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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当众对质

盛宠之锦绣良缘

    “娘,明日一大早你就赶紧去祖母那里,把事情跟祖母说说,让祖母帮我们说说好话。大伯总不会连祖母都责怪。”顿了顿她又道:“还有,这件事我们不能承认,明日长房的人发难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表哥……就说我们不知道表哥还在侯府,说我们明明把韩家的人都送上马车了,实在不知道表哥怎么会又返了回来,还藏在东院,趁着我们不在,偷偷的去了西院!”
    韩氏一愣,“可是这样一来,你表哥他……”那长房就会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了禹江身上啊!长房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的!禹江可是大嫂最疼爱的儿子,要是在侯府出了什么事……
    “娘!都这时候了,你就别想表哥了!这件事总得有人牺牲,不牺牲表哥,难道娘是想让我们整个二房赔了进去吗?你也不想想,要是大伯他们豁出去把事情闹大,将表哥送到官府去,表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让二房以后怎么在京城立足?你让我这个刚被封的县主怎么还有脸面出去交际?宫里要是知道二房做了这样的事只怕也会发怒的!”
    堂堂一个侯府夫人,竟然趁着兄嫂不在家,算计侄女婚事,这样的事传了出去,二房的名声就真的毁了!她和大哥怎么办?
    韩氏浑身一震,迅速明白了过来,却还是有些犹豫,“还有别的法子吗?况且我们这样说,他们也未必会信啊!还有下人的事……”
    “信不信都是他们的事,关键是我们是怎么做的。安排表哥去了西院的事我们不能承认,但是和韩家的结亲我们要承认,毕竟我们是真的觉得将三妹嫁入韩家是为了三妹好,为了两家好。这一点你明日一早去找祖母,让祖母解释。至于下人……”她不以为然,“到时候安排一个替死鬼,就说是收了表哥的银子,又看表哥是二房的亲戚,所以就让表哥进西院了。如此一来,我们顶多就是落了个失职,管教下人不当的罪名而已。”
    韩氏眼里闪着剧烈的挣扎之色,半响后才一咬牙,眼里满是决然,“成,那就按照凤儿你说的做!”
    明凤又和韩氏商量了好一会儿,直到正屋那边都来人询问韩氏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去睡觉,两人才作罢,各自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韩氏起来精神都显得有些不济,眼下一圈淡淡的青紫,看得明应权还以为她是因为女儿被封为县主,兴奋过头了,所以没睡好。为此还特地开导了她一句,让她切勿因此而自得骄傲,免得被人说闲话嘲笑。韩氏有苦难言,还得应了下来。
    她原本是要一大早去祥泰居找老夫人商量的,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爷却突然兴起,要她伺候,她几次暗示说要去祥泰居,都被挡了回来。这一操作让韩氏担心了一整晚的心憋得几乎要崩溃,差点就露出端倪来了。
    等她伺候好明应权,一家人去了祥泰居的时候,看到里面坐着的人,韩氏的脚步有些不稳的退了两步,被后面的明凤稳稳的扶住了。
    “娘!你稳着点!”别还没有开始就自己先露馅了,一副心虚的样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明绯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姐姐和母亲,她怎么感觉她们有事瞒着她?从前几日舅母一家过来之后就这样,总感觉她们要做什么,却又瞒着自己。这让明绯心里很是不舒服。
    她知道自己没有大姐姐聪明,但是娘也不能这样偏心啊,什么都跟大姐姐说,瞒着她,是不信任她还是怎么着?
