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约梁山
南下的两路抢收团就象蝗虫过境一样,很快就把河间与沧州两地的庄稼蔬菜全收光了。
丰收的喜悦对所有人都有巨大的感染力。看着自己苦战收获的无数粮食,累惨了的僧人们也不禁开心起来。
之前,移民潮与河北西路叛逃者来海边而丢在沧州的那大量板车,那时被赵庄收了,到了此时有了大用处。
收获的成果被一批一批拉去沧北和......赵庄。
让悠然期待的宿太尉失望并羞恼的是:赵公廉居然没打算给河间府一粒粮食一片菜。
玉米、大豆、糜子等就不用说了,在收挖时难免会挖残破了的土豆地瓜都不给留下,不是喂马了就是先当饭菜由庞大的秋收大军就地直接消耗了。
就连用作青贮饲料原料的发绿玉米秸地瓜蔓、烧火好用的去了粒的玉米棒、大豆杆等,也没留下,看架式是也要全部.拉走。
牲畜越冬吃的青贮饲料制作方法自然也是赵岳指导发明出来的,传到各地学会了,不但军马有了营养高的过冬草料,极大减轻了为保持战马良好状态而不得不用粮食喂养的巨额消耗和负担,提高了扩大战马数量的能力,而且极大增强了民间普通百姓饲养牲畜的能力,使牛羊猪......等家畜家禽在一片荒凉的大冬天少食粮食却仍然能吃好长得快长得肥,相应的肉蛋奶供应也就强了,广大普通百姓从中大受益,收入自然高了,自家有肉有蛋吃得也好多了,整个华夏民族的身体素质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悄悄大幅提升了,最明显的证明是,平均身高比以前高了不少更壮了不少,对上吃肉的北方蛮子不再是身体素质和对抗力量上天生就不行的以往难以克服的这种农耕民族弱点。蛮子再敢来就有硬怼的身体条件就敢硬刚。
科技的威力就是这么大这么重要。一点点小应用常常就能直接改变着人类的生存状况,提速历史文明进程。
赵岳处心积虑悄然向大宋王朝和华夏民族推动和展示着科技的力量,虔诚希望能让被儒教扭曲了的民族追求与观念得到些改变,希望人们能从主观意识上认识到科技是一个国家民族生存发展最关键最重要的,可惜,宋王朝统治者为儒教牢固把持政权从中代代受益,为了愚民统治,只会继续拼命轻贱科技与匠人的价值,理所应当地继续全力强调对物质财富创造和文明飞越毫无价值的孔孟教条空洞大道理的重要性,因为那是不用辛劳干活的高端,是符合尊贵身份的东西。
工匠?
技术?
那是辛劳的下层人从事的事,是细枝末节,自由下贱人为谋生去搞去重视,岂配在神圣高堂庙堂论之和重视?
我辈官僚是站在社会高层的大人物,掌控的是管理社会的大事,要重视的自然是务虚的高端大道理。
从科技进步中受益,这个可以,若是自家利益受科技进步损害,那就必须想方设法遏制掐灭。
就是这种观念和心态。
指望已既成的复杂儒教政治利益体系的各层面各方统治者自发地尊重科技重视科技发展,那是不可能的。
政治这东西不在对错,不在于是否有利于社会发展进步,只在于是否对当政者最有利。
只要有利,政治体制和国策观念治国方法什么的再错再防碍人类文明进步人民生活幸福也必然坚持下去,并且有一套套听着极有道理的洗脑理论愚弄百姓支持政权,直到外力或内因太强,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政权轰然倒塌才恨恨放手。
统治者轻贱科技,有各种手段。
百姓自然只能跟着,想成为人上人脱离底层,唯一途径是科举当上官.,只能重视儒教,拼命学习空洞的大道理......
赵岳得到的自然只有失望。
想从内部改良改变,纯是笑话,只有打破并彻底毁掉旧盘子。
赵岳越发坚定了在异地另立新国新民族的意志,让故土经受血洗,洗干净一切自身无法清除的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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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收团连烧火做饭烧炕的东西也不放过,是有了这些就不用大冬天费力再去山上砍柴了,也减少破坏沧北植被。
当然,河间府也不是一无所获。
沧北抢收团收割了却抛下的一处处如山的干枯玉米秸等,河间府可以省事地轻松利用,也能省了河间边军砍柴的事。
只是这种好处对宿太尉不但不是种安慰,反而是种羞辱。
赵公廉和沧北那些文武官员这是想干什么?
