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约梁山
生无可恋的凄凉无疑触动了赵岳的心。
当初,他降生到这个落后陌生的野蛮世界时,何尝不也是这种生无可恋?
所以,赵岳收留了紫盖山这伙强人,要他们用官兵死尸的兵服乔装......当天就悄然离开了......
不日回到梁山,等看到水泊时,连赵岳也不禁浑身一松,大呼一口气:终于到家啦,真特娘的好......
此时,七个人,七条硬汉,俱都人马疲惫不堪。
从山西到梁山,这一路不知随时会有什么危险,看着很慈祥的白发村翁老太太都可能使什么阴毒手段想弄死你发送上门的意外财,没个地方没什么人是安全可信的,这就是社会整个黑了的可怕,提心吊胆,无处能得真正安宁,风波拼杀不断,和官方势力较劲搏命,和民间形形色色各种势力争斗,斗智斗勇之强度烈度凶险程度比地下党在敌占区高难了无数倍......
拼斗的巨大精力体力消耗、白天或夜晚的快马逃避追捕和赶路,吃不如意,睡不得安,仅仅七八天时间,尽管七人仗着强悍武力心计和刀利,又有内甲妥当保护,一路冒险闯关,杀了至少三个知州七个知县、镇长更多了,各种恶棍无数......一路搅起血雨腥风,也冒着失控的社会下各种坏蛋或官民恶势力导致的血雨腥风,终于闯过来到家了都还好好的,但即使几乎不知疲倦也不用费脑子的傻小子奎三到得这时也蔫巴了,没精打采的,显然是累坏了。而驮着七个大汉赶了这么远的路的战马就更没精神了,本就不是什么宝马,为不引人注意当初特意选的一般战马,这一路主粮食喂养,吃得精也抗不住折腾,没瘦骨嶙峋,看着还挺精壮,但实际是外强中干,若再这么说走就得赶紧跑的超强度折腾几天,这些马说不得就得累毙了.........
“到家了,到家了”
傻小子欢喜地咧嘴大笑。
杨沂中精神一振,在马上举目打量露出风波浩缈真容的水泊,心说:“这就是梁山泊?以后我就在这......”
四煞比傻小子更开心。这一路不但要拼杀,而且还要自觉担任赵岳的警卫,每天夜晚要轮班值夜,若是夜晚遇事打完了跑路,白天得休息,照样得值班,休息更少,无疑更累,到了梁山可是受罪到头了,但还不忘招呼紫盖山强盗:“都加把劲,到梁山了,好吃好喝.......再没官兵能威胁到你们........只管安心........”
扫地龙火万城、擎天铜柱王良、番子遮天神白瓦尔罕,个高,远远就能眺望到梁山水泊,心情格外激荡喜悦.....
当初一怒性发杀官造反,冲动下根本没考虑以后,杀是杀痛快了,往日一个个高贵傲慢的嘴脸都成了滚地血葫芦......真特娘的畅快,一刀刀砍下去真解恨,后逃到山中躲避就不得不静下心认真考虑以后的出路,就......发愁了,
这剧变的世道,单独立寨,怕是太难了。
社会人口太少,意味着钱粮也暴减,以往当强盗随便抢劫点附近地方就能衣食无忧好一阵子的优越便利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如今,能立寨的山野,出去十几里甚至几十里都未必能遇到人烟,遇到了则不是三两户甚至老弱贫贱独户没啥可抢的,就是有成百上千刁民恶汉的超大村镇不好抢,想招人充实队伍吧,却没人愿意加入,官匪一家,官府上下、城乡上下恶势力都是沆瀣一气,在家当顺民良民就能从事强盗买卖,谁特么还愿意上山遭罪鲜明标上强盗签当山贼啊......
他们手下弟兄就起事的同乡那么些,转移中连连死伤越发少了,剩下那点人手,啧,不顶事啊,所以,白瓦尔罕才费尽心思造出奔雷车加强自保实力,却.......
考虑过投靠最近的田虎实力,可田虎那正难过着呐,种地纳钱粮的百姓没多少,日子也紧巴得很,田虎的兵都不得不放下刀枪重新拿起锄头.....以后会怎样,更难说,没保障,还得时时面临官兵大军重点围剿,不值得,也不敢去投。
又考虑投靠山东这边的大山寨势力——青州二龙山就是最好的目标,听说寨主晁天王义气英雄,是个好老大,可太远了,尤其是要穿越有重兵把守的大名府,只怕这几百人手没赶到青州境边就被沿途的官兵截杀光了.......去那无疑是条死路。
三人最想投靠的是——梁山。
那是文成侯家的产业,加入梁山就等于洗白白了,没官兵追剿了,而梁山之主赵岳无疑是强悍主,周围官府不敢惹,能靠得住,是他们这伙人走投无路下唯一的最有保障也最有期待的路。若是能加入梁山就太好了,可是.....自己是强盗,梁山不是官方,也能算半个官方吧?沧赵人疾恶如仇,梁山人怕是也容不得他们这样的强盗........这就让人绝望了........
