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约梁山
萧嘉穗听赵岳大略解说着,听着听着就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才明白赵老二为什么要坚持“和平”完成敲诈辽王的战斗,也理解了没什么大油水却定要费事远征大定府。
以他的自傲也不禁深深敬佩起赵老二对世事的洞察之透以及何等深谋远虑。
神人果然就是不寻常。非是常人天资高努力就能攀一攀比一比的。
这位藏在梁山泊那么个荒野小地方,从不多过问帝国政治军事.....从不回帝国招摇风光的王子果然是相传以襁褓之躯就开始一力托起沧赵家族和一个强大的崭新帝国的强者,不可思议。
当真是于无声处藏惊雷,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决定天下命运的宏大却细致入微的大手笔......
赵岳不知道萧嘉穗内心的强烈感触,也不关心。
说这么多,只要萧嘉穗北上对付萧干在这场萧对萧别有一番意趣的较量中千万别大意。
解释完了,他径直以命令的口气道:“你要用的抢长城关卡那边的兵有足够可抽调的人手,但将要多带些能打的。这边的各部大将和你身边的杨腾蛟、金成英都带去。留下金毛犼施威,毒火龙杨烈;截命将军邓天保、铁枪王大寿就行。“
”......啊?“
这话,别说萧嘉穗了,就是附近听到的众将也无不惊讶失声。
骨干大将都调走了,你怎么对付辽王啊?
那可是辽王,不是宋王,更不是高丽王、大理王,哪能是容易对付的?
都感觉赵岳是不是这次太自大太过分自信了、
赵岳却一笑:”啊什么?“
”你们是对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兵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有五万大军在这,会对付不了早被女真打断了脊梁吓破了胆的辽王军?没有大将坐镇,将士们就不会打仗了?“
”......呃。“
能怎么回答?
没法回答呀。
包括萧嘉穗在内,众将都无言以对。
海盗军注重的是小团体配合战,小团体在作战中破了残了,剩下的人会自动和其它小团体幸存的战士组合成新的小团体,刀盾兵、长枪兵、弓弩兵、投弹兵......就象标准配件重组一样,各按平常严酷训练出来的职责和能力在新团体中组建起完整的战斗力体系,虽是新团体却是不陌生的同一营,配合起来问题也不大。而小团体又构成较大团体......直至构成一军。
这种模式是在有了厉害的火药武器为攻击力的前提下才能发挥出无可比拟的威力,不需要老式军那样要以枪兵刀盾兵等单独汇聚一块结成密集阵式才能有效对抗敌骑冲击。大将猛将存在的意义远不如以前重要。有人指挥鼓舞士气就行。
当然还有个将是兵之胆的关键问题。
战斗中,战士熟悉了解的本部大将悍然未必真用领头上阵奋勇冲杀,只站在那就能镇定军心。
但有赵岳在,将士们会因为本部大将不在就没了主心骨失了底气而丧了胆?会缺乏士气?会统一指挥不动大军?
在高丽半岛之战前可能会有这种问题,但半岛之战后绝不存在将士不信服不听赵岳调遣的疑难。
萧嘉穗等惊愕不赞同赵岳的命令,也不是担心赵岳的威望不够能力不行,而是担心辽王若选择顽抗到底强行突围,北军这边却没有大将围堵和追杀,挡不住辽王手下众多悍将和为活命冲出去反而舍命拼杀士气如虹的精锐辽军那怎么办。
不过,看赵岳的态度显然心意已决,再想想赵岳来时将士们惊天动地的呐喊欢呼,他们又有些想通了。
既然赵老二一来,全体将士们的必胜信心更足了,渴望战斗渴望胜利的劲头更强烈了,其实包括他们这些主将在内也有这种强烈感觉,似乎只要赵老二在,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原本压在心头难去的战争紧张忧虑责任等等必然有的压力就突然都不存在了,一切自有赵老二脚踏地手托天一力顶着并且就是能顶得住。那么......就服从命令吧。
萧嘉穗不磨叽,
立即传赵岳的命令,调各部大将随行......然后带这边的众将向赵岳一齐郑重敬礼......一齐掉马头飞奔而去。双锤大将狄雷临走还笑呵呵招呼:“殿下请放心,俺老狄此去必舍命死战也要拿下萧干老小子。殿下保重。”
而留下的金毛犼施威、毒火龙杨烈、截命将军邓天保、铁枪王大寿,四个本性难改的恶货接到负责指挥进攻辽王的命令先是愣了,后是傻乐了。
哎呀,还是宝亲王了解俺们兄弟,信任俺们(的能力),也知道俺们四个实际是沧赵家的亲信家将,保证好使......