居然如此不给他宿太尉面子。
别忘了,他可是整个高阳关路的最高军事长官,他可是对整个河北东路诸州府都有监察权的观察使。
毁掉了河间府向朝廷表功的政绩,影响了包括宿太尉在内的河间府官员的仕途和政治形象,这自然就是仇恨。
宿太尉心中由此种下一根刺,由遵照皇帝与朝廷心思针对赵公廉,变得自己仇视想收拾沧赵家族和赵公廉。
他不动声色地加强了对清州连同整个沧北的监视和军事防范,把兵力重点由抵御辽寇转为针对沧北。
儒教政治最擅长内斗的传统,宿太尉做了这些安排,也是传统习惯了。
与此同时,他还想从沧北抢收团手中弄到粮食蔬菜,维持政绩体面,向朝廷有个交待,不惜以武力和权威施压强夺。
这事不用他亲自布置,更不必亲自出面。
怒极了的河间府其他官员就炸了,不答应了,通判官为代表先冲上去了。
河间通判带着兵气势汹汹堵住一路运粮队,包围上去。
他骑在马上傲慢瞪眼怒视迎上来的一小队押车的沧北骑兵,对为首军官厉声喝斥:“你们想把我府的粮食运到哪?”
他虽然只是河间府的通判官,管不到沧北,更管不到沧北军,但官位权势在那摆着,有资格喝斥收拾小小骑兵军官。
别说是喝问,本官就是杀了你这卑贱小军头又怎样?
赵公廉能怎么地?
翻脸,他也治不了本官的罪。
文成侯已不是当初那隐形威权只怕比蔡京都大都可怕的宠臣贵人了。本官杀了他的兵,他再恼怒也奈何不了本官。
闹到朝堂也无非是打嘴仗打烂仗。谁有理,谁有罪,不过是谁嘴巴上搅闹能力大的事。
可朝堂上如今谁会傻乎乎向着失势的赵公廉?
就算朝廷在眼前的不利形势下不敢整治赵公廉,但至少,至少,朝廷会偏向河间府这边,无非是和稀泥了事。
粮食是沧北收的,河间府没出半点力却抢走粮食,又怎地?
朝廷只关心河间府十万边军有粮食蔬菜吃,不用朝廷操心费事调拨,只关心朝廷可以减掉这笔巨大的支出负担,中央不用愁了。皇帝和说了算的权臣们岂会管粮食具体是谁收的?岂会关心河间府在秋收上出没出力?
这就是大局。
赵公廉和其部再辛劳再委屈也没用。就得把收获的粮食让给河间府享用。
这就是政治权谋,得会玩。
赵公廉不会玩这个,一厢情愿用劳作想卷走河间府的粮食,真是幼稚妄想!
而这里是河间府地盘,有十万重兵在,不是沧北军可以撒野的地方。赵公廉管不到这,威权发不到这。
沧北官府畏惧赵公廉,河间府官员可没把赵公廉放在眼里。
这种种情况和心态就是这位通判官敢出面强抢粮食并且敢挥军杀沧北军将士狠狠教训和出气的底气和原因。
他以为稍一发威,这小小军官必定就怕了,至少得先下马向他这样的高官致敬,再委屈着说说困难争辩一二。
不料,那小军官只瞥了他一眼,不但丝毫没下马请安的趋势,而且直接怼了上来。
“呵呵,你府的粮食?你叫它它答应吗?”
“嗯?”
通判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戟指军官阴狠怒喝:“贱夫,居然敢对上官不敬,真好狗胆。”
不想小军官仍然压根不鸟他的官威霸气,却也冷了脸,还冷笑了一声:“有事说事,你的官威对我军不好使。粮食是无主之物,谁收的就谁的。就算要论论地域归属,它也首先属于咱们大宋的。是大宋的,我们收的,自然归我们沧北。”
通判彻底气怒爆了:“好个刁钻贼军,你莫非是想试试我河间府之威主动找死不成?”
