,因为她主意到了小厮的话说完,明凤落在自己自己身上带着审视怀疑的冰冷的目光。
她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将燕绎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人一定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给她制造麻烦,引起明凤对她的怀疑和嫉恨。
她就说,怎么刚才一副不认识的模样,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