    明绯有些羡慕和嫉妒的看了眼自己的大姐姐,心里酸溜溜的想着,也是,大姐姐昨晚被封为县主了呢,跟她和府里的其他姑娘是不一样的了。
    想到这,她在心里忍不住嘀咕着,大姐姐怎么不去跟太后娘娘说说给她也封个什么来当当,都是姐妹,大姐姐自己当了县主,就忘记她这个妹妹了……
    长房的人一大早过来,其实老夫人心里也是有些奇怪的,不过想到这两人许久没有回来,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来祥泰居请安,老夫人心里就很是高兴和得意。现在看到二房的人也来了,特别是看到明凤,那脸上的笑容更是收不住了,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后面去了。
    “凤儿,来,快坐到祖母身边来。”老夫人朝着明凤招了招手。
    明凤缓步走了进来,看到长房的人,先是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朝着两人福了福身,笑着道:“昨晚就听到大伯和大伯娘回来了,原本是想过去看看的,不过又看天色太晚,不好打扰两位休息,这才没有过去。大伯,大伯娘,你们一路辛苦了。”
    明为瑜也跟着行了礼,脸上也带着高兴的笑容,眼睛闪闪发亮的。
    不知道大伯这次回来给他们带了什么礼物呢?
    以往对着二房的人,明月臣和殷素娘向来都是好脾气的,当自己的孩子一般,特别是明为瑜这个二房嫡嫡长子,因为自己的孩子被拐了,便下意识的将关爱投入到了家中其他的孩子身上。以往他们两夫妻回来,没少给明为瑜带好东西,什么上等的笔墨,孤本等等。
    可是今天,对着行礼的两人,他们却态度冷淡,淡淡的嗯了一声。
    自己的姐姐和大哥都打招呼行礼了,明绯自然不能不做了。
    不过她心里向来瞧不起自己的这两位长辈,于是行礼也就有些敷衍了事了。
    往常明绯这样,明月臣和殷素娘也只当她是年纪小,心性不定,又觉得是自家人,所以从来不会计较。但是今天一看她这态度心里压了一晚上的气顿时就窜了起来。
    对着他们两个长辈态度尚且如此,那么对着宝儿呢?是不是更加的不当一回事了?所以才会推宝儿下水,还拦着下人不让救,自己的丫鬟还不清不楚的跑去了西院,死在了池塘里,她转身就倒打一耙,行为乖张,跋扈,教养全无!这样的姑娘竟然还是侯府的嫡小姐,实在可笑!
    明月臣眯了眯眼,看着明绯极其敷衍的行了礼,对他们没有丝毫的敬意,面色立刻一沉,冷声道:“绯儿是不是对我这个大伯有什么不满?不然为何见到长辈,去连一个像样的礼数都做不周全!绯儿都十三了吧,平日学的规矩礼数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大家都没有想到脾气一直很好的明月臣会当众对着一个小辈发难,听到他的话都愣住了,一脸惊讶和意外。明绯更是僵住了刚刚直起来的身体,一脸愕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殷素娘皮笑都不笑,“想想五姑娘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前总是想着是五姑娘年纪小,长大自然会改过来。可是这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五姑娘也大了,却不想还是这样。如此看来,大概是我们长房的两个长辈不配得到五姑娘的尊敬吧。毕竟我们两夫妻说起来都是白身,五姑娘可是侯爷嫡小姐呢。”
    殷素娘这话可真真是将明绯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啊!
    明绯反应过来之后一张笑脸立刻憋得通红,想发作可是又发作不得,想忍,她那脾气又没办法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得是憋红了一张脸,眼眶很快就溢满了委屈的泪水,满心怨愤恼怒的瞪着殷素娘。
    殷素娘见了,面色也跟着一沉,冷冷的看着她,恨不得上去抽她几巴掌呢,这会儿哪里还会忍着她,“怎么?做大伯娘的还说不得你一句了?你这样瞪着我是想做什么?”说着又淡淡的瞥了眼一旁神色尴尬莫名的明应权和韩氏,“二弟,二弟妹,五姑娘可真是娇贵得很,看来以后我还是不要再说什么了,免得传了出去变成是我一个长辈的欺负了她一个小辈。不规矩就不规矩吧,侯府的嫡小姐,怕什么。”
    说到这,她还是咬了咬牙,恨声道:“推自家姐妹下水的事都做得来,这又算什么呢?二弟,二弟妹,你们说是不是呀,嗯?”
