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情感
金色的学生时代张宝同
和我接触过和看过我文章的人,都以为我曾受过比较系统和严密的学校教育。其实我在学校所受到的教育并不是很多,特别是中小学教育,更是少得可怜。
我家属于铁路工程局,是修铁路的流动单位。我上一年级时是在陕西蒲城平隆庙不远的一个铁路家属区。那时我父亲在修洛河大桥。我们子弟小学只有两个班,还是复式班。一和三年级在一个班,二和四年级在一个班。每次老师给我们一年级讲完课,就让我们做作业,再给三年级的学生讲课。那时学习一点都没压力,我们是以玩为主,学习都是捎带着的事。所以,除了每天那三节课之外,我们从来都不看书写字。
那时,我们家属区就在农村的原野中,四周多少里外都看不见人。我们整天就在家属大院里玩,有时也会帮母亲种下地,跟着大一些的孩子到农民的地里摘些碗豆,拔些苜蓿,因为那时家里的粮食不太够吃。有时还会偷人家瓜地里的西瓜。所以,我们常常会被农民追着跑。不过,我们大院的围墙不高,一翻就过,跑进大院里,往家里一躲,搞得农民气得在大院里到处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不过,有一次,一位同学他妈偷西瓜时让农民给抓到了。农民把她的衣服脱光,捆在瓜地里,还有皮带抽打。所以,从那以后,我们就不太敢去偷西瓜了。
学才上了半学期,家属区就随着工程处迁到了福建南平。这里的小学比较正规,光一年级就有四个班。我跟着母亲一来学校,刚好赶上期中考试。所以,我一进教室,老师就给了我一张卷子,指着最后一排的空位子,让我坐在那里。我把试卷一看,除过最前面的一两个大题能做出一些,其它的题我都没见过。所以,只考了31分,领卷子时,老师就用教鞭敲我的头,说,“你这个榆林疙瘩。”搞得同学们都在笑。
我们这里离炮兵阵地很近,白天黑夜都听着轰击金门的隆隆炮声。旁边的公路上经常可以看到汽车拉着大炮经过,路边有条江叫闽江。我们常常在学校玩够了,再跑到江边去玩。我父亲在山顶看水站,我每天中午和下午要去给他送饭。山上看不到人,路上的蛇很多,所以,我每次上山都挺害怕。
我妈不识字,从不管我学习。可我除过刚来那次考试没及格,后来,每次考试都是第一。所以,有些家长就问我妈我是咋学的。我妈就不知该咋回答,因为她从来都没见过我看过书学过习。
在南平不到一年,工程处又迁到了湖南汨罗,修汩罗江大桥。我们子弟学校不但有了小学,还有了中学。家属区也大多了,学生很多,所以,同学们整天在一起打弹子、斗鸡、跳房、摔四角。到了晚上,大家就分成两边捉迷藏。
到了上三年级时,开始搞**********,学校和家属区分成了两派,开始写大纸报,开批斗会,成立战斗队,组织文艺宣传队。学校开始停课闹革命,所以,我也不再去学校了。这时,我哥已经从咸阳转到当地上初中。他笛子吹得特好,给宣传队当伴奏。我就跟他学吹笛子,后来又学吹口琴。其实我一点都看不懂乐谱,学校也没教过,但不管什么歌,只要我听过,差不多就会吹。我还特别爱听他们在一起谈论国际时事。内容大都是从《参考消息》上看到的。哥哥还从他们学校搞来了一箱子书。那时,家家都很穷,没人会给孩子买书。所以,一下子能有这多的书,确实让人惊喜。
我看到的第一本书叫《英明的预见》,是毛主席在陕北指挥打仗的故事。还有《三国演义》和《野火春风斗古城》。我记得光是《三国演义》我就看了好几遍。当时,我只是三年级的学生,认字不多,不知怎么就能把这种书看下来。
我哥哥他们也成立了战斗队,还搞来了枪和手榴弹。我还跟着哥哥他们带着小口径步枪到县城旁边的水库里打野鸭,在他们学校里打学校喂养的鸽子。有一次我还差点闯出一场人命关天的大祸。那天,哥哥他们有六七人在一个宿舍里开会,我一人坐在旁边的床上玩着半自动步枪和手榴弹。因为电影中投手榴弹时要用牙咬断导火索,再投出去。所以,我就不知道现在的手榴弹已不再那样用牙咬了,而是把导索环挂在手指上投出去。所以,我就把一个袋子里装的四枚手榴弹的四个环用四个手指挂着,吊着玩着,就不知道如果有一颗手榴弹的环被拉断,就会把我炸成粉身碎骨,而且,旁边其他人也会死伤惨重。大概过了有一个来小时,哥哥要去厕所,一转身见我正用手指挂着四枚手榴弹在玩,吓得脸都变色了,大声喊道,快放下。等我把手榴弹放在床上,哥哥恼得差点把耳光打在我脸上。
因为哥哥当时站错了队,不能上高中,哥哥就在家里等工作。他就每天去钓鱼,而且每天都能钓很多的鱼,有时钓得太多,自家吃不了,就送给邻居家。因为我们学校不上课,所以,我也整天跟着哥哥钓鱼、抓青蛙、捡田螺,跟着姐姐挖野菜、打棱角、捡稻穗。
差不多有两年时间没上过课。直到学校搞复课闹革命,我们才重新回到了学校。所以,我四、五年级没上,就直接升到了初一。到了初中,起初,数学课很难上,因为我们四、五年级没上,小数分数都不懂,所以,老师都是一边给我们补习,一边讲新课。但是,学校只是早上上课,下午要么是带着同学们到汩罗江或是红旗水库去游泳,要么会组织同学们学工学农。在那段时间,我不但学会了游泳,学会了理、种菜、还到县农机厂搞过三个来月的翻沙铸造和车床加工。
