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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节高调

攻约梁山
    梁山泊北东平府地界,一队十三人在温和的秋风吹拂下鲜衣怒马威风凛凛正悠然北上。
    当头一骑,白衣白马,连马蹬和鞋子底都是银白的,白衣胜雪,雪衣飞扬,白马飞霜,浑身上下无一丝杂毛,马步轻盈,一人一骑上下通体雪白,没有任何配色,浑然一体,透露着一股强烈的飘然出尘的圣洁,只是人是一头刺眼的如墨短发,短到能看到白白头皮,飞扬的剑眉也黑得发亮,眼睛更犹如画中点漆,晶莹深邃更黑更亮,给整个人平添了一股生动与威严。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
    此人眼i光锐利如刀,目闪淡淡煞气,也不会是广布佛法妙音的沙弥圣僧,正是北上泰安打擂的赵岳。
    赵岳这身如雪打扮出自潘金莲之手。
    因为离开擂还有几天,从梁山到泰安不算远,赵岳知道消息的当天开完会,并没有着急立即动身。
    去早了也是干等着,浪费时间。
    赵岳这种极度珍惜时间的人显然是不会那么干的。
    他在梁山又静心待了两天,把刚琢磨出来的一些科学理论又重头推敲完善,确认无错,有真正的大突破,心情大好。
    潘金莲就是利用这点时间,硬是凭她一人之力,从设计到量体裁衣到制作,每个细节都一手完成,做了三套宋代名门公子所着的正装,也就是仙幻剧中常见的比如昆仑墟修仙弟子穿的那种箭袖雪衣,以备赵岳此次拉风地出行。
    她确实手巧,在衣服之类的审美上面确实有很高的天赋,
    做的又是她熟悉的这时代的款式,更是快捷手巧利落,但即使有人力缝纫机这种便利工具,大大提高了制作效率,她能在短短两个白天就赶出三套精妙之作,确实下了心思,付出很大努力。
    以至赵岳得闲时散心,无意中看到埋头工作的潘金莲,刹那间都被这位传说的名妇的专注劲有所触动,有些感动……
    潘金莲这么有积极性,这么认真努力,是她爱好这种事。
    兴趣就是最强大的动力和灵感来源。
    在她内心的美妙爱情幻想中,曾无数次幻想过未来夫婿的非凡出众模样,想像过自己精心制作的衣服穿在夫婿身上是怎样让夫婿在外人面前卓尔不群更完美出彩体面,夫婿又是如何对她的聪慧手巧万般贤慧如意感到无限满足快活和因此展现的对她的万千宠爱终生只爱她一人,可惜那只是想想,她没有夫婿,在梁山也找不到理想中的爱人,平常就拿赵岳当练手的伺候着。
    更可惜的是,赵岳是个从不穿这时代衣服款式的对生活细节粗心大意的木头,
    不解风情不说,而且所有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是帝国工厂流水线制作准备的,所用的穿着全是存在梁山现成的。潘金莲纵然再心灵手巧,再觉得还是宋国的服饰更能体现男人的风流倜傥,再有心,也没机会亮亮她做男人衣服的手艺,至多是给赵岳或帮着胖厨婶做做扣子边角的修补活,白瞎了她一身本事,这可把她憋坏了,以至于不止一次地埋怨是不是上天在有意惩罚她。
    这次木头主人居然突然开窍了,要穿着宋国传统正装出行,
    尽管只是凡凡白丁才穿的纯白衣,无法在色彩图案上显示一把能力和高贵,可,潘金莲也激动坏了,逮着机会还不死劲地干,发誓要把赵岳穿白也要打扮得无匹拉风,以壮行色。
    当然,努力做到让赵岳满意的作品,拍马屁讨好,让赵岳关注她,拉近关系,这也是她小心思里的强大动力。
    从未见过赵岳穿宋传统正装,潘金莲把衣服做出来了,自己反复检查也很满意,但也不知穿在木头身上效果会如何。
    她心里没底。
    但当赵岳穿上一套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正要日常那样习惯地上前拉拉衣角理理领口什么的大丫环活,一眼望去却不禁呆了。
    那个总让她感觉体透煞气,眼射凌芒,让她依赖又畏惧的高大强健神秘少年一身白衣后就变得那么……
    咳咳。
    轻风吹拂,衣袂飞扬,丰神俊郎,玉树临风……大概就是穿宋代传统正装的赵岳这形象吧。
    小潘只感觉一股强烈的出尘之气扑面而来,恍若遇到谪凡仙人,她有种不由自主下拜的冲动。
    潘金莲知道赵岳长得不是一般得好看耐看。
    但当初遇到的第一眼,她只有满心对未来命运难测的畏惧凄苦茫然,只等着更凄凉无助的下场,天下虽大,可哪里会有她这种低贱蝼蚁的快乐幸福,自然没心思感觉赵岳好看还是难看。
    等上了梁山,居然没有恶运降临,山上的人对她很好很尊重,赵岳的老家人胖厨子夫妇也对她很好总关照,所有事情和她预感的几乎完全不同,她的心安稳下来,渐渐轻松自在快活起来,可在赵岳身边打转伺候,日常看惯了木头,再好看的人也很自然的也就那么回事。
    在这一刻,潘金莲才猛然发现,这根木头居然如此出众迷人,如仙好看中蕴含着股凌世英气,有描绘不出的动人韵味。
    当真只有神俊二字才能匹配。
    这就是木头所说的高档时尚艺术审美和产品要格外注意的每个人都有的独特气质吧?