    原本想责骂殷素娘的老夫人听到她这话,到嘴了的话又咽了回去。
    自己的乖孙女做过什么事,老夫人自然是知道的,老大两夫妻不在,她当然可以明目张胆的偏袒了,可是这人回来了,她脸皮再厚也不好当着他们做父母的面说什么狡辩的话。只得狠狠的瞪了一眼韩氏。
    明应权没有想到一大早的就要面对自家大哥和大嫂的各种挤对,明嘲暗讽,原本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大女儿风光封为县主的事,这下好了,他们的话就像是一个巴掌甩在了他脸上。让他脸上火辣辣的,羞恼又尴尬,有气出不得。
    小女儿一向的做派他也不是全然的不知,只是以前大哥两夫妻都不计较,他自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哪里知道大哥今天会突然发难啊!偏偏理都在他那边!
    他也暗暗瞪了一眼韩氏,都怪她,平日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几个孩子,明明嫡长子和嫡长女都教导得很好。偏偏就是这个小女儿,就算他是做父亲的他也不得不说一声,确实是没有规矩,任性跋扈,刁蛮不讲理,还是个没脑子的!
    “绯儿!还不跟你大伯认错?都是我们平时太惯着你了,让你毫无规矩!待会儿你就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一下,什么时候明白了再起来!”
    “爹!”明绯瞪大了眼,想起前些日子的罚跪,那滋味实在是太难受,她脱口道:“我不去!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要罚我跪祠堂?我不服!”
    明凤额角青筋都不由得跳了跳,暗暗骂了一声蠢货。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都应该受着,公然和长辈顶撞,就是没错都变有错了!
    她当机立断走过去拉着明绯,暗暗用力,扯着明绯朝着明月臣两夫妻跪了下来,“大伯,大伯娘,你们消消气,都是绯儿的不是,是我这大姐平日太松懈了,没有好好管教好底下的妹妹,让她越发的没有规矩。等她跪完祠堂,我一定好好看着她,管束她!”
    “姐——”
    明凤厉声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冰冷的看着她,暗藏威胁,“你闭嘴!到现在你都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平日爹娘和祖母时常跟你说要尊敬长辈,爱重府中姐妹,可是你呢,就是听不进去,白费了爹娘和祖母的教导之心!他们平日怜惜你年幼,可是我做为大姐却不能放纵你下去了,免得将来你惹出大祸来!”
    明绯被她眼里的厉色吓了一跳,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大家似乎都没有要帮她说情的意思,爹娘更是面色难看,就连祖母也都垂着视线,她的心不禁凉了凉,意识到了什么。
    “大哥,大嫂,咱们都是过来给母亲请安的,为了小辈的事吵嚷到娘就是我们的不对了。绯儿的事,过后我定会严加管教的。大哥,大嫂大人有大量,先饶了她这一次吧。”明应权低声说道。
    明月臣冷哼了一声,“二弟既然都这样说了,那看在母亲的份上就算了。不管家中小辈如何受宠,任性骄纵,但规矩教养都是不能放下的,到了外面岂不是要让人看笑话,说我们宣平侯府连最基本的长幼尊卑都没有吗?父亲经营下来的家族名声难道就要这样毁了不成?”
    明应权被他的话说得面色青红交错,恼怒之余又有些难堪,总觉得对方是在暗指他这个侯爷做得不好。
    “大哥说得有理,受教了。”
    “好了,一大早的,闹个没完,还让我这个老人家过不过了?老大你们也是,不过是小孩子不注意,说几句便是了,值得你们大动肝火的吗?”老夫人沉着脸说着,说完又对明应权两夫妻道:“你们也是,一个是侯爷,一个是侯夫人,事务再忙也不能忽略了孩子,该教的还是得教!绯儿不不小了,再这样下去还怎么说亲事?”
