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轿子一路往惠福街而去。起威镖局组织了大批镖师随队护卫,每到一个街口,就燃放起高升和万字鞭。孙可成带着镖师们穿着统一新做得号衣亲自在后面列队徒步跟随,一股子扬眉吐气的摸样。
孙可成自从海军火烧五羊驿之后,原本一直夹紧尾巴做人的起威镖局才算是摆脱了装孙子的局面,等双方的密约签订之后,起威镖局一下就抖了起来。他早就憋着劲等着郭东主回来好显摆一下。
队伍到得惠福街上,这里的街口已经由南海、番禹两县派来的衙役关防,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原来的宅子和紫诚记、紫珍斋二店的店铺门前,早已经洗刷一新,贴了大半年的封条早就没了踪影,门前台阶下的乱草也把拔干净。路面也洒扫的干干净净。唯一的问题是紫诚记、紫珍斋二店的店铺门前,早已经洗刷一新,贴了大半年的封条早就没了踪影,门前台阶下的乱草也把拔干净。路面也洒扫的干干净净。唯一的问题是紫诚记和紫珍斋的大玻璃都给人敲碎了弄走了,现在只好暂时不下板。
以掌柜沈范为首的原紫式企业的伙计工匠们,排列到店门口,眼巴巴的瞧着轿子一路过来他们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自从广州站全体撤离之后,伙计工匠们领了遣散费,各自回家避风头。有些倒霉蛋没躲过责的,被衙役捉了去,多少吃了些苦头,破了些财。好在肖可成一直在暗中帮忙,又有高举不时的助力,把人心都稳定下来。这批人虽然领了遣散费,衣食不愁,但是毕竟每日坐食山空,心里不安。一个个眼巴巴的盼着郭东主早一天回来大伙好继续上工做买卖。
盼来盼去,终于等来了郭东主重返广州的消息。消息是孙可成派人通知的。
紫氏企业的一干人不免奔走相告。
沈范自从遣散之后就回了老家,在乡下避风头。他因为是紫氏企业的大管事,是田达追寻的重点人物。离开广州前几乎被田达的忠仆所绑架。幸而一开始起威就派人暗中保护,才算保得他平安逃走。
沈范身藏整个广州站伙计、工匠的名册,在镖师的护送下一路逃到家乡避风头。没想到田达手面很大,居然通过当地县衙派了衙役来捉拿他。他全家只好在镖师的护送下连夜逃走,隐居到起威的外柜,一躲就是几个月。
在躲藏的日于里,他能够通过起威镖局的通讯网络掌握广州的情况。他虽然没有下面伙计工匠那么坐立不安,但是也对郭东主等人能否重回广州抱着很大的疑问,毕竟澳洲人要对付的是官府。
起威的镖局的人通知他回广州准备复业的时候,这位老掌柜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立刻起身往广州赶路而去。他到了广州之后,先下榻在起威的客栈里,起威的人四处外出通知分散在各乡乃至邻县的伙计工匠们回来复工。整个客栈里一时间喜气详详,都等着东主回来重新复业。
此时此刻,沈范站在伙计们的第一个,心中抑制不住激动。这次风波,自己虽然没能帮东家什么忙,但是东家真的是“回来了”。从民们一听就怕得要死的官府淫威居然靠着大炮自己打回来了。澳洲人说到做到,不畏权贵的强硬作风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眼看着轿子在近处落下,打轿帘。郭东主从轿子里探身而出。微微的跺了跺脚,又掸了掸袖子上的灰。一副让人望生莫及的“王霸之气,接着,后面的裴姑娘也下了轿子依旧是明艳照人,风华绝代。沈范强抑胸中的激动,走上几步,一个大礼便跪了下来,要给郭逸磕头。在场的紫式集团的伙计和工匠们也呼啦一下全部跪了下来。门前顿时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人。
郭逸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些人对紫式企业有如此深厚的情感。眼见着沈范居然对他施以大礼,赶紧抢上一步将他扶了起来。眼见这老掌柜已经是泪流满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郭逸自己也不觉得有些内心发酸,所谓的“忠义”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他心中感慨着。
“众位请起!”郭逸定了定神”对大家扫了一眼,“一别大半载,诸位受苦了。当时我也曾说过,我等终将重返广州,再振旧业,和大家一块放着鞭炮让字号重新开张。”说到这里他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来!拿鞭炮来!”