    与这木头的气质相比,天下男儿怕是皆要沦为凡凡。
    这种独特气质,天下无人可匹敌。
    赵岳可不知潘金莲心中的震撼。
    他降生在这个世界,从未正经穿过这时代的传统正装,哪怕是最简化版穿起来不那么麻烦的。
    他心里一直抗拒这个落后愚昧时代,随时准备死掉而在神秘宇宙力量下奇怪地离开这里再回到原来的世界或什么其它地方,潜意识也拒绝这世界的一些传统事物,尤其讨厌唱大戏一样那种不方便行动征杀简直自锁手脚的宽袍大袖传统。
    爱子如命的母亲惯着他,自不会在区区衣服上和幼子较劲。
    其实,全家都在有意无意惯着他,随他所愿。
    这次是第一次穿宋版的袍服,已经是最简化的里外搭配了。
    但赵岳即使里面穿着轻薄白裤子,也总感觉自己是在穿着裙子。
    他又不是英国人,感觉这样不男人,那别扭劲就不用提了。
    别别扭扭出来,正感觉浑身不得劲不自在,一眼瞅见潘金莲呆直地盯着他不动,鲜艳的小嘴都圆成了O型,赵岳的不自在更强烈了,一时也破天荒不禁有些气短,勉强笑了一下,尴尬地问:“小潘,我穿这个是不是特不搭调不适合啊?”
    “喂,小潘,小潘,潘金莲同志,我叫你那,你只管瞪眼发什么呆呀。”
    “不好,不适合我,你就明说。没什么可顾忌的。我又不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你总那么怕我干吗呀?”
    赵岳尴尬地低头嘀咕着,自己站不住了,转身想回屋子换掉。
    “唉,我就说我不适合这样吧。军师他们却强烈建议我正统一回闹事。算了,不穿了。就是白辛苦你小潘了。”
    潘金莲在赵岳反复招唤时就已经回了神,
    听到同志两字,不解那是什么东东,听到赵岳全无信心地嘀咕,她不禁咧嘴偷笑。
    装呆戏耍了赵岳一把,小小出口憋气,潘金莲感觉满心欢乐,一看赵岳要回去脱掉,这才噗哧笑出声来,忙拉住赵岳。
    “殿下,你哪是不适合呀。你是太出众了,把奴家都看呆了。”
    “奴家还从来没见过有谁能把白衣穿出这么迷人的效果。”
    赵岳疑惑地瞅瞅满脸笑意的小潘,很没信心,感觉这丫头怕是在正话反说借机小小报复一下把她憋在梁山的怨念。
    点点潘金莲的鼻子,“小潘,你学坏了,不厚道了啊。”
    潘金莲瞅着总是一副天塌了也能面不改色的赵岳此刻的满脸尴尬样又噗哧一声,掩小嘴乐了半天才收敛住,努力正经道:“殿下穿这样是真得好看呢。奴家第一眼看到,恍惚是天宫的仙童降世,灵山的菩萨圣僧临凡。没人能比殿下能穿出气势。”
    赵岳总算信了,也渐渐恢复了自信心。
    他感觉有必要提醒点潘金莲什么。
    “小潘,我告诉你啊,世上没有神佛。你不要信。
    就算有,那也不是人们想像的那样。
    神佛不是人,有也只会有视平凡生命如草芥的神性,没人性,哪里来的人们相信的无限慈悲?只会比我的心更硬。
    否则,我问你,这世上那么多疾苦灾难,为何只有人在面对在努力慢慢克服,从无神佛出面救世?”