    两边都说了,明月臣和殷素娘自然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也知道老夫人这样不过也是为了给明绯开脱。
    “怎么老三一家还不过来?”老夫人问。
    她话音才落,三房两夫妻便领着自己的子女过来了。
    汤氏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先到了。
    “娘,是我们来迟了,你可别生气,都是昨晚听到凤儿被封为县主的消息太兴奋了,以至于整晚没睡好,今早起得晚了些。想着说大哥大嫂一路赶着路回来,应当也是劳累的,不会起得太早,二哥二嫂又是凤儿亲爹娘,想必心里比我们更兴奋激动呢,说不准比我们还晚。没想到最迟的竟然是我们,这真是让我们羞愧难当了。”
    下人打开帘子,汤氏和明定权,还有嫡子嫡女一同走了进来,汤氏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容光焕发的,哪里像她说的那样一整晚没睡好啊。
    其实汤氏昨晚睡得可好了,一想到今天二房会倒霉,她就心情好得不行。
    “你这泼皮,就这嘴巴厉害,什么到了你嘴里没理都变有理了。”老夫人指着她笑骂道。
    进屋后三房的三个嫡子女纷纷给屋里的长辈行了礼,问了好,汤氏两夫妻也和明月臣两夫妻打了招呼,两人神色冷淡,汤氏两人也不在意。
    “娘,你这话我就不认了,我是这样的人吗?”汤氏笑着坐了下来,看了眼屋里的人,这才发现有些异样似的,讶异的问道:“这是怎么了,绯儿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不是夜里着了凉,身体不舒服?”
    韩氏扯了扯嘴角说道:“没事,就是犯了点小事,被训斥了一下,这孩子脾气娇得很,也是时候让她长点记性了。”
    汤氏点了点头,二房的孩子,她不好多说什么。
    她看了眼二房和长房之间,眼珠子一转,觉得长房大概是还没有挑破昨晚的事。
    她故意看了一圈然后不解的问道:“怎么不见媚儿?”
    汤氏这么一问,屋子里的几个大人,除了明应权被蒙在鼓里,其他人面色都不由得变了变。明月臣和殷素娘更是黑了脸,浑身的气息都变了,变得有些迫人,冷冽。
    老夫人对昨晚的事心知肚明,原本是想连夜和韩氏说说的,只是到底是太晚了,长房又没有声息的。她就抱着侥幸的心态了,直到现在其实她都不知道昨晚西院的事到底是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韩家那个小子有没有对明媚做了那些事?如果做了,那长房的态度就有些让人看不清楚了,如果没有,那韩家的那小子去哪里了?
    “宝儿身体不舒服,我们就让她在西院休息了,没过来。”殷素娘淡声说道。
    老夫人立刻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不舒服?可有请大夫?”
    “不用了,母亲,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昨晚吓着了。”殷素娘有些耐人寻味的说着,眼睛还隐隐看了一眼韩氏。
    老夫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呐呐的道:“吓,吓着了啊,怎么……”想问怎么会吓着,但是又想到这么一问,岂不是主动要说起昨晚的事吗?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于是她赶紧转移开了话题,“你们两个,之前不是来信说要等到十月初才回来的吗?怎么就提前了这么多,还一声不响的就赶回来了,也没有告诉大家一声。”
    明月臣说道:“母亲,原本的计划确实是十月初才回来的,只是后来想着似乎这几年都没有在府里过中秋节,一家子就没有团圆过,所以就赶着回来了,想着给大家一个惊喜。却没有想到是大家给了我们一个惊喜。”
    韩氏和老夫人这心被他们两夫妻这话搞得七上八下的,就好像头上悬着一把刀,这把刀时不时的往下掉一点,可就是不到底!真真是灼心般的难受。
    老夫人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倒是明应权,听了他的话下意识的笑了笑,就要接话,然后有些迟钝的从他后半句话悟到了点什么,愣了一下,问道:“我们给了大哥大嫂一个惊喜?这话从何说起?莫非大哥大嫂说的是凤儿被封为县主之事?”
    说着便解释了起来,“昨晚便想告诉你们一声,只是看天色太晚,想着你们赶路回来应该也累了。所以就没有去打扰,准备今日过来娘这里请安再跟你们说这事。”
    殷素娘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明明满心不安,却强装镇定的韩氏,然后道:“大姑娘是二弟,二弟妹嫡长女,封为县主,自然是二房的大喜事,和长房倒是没有多少关系的,毕竟这荣耀都是二房的。但宝儿就不一样了,宝儿是我们长房唯一的子嗣,她的事才是我们长房的大事。”
    “媚儿?这……这跟媚儿有什么关系?”明应权又愣怔了一下。
    殷素娘面色一沉,冷声道:“这就要问二弟妹了。二房嫡出的姑娘有两位,庶出的也有,怎么就还不够二弟妹忙的,还要把手伸手到长房里来,插手长房嫡长女的婚事,我可没有听说过这京城有哪户人家有这样的规矩!我和夫君难道是死了不成,还要二弟妹来插手宝儿的亲事!”