这期间,还生过让我一生都感到羞臊和可笑的事情。因为学习成绩好,我在同学中开始有了点威信,人就不象过去那样安分了,无意中就酿成了一个大错。那时因为面临着苏修的威胁和侵略,为了防止苏修扔原子弹,全国人民都在备战备荒,在深挖洞广积粮。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每天也要抽出半天时间挖防空洞。结果,就生了高一年级的一位老师在防空洞里把一名女学生搞成怀孕的事。这种事情在当事是非常严重的,但女孩却极力保护老师,表示是自己愿意。而老师也愿意娶女孩为妻。学校没办法,就把女学生开除,把老师下放到工程队。那时,学校革委会都是一些造反有功的人在把持。这些人在政治上和学校管理方面非常地幼稚,就在学校进行摸底排查,看还有没有男女方面不正当的关系行为。我们这些无知的学生也跟着受到了影响。所以,我们就把男女之间的亲密看成是一种罪过。对班里一对关系较好的男女同学进行秘密侦察,再在班里进行宣传。
可不知是谁报告班主任,说我们在搞小集团。于是,学校就派人下来调查,并动大家相互检举揭。本来这事是我的同座起的,他在同学中威信最高。但他在游泳时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他,就不肯检举他。可他却和其他几位同学串通合伙把我和另一位同学给检举出来。于是,我俩就成了小集团的头目。那时,班级叫排,年级叫连。我先是在本班检查,接着,学校又把全连六个排的学生都集中起来,听我们俩人做检查。我在班里向来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从来没被老师批评过,这次却在全连同学面前做检查,连我姐姐都在台下看着我,因为她是从六年级升入初中,而我是从五年级升入初中的。真是太丢人了!所以,我还没上到台上就哭得不成样子,整个过程只是在哭,到底都说了些啥话,我全然不知。但学校领导和老师看我哭成那样,也就没有追究我的检查是不是深刻。
因为我的玩心太大,对学习就没当回事。有一次是周六,我想跟哥哥去钓鱼,就对哥哥说这天不上课。可是,等我傍晚回来时,同学来我家问我为什么没去上课,还说老师明天要看每个人的作文,好的作文要用毛笔抄写,贴在外面的墙上。作文的题目是“批判读书无用论”。平常我最怕写作文,觉得写作文太费脑子太麻烦。所以,这事就让我很头痛。这时,我姐的同学刚好在旁边,一听这事,就主动要给你写作文。谢天谢地,我总算松了口气。一会,她把一篇早就写过的作文稿子给我拿来。我就赶忙一字不漏地往作文本上抄写。没想到,这篇作文却成了范文,老师在全班宣读讲解,还用毛笔抄写下来,贴在了教室外面的墙上。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我竟然开始喜欢写作文了,而且,篇篇都是范文。每次考试,语文和作文肯定是全班第一,加上我的数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所以,我就成了让老师喜欢的好学生。
从初二开始,我突然迷上了打乒乓球,从此,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一心想要打到县里或区里代表球。我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和同学一起钻铁丝网进到学校,再从窗子爬进体育室,开始练球,一直打到晚上十点钟才回家睡觉。因为痴迷打球,学习就成了副业。除了在上课时眼睛朝着黑板,只要下课铃声一响,我便冲出教室,去体育室抢占球台。但我的学习成绩虽然有过波折,却一直还是比较优异,除了英语和化学,其他科目几乎全是全班第一。英语我是不喜欢,化学我真是学不懂。所以,这两门课每次考试都是勉强及格。但是,这也无所谓,因为学习在那时并不重要,学好学坏还不都是要下农村。
到了高中,乒乓球我在全县打了第二名。学习成绩也在班里一直排前三。我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再往前进。可是,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没过多久,学生时代就结束了,该要下农村了。
我虽是高中毕业,可是,小学算是五年,其实只上了三年,加上初中两年和高中两年,实际在校时间也只有七年。所以,我下农村时才只有十五岁。离开学校后,才倍感学生时代的生活是那样地美好,让人无比地怀念和向往。所以,下到农村后,我们就经常唱起那支知青之歌:告别了家乡,再见吧爹娘,金色的学生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一去不复返。离开了学校,离别了姑娘,青春美丽的爱情,再也不会回来,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