庆幸的是上天有眼,不,不,应该庆幸自己往日虽然强霸一方不是好人,但也不是不可饶恕的坏蛋,得赵岳同情,梁山能够收留他们脱劫展开生活新一页......
绝处逢生,无尽欢喜,也无比珍惜这次机遇。
回头再想这半年来的遭遇,惊险坎坷,死伤惨重,唏嘘哀哉,恶梦一场,心悸犹存,却愤愤难平:这是怎么个肮脏邪恶世道?还有没有正义公平了?这还是一个正常朝廷正经国家吗.......
唉!看不清这世道啊。事实证明自己根本不是聪明人,社会一波动,形势有了变化,自己就糊涂了,遇事就辨不清东南西北了,一冲动,转眼就自身难保了,以往自负的有脑子,有强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大雄壮身躯和武力,在当地有影响力,在社会上有势力,手下弟兄多,官府也得让着点,如今才知全是虚的,瞎自大......还是老实跟别人混吧。
梁山东岸酒店。
道士军师何玄通笑容满面迎了上来。
这处酒店的阮八等掌柜和伙计也一齐涌了出来,个个欢天喜地拥上来.......
赵岳笑着下马,却一阵腰酸背痛,这一路奔波太特娘的......酸爽了。
何玄通赶忙抢上前去伸手一扶:“劳累过度,人非铁打的,慢着点......”
阮八兴高采烈中早上前负责牵了赵岳的马。
赵岳缓缓下马,站直身躯狠狠伸了个懒腰,骨节一阵嘎吧响,呼,舒服了。
其它店伙计跑去扶杨沂中和四煞他们。只有傻小子奎三皮实又兴奋,早自己跳下马了,在一片问候中开心地嘿嘿乐......
紫盖山强盗们是穿着官兵服一路专走偏僻无人村落过来的,到梁山附近后就换成百姓装扮,仍走偏僻处悄悄而来,此时一个个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又脱衣服破烂,一眼望去简直是群乞丐。
赵岳笑着把火万城三人介绍给梁山众人:“以后也是梁山弟兄了。老梁山应该知道怎么做。”
酒店伙计们都特么是间谍,个个人精,心领神会笑着齐齐答应:“寨主放心。错不了。会照顾处好的。”
寨主这新鲜称呼是赵岳在西北动身前特意电报通知梁山这边以后就这么统一称呼他的。
自有深意......
只单纯从军事立足方面上说,赵岳要打造的梁山集团也不是正经军队,而正是山寨强盗模式......兵就是以强盗为主。
杨沂中对寨主这称号也只是略有诧异。
寨主不意味着就是强盗大王。
南方山区百姓多的是寨子和寨主。而西北边区官方立的边塞寨堡也不乏寨主之称,杨沂中的爷爷就是边塞寨主。
但,火万城等紫盖山山贼听到寨主称呼就明显愣了一下,一个是刚当过强盗寨主对寨主称呼敏感,二是北方内地正经人一般没称呼寨主的,官方的,比如清风寨之主,叫知寨,花荣官名叫副知寨而不是副寨主,寨主是山贼大王的意思。
至于施威、杨烈他们四煞才不管寨主不寨主的,叫什么,赵岳也是他们的主子。
到的现在,他们也慢慢明白了赵岳专门把他们四个调离北军来梁山的深意,也是好意。
象他们这样的嚣张恶货,本性难改,又自知不够聪明,只有跟着赵岳才不用担心无意中得罪了人哪一天稀里糊涂在战场遭到暗算或蓄意陷害报复,被军中行军法掉了脑袋。也只有在梁山这处半正规化的强盗窝里,他们才如鱼得水,活得自在,而且能充分发挥作用,照样不缺建功立业,更不缺光明前途......别人对他们可没有那么了解。只有赵岳理解宽容他们的缺点。大战不死,以后指定是去那什么远澳大陆自由快活去,不用在帝国政治那边承受激烈竞争和各种官场风波风险。
老实跟着赵岳混,心中有年少时就形成的阴影的惊怕,但却才有真正的自由潇洒安全。
这家将当定了,从此得当好了。
想明白了这一层,他们当时被赵岳撤了在北军中的一营骑兵将主军权的怨念,以及舍不得离开朝夕相处的军中弟兄的忧伤才消散了,斩断过去不再去想,振奋精神面对梁山崭新的开始.......
紫盖山强盗,从三巨汉大王到寻常喽啰,都得到了酒店伙计的热情接待,沐浴,剃发,破衣服破铺盖被酒店的人烧了,都换上了新衣,舒服,尽管摸着光头,没了往日习惯的长发,有些不适应不自在,但没了虱子跳蚤等总除不尽的寄生虫的祸害折腾,坐到温暖的酒店的桌边热水热酒一喝,热腾腾的美味饭菜一吃,更舒服,入冬的寒冷,路途的疲惫紧张,心中对梁山的忐忑........似乎一下全消失了,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喜悦和感激,满满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