    “老大家的!怎么说话呢!”老夫人心里不舒服了,“老二家的不过是好心,见你们两人常年不在府里,媚儿又到了说亲的年纪,正好绯儿也要说亲事,所以就想着一起,顺便帮媚儿掌掌眼。都是一番好心,怎么到你们嘴里就变了味了!”
    明月城冷着脸,眼神冰冷,语气嫌恶憎恨,丝毫不给面子,“这样的好心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女儿受吧!把人拉上来!”
    老夫人和韩氏浑身一震,连同明凤,齐齐的望向了门口。
    只见一道异常高大的身影拖着什么东西踩着重重的脚步走了进来。
    等他走近了,看到他拖着的东西,韩氏眼一翻,背后要不是有明凤事先扶着,她怕是要直接软倒在地上。
    那不是什么东西,正是她们念叨了一个晚上的韩禹江!
    韩禹江被昆仑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拖进来,然后垃圾一样的扔到了祥泰居的地板上,对着一屋子的主子,浑身的嚣张气势并没有收敛分毫,更加没有丝毫的谦卑低微。高大的身子站得笔直,气势凛然,目不斜视,直直的看着正前方——那个位置就是老夫人头上了。
    这落在老夫人眼里分明就是藐视了她这个侯府老夫人,放在往日,她肯定会借机好好发作。但是今天,现在,她哪里还有这个心思。
    她睁着眼睛,一脸惊魂未定的瞪着地上的人,伸出手巍颤颤的,想要说什么,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韩禹江被绑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被昆仑扔到地上的时候正好是背对着明应权,所以明应权一时间倒是没有看清楚这人的长相,但是从背影看,却是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眉心跳了跳,想到今天一大早,大哥两夫妻的不对劲,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二弟,二弟妹,你们来看看,看看这人眼熟不?昨日我们回来,满心欢喜和高兴,想着就能一家团聚了。不想去了西院却发现居然有歹人闯了进去,想要伤害宝儿!幸亏我们夫妻回来的及时,不然的话宝儿怕是连命都要没有了!我倒是不知道堂堂侯府,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无人之地,任由外人想进便进,想出便出!”明月臣声音平稳的说着,有点漫不经心,可话语里夹带着的凌厉却化作实质,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刮向了二房两夫妻,刮得两人面色一变,韩氏更甚。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看过这人就知道了!”明月臣说着,猛的抬脚狠狠一踹,将地上的人硬生生的踹了个方向,身子一转,总算是在明应权面前露出了阵容。
    “禹江!”明应权看清楚了这人的相貌之后失声叫道,大为惊讶。
    明月臣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看来二弟是认识这人了,昨夜我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早正准备将此人送去京兆府,让人好好审问审问,看看到底是何人指使他趁着府上无人之时偷偷潜入西院,意欲伤害西院主子。”
    “千万不要!”韩氏一急,脱口叫道。
    “不要?为何不要?这人既不是侯府的少爷,也不是西院的客人,擅自进入西院,意图不轨,难道不应该送去京兆府吗?二弟妹倒是说说为什么不能送?”殷素娘佯装不解的问。
    韩氏难看着面色,胸口剧烈起伏着,面对殷素娘眼神的逼迫,强撑着说道:“这是我娘家的侄子,前几日上门来做客。但是前日,明明我已经将他们一家送上了回韩家的马车,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西院,这事实在蹊跷。或许……或许这其中还有……还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砰!”