在包围辽王营的两万多大军中,就有他们本部的五千骑兵,俗话说有什么样的将主就有什么样的兵,他们四个是好战嗜杀的凶货,有些二愣子特质,所部也皆是有愣劲的凶狠恶货,有这个兵力打底,四个家伙也信心满满能担负起任务。
实际上呢,赵岳了解四将,而且是太了解了,知其凶恶骁勇敢战,但唯独留下他们四个大将当帮手却是另有心思。
这四个家伙年纪不大,但却是在赵庄长大的,那时赵岳才几岁大,四人可以说是赵庄最早培养的一批外人将才了,在北军中为将再怎么算也是地地道道的老人了,敢战好杀也确实适合吃军饭,但也正是资格够老,总自觉是沧赵亲信家将:我们四人可是普济亲王早年就亲口评定的镇宅四煞,我们四个是王室(沧赵)家族当镇家用的绝对心腹干将......更觉得是赵老二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头上有最硬实的靠山赵老二罩着,恶性又难改,脑子不够聪明吧,却又不乏小聪明小智慧,至少练兵打仗还是很有一套的,可就是受赵老二(党)培养多年也没那么高觉悟,在北军从军继续桀骜不驯,性子傲慢骄横,不会不服从军令,他们不傻还不敢那么胡来,每战也奋勇当先......总之大毛病没有,但就是让人总不舒服......
就比如说执行作战军令,这四个家伙肯定会坚决执行,但也肯定会总做出些稍出格的事,彰显个性炫耀特殊身份。
种种类似的事总让北军总部对这四个家伙杀吧杀不得,没犯死罪;不杀吧又常常恨得牙痒痒,看见就堵心........
四人也确实对赵老二忠心耿耿,堪称死忠,平常在济州岛后迁移在半岛都听不得见不得任何人敢对赵老二有一丝不敬,碰到了就会勃然大怒不管对方是谁不顾森严军纪可能砍头也会大打出手,不打得那人改口认罪决不罢休。
实际是这四个家伙打骨子里就怕赵岳。
少年时被赵岳教训和震惊得产生心理阴影,少年时就对赵岳产生本能一样的畏惧,即便是长大有出息了,心底的阴影面积也没消退多少,确实是怕得狠了,但他们最服的人恰恰也正是赵岳,总感觉自己这样的只配当赵老二的奴才,并且不以为耻,只以为荣(幸),认为只有忠心追随赵岳才有保障,两种极端心理纠结一起这才产生对赵岳的极度忠诚。
对北军总部来说,因为四个家伙的这一点......咳,权且称之为最大优点吧,赵岳不发话,北军也不好轻易重罚四人。
总之是拿四人真没办法。
偏偏这四个家伙它就是没有自觉性,犯错不断,军部却始终不重手整治他们,他们就越发信守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套......