    潘金莲是把赵岳当转世的神灵看待的,倒是能听进去,很相信赵岳的话,一边帮赵岳把衣服穿顺溜了一边笑着微点头应着。
    赵岳开了头,望着门外远处的青山上忙着放牧干活的残疾人,心有触动,又淡淡地嘲讽道:“世上的和尚都是离不得钱粮的凡夫俗子,当和尚不过是一种谋生手段而已。剃了光头不代表没凡俗尘念。念着阿弥陀佛不代表就是慈悲。”
    扭头发现潘金莲抚顺他肩头脸上有花痴迹象,赵岳又转了话题,笑道:“今再教你个乖。”
    “这人啊可复杂了,最会骗人有天生欺骗性的可不止是姿色出众的漂亮女人。男人也一样。你可要睁大眼睛看准了。”
    “还有哇,女孩子对未来那一伴都会有幻想。你将来挑选夫婿一定要记着,第一要选个真正最爱你的,有共同话题的人,第二才是去选爱你又你爱的人。“
    ”生活不是游戏,姝随便重来,不是一时的美妙冲动激情。它是柴米油盐酱醋生儿育女的繁琐劳累无趣,是争执磨合,把繁琐生活过踏实快乐了,彼此相敬相爱,彼此宽容,相濡以沫,那才是人生的幸福美满。这对女孩子尤其重要。”
    潘金莲听了这个,忍不住冲赵岳翻翻眼,嗔声道:“知道啦,我的英明神武殿下。”
    转身离开,小声嘀咕:“傻瓜才会爱上根木头宽容他惯着他,自找没趣一生呢。”
    嘀咕着,回头看到赵岳脸现尴尬又很不服的神情,又噗哧一声笑起来,提起裙子跑走了。
    在这一刻,潘金莲总算明悟了神秘的王子也不是那么冷酷可怕又无懈可击,赵岳也有婆婆妈妈的软弱一面。更重要的是,她意识到自己在赵岳心里也不是就那么无关紧要,无足轻重,在意栽培她。有这个好起点,那以后的人生就有把握多了。
    当然,继续努力伺候好这位心如铁的主子,进一步增加点亲近和分量,这是必须的。
    她把赵岳无意间说的那句“人心易变。情感易衰”记得最清。
    因为作为一位美貌的女子,她再年轻也本能懂得女人年老色衰,丈夫宠爱不在的常见世俗,由此也懂得不努力经营主仆间的纽带,之前努力建设的赵岳慢慢对她有的好感,只怕转眼就会全部化为零蛋。
    她这一辈子能不能活得自信畅快牛气,就全指着这根木头靠山呢。
    赵岳忍着别扭穿着白袍出行了。
    以前,他名声事迹响彻天下,却一直是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不主动惹事,总是被动被逼得反击,但出手就是狠的大的。
    他玩的就是官本位世界仗势欺人那一套,干的就是故意用有权有势的人热衷享受的操纵律法甚至超越律法,以势欺人随意践踏弱者,人们也习惯了的那一套不公平却牢固存在的所谓必须遵守的社会规则,以崛起的强横背景反过来欺凌戏弄敢做恶挑衅他的那些位在法律之上的大大小小权势者,以此践踏强权狂妄者的尊严利益,嘲弄这种权势者极力维护的社会规则。
    这种风格,当权者感觉他行事太嚣张,太冲动狂妄,下手太狠辣,但没人感觉赵岳的行为不符合强权之家的世俗模式,自然也体味不到赵岳是在有意利用大家默认的社会规则来嘲讽和破坏规则,也就没人察觉沧赵家族的真正用心。
    在宋人的意识里,你有权有势,人生得意,却不耍权仗势,那反而不正常了,怕是有问题。
    赵岳低调做人,行走天下总是占着个理与法闹事,总是被欺负了才怒极凶悍反击显得高调,这无疑极有欺骗性。
    他的善名与恶名混杂不清,极具当代豪门纨绔特色,名声响彻天下,是名门少爷中最让人侧目的,这些就是这么来的。
    但这一次,赵岳要一反常态,高调做人,高调出行,到了泰安更会高调行事。
    就是要全天下的人看看,让居心叵测的当朝权贵们看看,他就是这么年少冲动张狂受不得气,做人做事就是嚣张高调到纵然是大宋皇太子当面也得低头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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