    韩氏话还没有说完,明月臣就将手上的杯子狠狠的砸到了地上,吓得韩氏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误会,好一个误会,既然二弟妹这样说,不如我也去找一个外男,让他进东院对你们二房的大姑娘或者是五姑娘意图不轨,然后你再来跟我说误会,你看这样可好啊?”明月臣怒声道,压抑了一整个晚上的怒火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
    “你们……”他指着明应权,韩氏,甚至是连三房都怨上了,满目失望和愤怒,“你们可都是我的亲人啊,是我的至亲!我和素娘常年在外,我将宝儿留在府里,就是相信你们,相信你们会照顾好她,即便不能待她入亲女,可应当也不会亏待她,毕竟我还每年往府上公中放大笔大笔的银子。”
    “可是你们呢,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信任的?任由府上小辈欺负她不说,你们还亲自下场,要替她谈亲事,她觉得不妥,想等我们回来再商议,你们便想出了这么阴险歹毒的法子,让一个外男偷偷进了西院,还下了令,不准下人进去,想看着宝儿被侮辱,好成全你们阴暗见不得光的卑劣心思!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连猪狗都不如!你们就是一群豺狼!”明月臣破口大骂。
    “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昆仑,将人押去京兆府!”他吼道。
    韩氏尖叫了一声,扑在了地上,哭喊道:“大哥,你们消消气啊,这事……这事不是这样的,肯定有误会啊!我们对媚儿怎么样,这么多年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就像你说的,都是一家人,就算我们不能把媚儿当亲女儿一样看待,但也从未亏待过她啊!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害她呢?”
    “你们这样是在戳我们的心窝子啊!你们摸着良心说说,媚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这么大是谁的功劳,她身上可有一点伤痕,她可受过一点的虐待和冷漠?不说三房,就说我们二房,绯儿,凤儿有的东西媚儿也都有一份,从来不会缺,不管上哪我都带着媚儿,也从未落下她一次。我要是想害她,十几年,这么长的时间我还寻不到机会吗?我用得着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养大她,然后又让人来糟蹋她吗?”
    韩氏一边低头无限委屈的哭诉着,一边暗暗给明凤递了个眼色,明凤眸光一动,不动声色的走到了老夫人身边,轻轻的碰了碰老夫人的手臂。老夫人下意识的抬头望向了她,明凤满眼乞求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当然不是傻的,刚刚也不过是被长房夫妻一连串的动作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来不及反应罢了。这会儿又被明凤暗示了一番,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老大家的,你不用这样指桑骂槐的。媚儿的亲事是我发了话说要帮着一起相看的。媚儿和绯儿年纪一般大,绯儿要说亲事,能撇下媚儿吗?这要是传了出去被人知道了,你让外人怎么看侯府?我也确实是有意和韩家再亲上加亲,想要将媚儿许配给韩家的侄孙,所以请了韩家的人上门来做客。”
    “但是前日也确实是将人送了回去,我们想撮合媚儿和禹江,但是媚儿这几日都躲在西院,显然是没有这个意思,我们也不勉强,所以就赶着在中秋节前一天让韩家的亲戚回去了!你刚才说的话,难道是想说我这个当祖母的要害自己的亲孙女吗?”老夫人面色发青,气极的用手杖用力的敲着地板,浑身发抖,一手指着面色难看至极的明月臣。
    “大哥,大嫂,娘说得没错,我们真的没有要害媚儿啊!至于大哥你刚才说的下人的事,更是无稽之谈了!我们早早就进宫去了,又怎么让下人不能进西院?再说了,东院还有三弟一家人在呢,我们还能控制整个府里的下人不成?”