赵岳对这四个家伙的招人恨作派也有耳闻,不吱声是想再放一放。
人无完人。
看人要多看优点。
不是原则性缺点,不是大隐患,造不成大恶果,不能求全责备,更不能吹毛求疵。
关键是,随着年纪增长,阅历加深,人总会有所成长改变吧?总会学会做人慢慢真懂得为人处世了。
可是等来等去,直到今天赵岳也没看到四个恶货有改变,当然也没看到变得更糟糕,看来是压根儿就成熟不起来。
那么就只能出手干预一下了,不能老这么拖着让北军为难。
今天唯独留下这四个家伙首先是避免四人跟着北上大定府给萧嘉穗添堵,更防止其在围城与战场上愣劲恶劲嚣张劲一齐上来再习惯性干出出格军令的事,结果在这个细节出了错却导致坏了大定府的整个战略计划。
这不是没可能的事。
萧干可不是辽王耶律延禧这种荒唐草包那么容易对付。
和这种老辣顽强的人交锋,整个过程中的任何细节都得力求不出错。
不让四将北上也是怕他们不知轻重坏了事而获罪被无可争议的,也怕是众将暗暗大感解恨的始于还是砍了脑袋。
到底是老人了,功劳苦劳远远大于过错。
不能让四人因个性成熟不起来就这么稀里糊涂祭了军法,当了从严治军案例的又一个反面典型,死了还臭名被笑。
其二就是想就此机会把四人留在身边用。
此后会把四人彻底调离帝国军队,免得四个恶货再当影响正规军优良风气的隐患,不能让他们再当招人恨的祸害。
赵岳也知道只有自己才能震住这四个家伙真正老老实实。
直接在他手下干事,四人立马就会变得听话,很听话,有眼力劲,会似乎转眼就成熟懂事了。
留在身边就好使了。
绝对好使。
也只有在赵岳身边,这四个家伙这样的人才能活得真正自在些长久些,不被人千方百计算计死或找各种借口弄死。
当然,此时赵岳是不会把这些心里话告诉四人的,免得影响他们情绪。
现在只要四人能老实严格执行好他的命令就行。
辽王营这边呢,在紧张戒备与愤恨中就看到海盗来了位大人物,打着鲜红的旗子,隔得远,看不大清旗帜上标注的到底是什么,但只听听海盗那如山崩海啸般的热烈欢呼呐喊声也知道来的是一位海盗王子,至少是在军中够分量的王子。
同样的,他们看不清新来的人到底都是什么模样。
就算赵岳掀开罩面盔露出真容展示给辽人观赏一番,辽王营这边也没人认识他就是赵老二。
辽国人从来没把赵岳当回事,
明知赵岳在梁山而不是在神秘不可对付的赵庄,也从没派人试图潜入梁山搞搞刺杀毒害什么的。
不是辽国不想杀赵岳这样的沧赵家族仅有的两个宝贝嫡系子孙之一报复沧赵,显显威风手段,泄泄恨。而是就想留着这位恶名昭著的任性鲁莽纨绔败家子活着给沧赵家族招更多恶名最终招灾殃及辽国怎么也收拾不了的这个家族自然灭亡。
辽人很了解汉人的弱点,知道象赵公廉这样的人和其家族早晚会死在汉人内部激烈的争斗中。
汉人比辽国这样的敌人更想弄死赵公廉满门。汉统治者就是这样。
辽国对宋国和儒教了解和学习的多了,也不知不觉沾染上汉人的弱点,但也深通此点,早学会了利用汉人收拾汉人,而且玩得惯熟,早用这一手收拾过不少对辽国有威胁而辽国却没法收拾或不方便直接收拾的汉人强者。
在这一点上,汉统治者,甚至皇帝都很配合把自己人中的厉害者铲除掉。
辽王营的人不识赵岳,但不耽误认出这行人中谁就是那位所谓的海盗宝亲王。
海盗军全是黑盔黑甲黑军装,唯独新来的一人是白甲,
一身的白,连盔缨和所乘战马也是白的,只有遮住脸的面甲是红色的,造型狰狞的赤红,鲜红的鲜血淋得一样,望之感觉似乎是汉人传说与唱戏描绘的地狱判官现身人间那么渗人。
在黑压压一大片的队伍中突然插上个‘白人’,背景衬得那人实在是太醒目太特别了,不用说也必是海盗王子无疑。
再者,单是那气势也清晰标明了‘白人’的尊贵身份。
分量不够的人再怎么擅长伪装也无法具备真正的尊贵者身上自然流露的那种气质韵味。
一年年跟着辽王转的这的辽人太清楚这一点了。
白甲者是海盗王子,绝对错不了。
这么鲜明的靶子,目测双方大致相距四百步左右,在床弩破铁甲射程内,这也配备着远程大杀器——床弩,尽管太笨重不方便带着到处游牧,王帐防卫力强大,这几年又总是只在辽国安全的内地捺钵,不再象过去那样热衷在环境复杂凶险的杂胡区横冲直撞,辽王很安全也用不着大量床弩随营,这只有几架,但有条件,现在更有机会偷袭一把暗算掉海盗王子,给嚣张得意的海盗个狠狠教训,让海盗晓得敢侵犯大辽国,尤其是敢侵犯大辽皇帝的威严是要付出重大代价的。
几架床弩全偷偷调过来,一齐对准射去,海盗王子怕是神仙也休想活命。
那么,到底要不要试试看捅一下这个马蜂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