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情感
又名《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张宝同
勒帕莱是距南特城西八英里的一个小镇,非常小,以致于太阳刚一升起,就能把整个小镇照得清清楚楚。小镇离海边并不远,当海浪拍打到岸边时,海风也就很快地吹到了小镇这边。这里是一片高低不平的原野。当太阳升到高空时,空中充满着明艳的亮光,就象是美丽少女那璀灿的笑意。原野从海边一直向高处伸延。而高处的地面上是一片片如茵的绿草和金黄的花海。而在坡下那一片片见不到阳光的低洼处,却是荫浓的树林和片片麦地。一条溪水般的小河从高坡上跌落下去,从一间残破的磨房下流过,带动着一架巨大的水车在缓慢地转运着,然后从麦地中流入远方,直到汇进那视线尽头的海中。
在这片旖旎明媚的风景和金黄色的花海中,一条能过一辆马车的土路顺着地势在弯弯曲曲地朝着布列塔尼的内6远方延伸而去。这是一条让所有青年通往美好未来和开辟锦绣前程的阳关大道。
这天下午,在这条旁边开满了金黄色小花的土路上,一辆从卡昂驶来的两匹马拉着的马车从远处奔跑着朝着勒帕莱小镇驶来。没过多久,马车就进到了小镇。小镇其实很小,不过有几十户人家。这些人家沿着马路两边盖着一些简陋而狭小的房屋。而且门前也非常地冷清,几乎看不到人。只有当马车从门前经过时,那种马蹄奔跑的声音会惊动一些好奇和好事的人们,他们喜欢看到有人会从巴黎或是南特城带来一些新鲜的事情。
马车很快在一家大院门前停下,接着,便有佣人打开大门,让马车进到大院。大院里有一栋宽敞高大的灰色房屋。房屋全部是由大块的石料和木材建成,墙壁厚实,窗户狭小,中部呈半园形拱顶,很象一座小型的古堡。
马车在大院门前停下,一位四十岁的男仆从马车上下来,打开车门,扶着一位穿着蓝色礼服,戴着斗篷的英俊少年从车上下来。少年约有十四五岁,身条瘦高,衣着讲究,肤色白净,眉目清秀。深邃悠远的目光里透着思索般的光芒,而不苟言笑的表情中却掩示不住那种清高自傲的气度。他进到院里,从草坪中的小路一直走到了屋子门前。
这时,一位三十来岁的漂亮女人从屋子里出来,站在门前,等少年走到跟前,说,“我亲爱的小阿伯拉尔,你回来了。”说着,便把少年一下搂在怀里,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少年对妈妈说,“妈妈,我把与我辩论的那些人全部打败了。”
妈妈高兴地说,“是吗,我的小天才辩论家?”
妈妈把小阿伯拉尔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对正在一个长桌上摆弄着一些长剑和长矛的男人说,“亲爱的,你看我们的儿子回来了。”
男人约有四十岁,名叫波兰格·贝伦加尔,个头高大,身材微胖,一头浓密的卷。他是这个家庭的主人。见儿子回来了,他放下手上的武器,朝着儿子说,“听说我的儿子在卡昂又取得了不少的战果。”说着,便与儿子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然后,对儿子说,“儿子,放弃你那弯弯绕绕的理论吧,好好地跟着我学上几套用武的本领,这可是能用得着的真本事。光靠嘴皮子,成不了什么大事。”
说着,便把那些他在过去打仗时所获得奖励的书信拿过来给儿子看。可儿子说,“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他把父亲的这些宝贵的书信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对父亲说,“亲爱的父亲,我想对你说尚武的野蛮时代已经过去了,未来的社会是靠辩论战胜对手。这是一种用和平和文明解决争端和矛盾的方式,不会给对手造成伤害。而野蛮的杀戮时代给欧洲和法国造成了数百年的毁灭性灾难,那个时代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现在是基督上帝的光芒照耀着法国和欧洲的新时代。”
父亲很自信地笑了笑说,“理论是征服不了外族的蛮人,爱尔兰的传奇英雄库楚雷恩打遍天下无敌手,所以,就连他的女王阿尔斯特都要率领她的宫廷妇人**着身子来拜见他。还有8世纪法兰克王国的查理大帝,他在战胜了来自东北亚的游牧部落匈奴和柔然人之后,建立了囊括西欧大部分地区的庞大帝国,被人尊称为“欧洲之父”。可他却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他就是靠利剑打遍天下。如果他也象你一样,只会靠嘴皮子整天跟别人去辩论,恐怕早就让对手一剑封喉了。”
小阿伯拉尔说,“这位扑克牌上的红桃k人物他也只能生活在野蛮时代,如果他要是生活在当今时代,那他就真是无所适从了。因为他只会用剑,可是,剑除了打仗和杀戮,还会有用吗?”
父亲被儿子的话咽住了,可是父亲好象也热衷于辩论,因为武士的性格就是要打败所有对手,置对手于死地。他说,“可是,那些赫赫有名的英雄哪一个不是靠利剑打出一片天下?你能给我说出一个靠嘴皮子就能让天下人诚服的英雄吗?”
小阿伯拉尔说,“比如说耶稣,我们的主,他从来不会使用利剑,他是用自己的痛苦来解救天下的人们。所以,他征服了天下所有的人,征服了天下所有人的心。这是法国和欧洲历史上任何一位帝王和英雄都无法比拟的。”
父亲这才感觉到儿子雄辩的犀利。他有些哑口无言了,但他说,“是的,我的小阿伯拉尔,我辩不过你,不过,你要知道我们家为什么会成为这南特城里的大户人家?不是靠辩论,也不是靠种地,而是靠你爸爸手上的这把剑。所以,我衷心地希望你,还有你的弟弟达格贝尔都能好好地习武练剑,掌握一手好剑术,等到征战时刻立功受勋,一举成名。”
小阿伯拉尔摇了摇头,认真地说,“至于达格贝尔是不是想要跟你学习兵器,这我不想过问,但你对我就不要再抱希望了,对我而言,读书越多越觉得容易,兴趣也就越大;我最终为读书所迷。我愿将作为骑士的荣耀、长子所享有的继承权利和地位都让给我的兄弟;我要离开战争的圣殿,转而投入知识的怀抱。就哲学领域而言,我对于辩证法这一武器的热爱远远胜过其他所有的武器;我在思想中进行的辩论所获取的胜利,要远远比疆场上的胜利更为荣耀。因此,我要四处周游,与人辩论。因此,我将自己视为亚里士多德的门徒。”
听着儿子这番言论,父亲自愧不如,连忙摆着手说,“好,我不和你辩论。我辩不过你,不过,要说论剑,你可是要倒在我的手下了。”
妈妈在一旁听着父子两人的辩论,她完全赞同儿子的理论,所以,她高兴对丈夫说,“你的儿子将来肯定会比你有才华有出息有名望。你等着瞧吧。”说着,她拉着儿子的手,说,“你还没吃饭呢。走,我让厨娘给你做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