“来!”沈范一声招呼,早有伙计准备好了—百个高升炮和十挂万字鞭。把个惠福街上摆得密密麻麻。
郭逸拿起线香,点着了一个高升的药捻于,接着,高升炮和万字鞭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整个惠福街上顿时鞭炮声震耳欲聋。烟雾弥漫。
郭遣坐在花厅上,原本陈设富丽堂皇的花厅现在已经空无一物,连他屁股下面的椅子,面前的桌子都是临时从旧货铺买来的,古人没有家具店的概念的,家具都得请匠人做。要买现成的家具只有买旧货。
十二扇请高手巧匠制作,镶嵌玻璃的窗户已经不翼而飞。贪婪的衙役们不但拿走了一切可以搬动的财物家具,连可以拆走的建材也没放过。郭逸刚才已经去看过了紫诚记的酒作坊,里面的蒸馏器和常压锅炉撤走前都被他们破坏了,以免被人利用,现在再看到它们的时候已经变得破损不堪,上面还少了许多部件。显然有人把这些东西拆了下来搬去某处,最近又搬了回来。
从官府退还回来的生财家伙几乎没有一件是完整的,郭逸看了直摇头。大多数东西恐怕只有拆了烧火,回收资材的价值了。至于一般生活用具,厨房里连一口锅子、一只晚都没剩下。要烧口水喝都很难。
总算房子在几天前已经由别可成和沈芄组织人打扫过几遍:院子里的杂草也拔掉了。
即使这样,这一度兴旺发达的严业迁是一副顽唐不堪模样。“真是糟蹋的不成模样。”郭逸感叹道。
“我睡在哪里……”裴莉秀看了一眼原本自己在惠福街的闺房一里面堪称“家徒四壁”至于紫明楼那就更不用说了,她和郑尚洁原本想马上回紫明楼看看状况。但是肖掌柜请她还是明日再去那里还在打扫。恐怕是没法住人。
“你和郑尚洁晚上就先住到起威的客栈去吧。我已经关照到掌柜预备的下了豪华房。配有卫生间,很干净。”郭逸关照人先在自己的卧室里奇上张行军床,弄一张书桌作为办公之用。
“我就不去住了,也给我临时支张床吧,晚上正好恢复紫明楼的计划再考虑考虑。”郑尚洁很有事业心,觉得住得简陋一些也能克服。
郭逸关照先在惠福街的宅邱、紫诚记、紫纷斋和紫明楼外张贴告示,“不日复业,凡本店本宅之伙友,敬请在三日内报到夏职。”虽然开张前大多数人已经回来报到,但是还有一些人没有联系到。至于房内的的家具、生活用品和店内用的生财,立刻寻工匠制造,不吝工价,要木匠们尽快制造。有些可以从旧货铺买到的,就先从旧货铺购买。但是郭逸要求必须买上好的物件,不能因陋就简。
“这个容易。最近广州这里卖“抄家货”的大户有不少。旧货铺里好东西很多,不用说家具,就是陈设摆件也有得挑!”沈范笑着说。他这会是忙得脚不点地,前后奔波张罗。郭逸给了他一张德隆广州分行的折子,可以随意支款使用。
“哦。怎么回事。”郭逸好奇道。
“还不郁是澳洲人……”沈范压低了声音,但是抑制不住的想笑,“官兵在琼州府打了个大败仗,带兵的文官武将死得死,俘得俘。被抓的要赎身钱,回来朝廷还得治罪。有罪的要脱罪,没罪的想升官简直就是乱成了一泥…,
“这不都得花钱运动疏通?”
“原来如此。”郭逸想我们在澄迈的胜利的确是狠狠教教训了这帮官儿。
“现金卖地卖房子的也有。
东主要是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暗中瞧瞧有没有合适的。”
“你先帮我看着。有合适的再来禀。”
“是。这回广东官场上被牵扯的人真不少。”沈范对大明朝廷没什么感情了,对这批鱼内百姓,作威作福的官吏倒没有一点同情,
“东主您放心,我带周采买去,他人称用鹿皮,非得把这些肮脏官儿身上好好的榨一榨,给东主您出出气。这些官儿子里的好东西有不少。
“好,你去吧。”郭逸点头。
郭逸的座船上随同带来了一个临高建筑总公司的施工队。准备对住宅和产业进行修夏。还带了一些可能要用的建材:比如大幅的玻璃。但是现在看起来,房屋的板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预备的材料从数量到种类部不够用。还有锅炉、蒸馏器、卫生洁具这些,都得从临高订贷。郭逸知道紫明楼的状况只套比这里更糟糕里面的很多,“奇巧淫技”的东西恐怕是十不存一,搞不好连水管、龙头都给人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