一挥手,“来呀,把这队不知体统规矩的沧北兵给本官全抓起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河间府官兵喏一声,拔刀挺枪唿啦啦往上闯,虽多是新强编的凶徒烂人,但服从命令也挺有积极性。
因为这也涉及到他们的吃饭问题,直接关系到他们自身的切身利益。
不料,小军官瞅见数十倍河间府官兵凶狠围扑上来也仍然不惧。
呛啷一声拔刀在手,部下紧跟着拔刀。
小军官策马冷笑道:“夏季一战辽贼后就久未杀人了。今日有人送上门来试刀,正好。此战无非就是一死。”
他部下四五十个骑兵也无一人贪生怕死对河间府众兵之势有畏惧退缩的,跟着策马横刀准备厮杀搏命。
那通判愣了,真愣了,很不理解地瞅着这队沧北骑兵。
你们不过是些小兵蛋子,卑贱之徒,奉命押粮而已,明知不敌,粮食给的是河间府又不是让辽寇得了,用得着舍命相拼把命搭上?
早听说沧北军骁勇凶悍打仗个个不怕死,眼下瞧这架式还真是群不知死活不怕死的亡命之徒。
不过,拼命也没用。
这是河间府,本府的势力范围。本官兵多。
他挥手下令催促官兵攻上去。
倒要看看沧北军是真不怕死还是装腔作势意图以此威势威慑敌胆不战而怯。
河间府兵哈一声加速扑上来。
为首的骑马将领更是策马猛闯上来,大刀举起,眼闪凶光显然是真准备要命。
骑兵小军官却丝毫不惧对面是武力高权力也比他不知大多少倍的大将人物,不退反而凝目催马迎上先舞刀杀去。
敢动手?
管你是辽寇还是大宋将领,全都是敌人,照杀不误。谁生谁死就看各自的本事和胆量。
一将一小军官,级别太不对称的双骑转眼怼到一起。
河间将仗着使的是长柄大刀,远远就是一刀凶猛斩去。这一刀证明了确实是真行凶索命。
不料,小军官却从背后转手亮出一精致的小弩,毫不犹豫地射去,正中那将的面门。
“啊——”
那大将嚎叫一声栽下马去,小军官却也赶到了,冷酷坚定地随手一刀把正落马的将领砍飞了脑袋。
鲜血从脖腔喷涌间无头尸体轰隆砸在地上。小军官已错马而过,舞刀大喝一声进攻,带着部下猛闯向河间步兵群。
“啊?”
通判看到这瘆人一幕,惊得失声叫了出来。
他是夏季河间府衙门遭到毁灭、相关腐朽罪恶官员从王知府到下面的全死光了后由朝廷从东京调过来补充的官员。
东京富贵安乐乡英雄英雄冢出来的人,又是习惯杀人不用刀不见血的士大夫懦弱书生,哪见过如此血腥吓人阵仗。这一惊没惊落马尿裤子已经算这位通判官有些胆量了。
一恍神间,那小军官的部下引得河间重兵转移了注意力时,他本人却猛然策马转向放弃冲杀河间兵冲到了通判这,刀光一闪把通判身边的小厮斩了,随即一把揪住通判,血淋淋的刀抵在通判的咽喉上,吓得通判两眼一翻差点儿晕过去。
河间府兵显然万没料到沧北军真敢在河间府的地盘上和他们这么多人搏命真杀人,更没料到这小军官居然敢对堂堂河间府通判下手,压根儿就没想过还需要重点保护大人。陪伴通判的带队将领出马一死,通判身边就没武力保护了,结果就让沧北小军官抓了空子耍诈轻易得手了........
惊愕间就听小军官刀逼通判冷笑大喝:“临来前,俺们大帅侯爷有令‘此次南下秋收事关沧北五十多万僧犯能否安稳、沧北边关能否稳定守住,秋收任务不得有丝毫轻慢。一切以保住粮食为要。若有人敢耍手段甚至恃武强来算计粮食,那就是我们大宋的敌人,诸将士只管放手杀敌。有事本帅担着。有仇本帅为你报。我沧北大军不惜开战,定不饶他。’”
河间通判一听这个,脸不禁一白:为了这批粮食,赵公廉居然敢挥军对同为宋军的自己人照样下手?
小军官不屑地盯着通判嗤笑道:“俺们侯爷大帅还说了,僧兵武艺高,也训练出了战阵和忠义斗志,但还不算真正的强军,尚缺实战磨练。通判大人,你莫非是想试试沧北僧兵将士满腔怨恨爆发的怒目金刚新威力,和我沧北男儿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