    汤氏一听这话,就知道韩氏是想把火烧到三房身上了,忙说道:“二嫂,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这可不用控制整个府里的下人,吩咐一个管事就能办到了。再说了。我三房的院子可是离西院最远的,昨晚又满城热闹非凡,别说是媚儿一个女孩子了,就是媚儿身边那个护卫在西院里喊人,估计我三房也是听不到的。”
    汤氏这话没明说,可话里的意思就是给二房定罪,认定了是二房搞的鬼了。
    “三弟妹,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
    “老三家的,不会说话你就闭嘴!”老夫人没好气的朝着汤氏喝道。这个没眼力劲的蠢货,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添乱,这要不是自己亲儿子的媳妇,她真想用手杖敲死她算了!老夫人被汤氏这一举动气得不轻。
    这胳膊往外拐的……
    “如果大哥大嫂不相信我们,那就让那些下人来对质一番好了,我问心无愧!再说了,昨日媚儿来祥泰居请安的时候我们还问过她,让她去三房的院子里过节,是媚儿一再拒绝了,所以我们才没有勉强她,让她留在了西院。如果是我们要害她,我们会叫她去三房过节吗?”韩氏一副不怕对质,无所畏惧的模样,一脸的坦荡。
    殷素娘觉得自己以往对这个弟妹的认识真是太浅薄了,如果不是事先听了宝儿和秋葵还有戚嬷嬷的话,这会儿她说不定还真的会被韩氏这副面孔打动,对她的怀疑也会动摇起来。
    看看,这番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明月臣紧紧皱着眉,面色难看。他虽然是男人,但是内宅的阴私事他不是不知道,韩氏是侯府主母,下人就算过来对质,又有谁敢指证她?
    他正为难着,殷素娘却说道:“行,那就让那些下人来对质吧!”
    明月臣扭头看了眼妻子,眼里闪着疑惑。殷素娘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这样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二房有老夫人偏帮着,就算他们当场捉到了韩禹江,只要二房来个抵死不认,他们也奈何不了他们。奈何不了他们,但是她可以卸韩氏的一条臂膀。看样子韩氏是要牺牲掉那些下人了,她会让韩氏打碎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吞,有苦难言的。
    明月臣见状也就不再说话了,他相信自己的妻子。
    韩氏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些下人她是不担心的,绝对没人敢背叛她,都是家生子,那么的亲人还拿捏在她手里呢!
    很快,昨晚被关押起来的下人就通通都押了上来,老夫人一看底下那些狼狈的下人就气息急促了起来。
    这里是祥泰居,是她的院子,什么时候成刑堂了!
    “你们老实交代,昨晚到底是谁吩咐你们不准任何人进西院的?”殷素娘问。
    “回大夫人,没有……没有人吩咐奴婢们不准进西院啊,西院自从出了事之后三姑娘就不准西院外的人随便进出西院了,没有三姑娘的吩咐,奴婢们也不敢进西院啊!”有婆子立刻大声答道。
    殷素娘看了她一眼,一会儿之后似乎才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问道:“你是李婆子?”
    李婆子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眼韩氏又飞快的收回了视线,“回大夫人的话,正是老奴。”
    殷素娘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昨晚你们之所以听到三姑娘的呼救声也不去西院救人,是因为三姑娘事先吩咐了你们不准进西院是吗?”
    李婆子跪在地上,听到殷素娘的问话,心里暗暗叫苦,这话叫她如何回答?
    她还在踌躇着要怎么回答才是对的,殷素娘却已经没有了耐性,猛的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发出的巨响吓得李婆子大腿一软,哆嗦了一下。
    “回答我,是不是?”殷素娘睁大了眼睛,眼神犀利的逼视着李婆子。
    “是……不是……三姑娘昨晚没有吩咐……是平日……”李婆子已经语无伦次了。
    “那昨晚你们是通通都听不到三姑娘在西院呼救吗?东院挨着西院,你们都是东院经常露脸的奴仆,时常进出。昨晚京城虽然热闹,但也不至于让你们听不到三姑娘的呼救声。我们昨晚回来的时候,尚在前院便已经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西院的动静,而你们同在后院,却没有听到?还是你们从一开始就听到了,却故意忽视,任由三姑娘在西院独自反抗。不但如此,你们还再三拦阻秋葵和戚嬷嬷,不让她们回西院!这到底是你们自己的主意还是听了谁的吩咐,你们从实招来!”
    “没有……没有人吩咐奴婢们啊,昨晚……昨晚奴婢是真的没有听到啊,秋葵和戚嬷嬷……那是……那是人手不够,所以我们才叫了她们过去帮忙,没有故意阻拦她们会西院啊!”李婆子是打死都不会承认昨晚是她们故意拦着下人,不让下人去西院救三姑娘的,她知道一旦认了,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现在就指望着她咬紧牙关不认,事后二夫人能看在她嘴巴严谨的份上救她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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