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自救攻略
转过天来28号,蚂蚁金服发公告中止了芝麻信用与其他金融机构的合作,并声称要聚焦于商业信用服务。翻译成普通话就是对市场说:今后信用服务只能我来提供,我提供数据你把它加工成服务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这算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阿里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和钱去推进商业信用,当然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的,特别是在花芝这款核弹级产品成型之后。
楚垣夕为自己的先见之明点赞,打一开始就没指望蚂蚁一直提供数据,所以小康在移动支付领域的建设是一砖一瓦从根基开始的,虽然笨,但是不怕被人卡喉咙。
同一时间,今年第三家大牌杀入奶茶界,继王老吉和大白兔之后,娃哈哈也开启了奶茶之旅,而且一来就是加盟模式。
这是小康需要注意的,虽然小康没做奶茶,但做的是线下流量。
紧接着就轮到过新年。
这个年有人过的好,有人过的糟。像楚垣夕就算过的还可以的,《稷下学宫》意外成了爆款,对得起小康2000万元的冠名费。但是比不上B站。
B站的跨年晚会把压力一下子甩给了央视春晚,内容让三十岁上下也就是楚垣夕这个年龄段的用户极度舒适。
正是因为用心做内容了,在这个内容时代才会吃到最大的红利,B站的晚会一结束,远在纳斯达克的市值就暴涨了20%,这是市场对于懂内容的企业最好的回馈。
楚垣夕相信以《稷下学宫》富有深度的内容层次,后劲肯定相当足,更何况中东事件也不可能很快结束,这才开端,后面还有发展高潮结局呢。因此第一季结束的时候收视率也许能够破1,在整个2020年占据一个相当高的排名。
日子难过的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首推孙大圣。楚垣夕换位思考把自己带入到孙大圣的位置上,感觉似乎也许大概其,愿景和软银必须要憋一些大招。否则的话,像愿景一期那种千亿$规模的基金,恐怕孙大圣得在往后余生里频繁回忆了。
首先是早有宣告的柳井正如约退出了软银董事会,这是一路同行多年的老伙计跳车,造成的心理阴影不可能小。紧接着孙大圣投资的另一家独角兽“祖玛”宣布裁员一半,并且关闭了他们的机器人制造披萨业务。这家公司的主业就是机器人生产披萨,进入2020年的同时进入了全面收缩,把主业砍了。
其实这几个亿$的投资损失对孙大圣来说倒没什么,但是他的愿景基金二期,原本目标是筹集1080亿,结果只筹到了20亿。因此签完投资协议不打钱这种事情,终于出现在孙大圣身上了。
虽然说这种现象对于经济寒冬中的投资机构是家常便饭,拖垮了不知道多少等米下锅的创企,但是出在孙大圣身上,还是让楚垣夕感觉到一丝寒意。
楚垣夕发寒,小康内部也有人不好过。
新年过后刘璐终于从粤东省回来了,比计划中晚回来几天,新年也没能休息,终于在年后让那边的招聘工作基本上走上正轨。主要是店员的招募、培训、上岗、轮岗和晋级机制已经完善起来,刘璐功不可没。
于是小康“三巨头”楚垣夕、刘璐和袁苜开年之后第一次齐聚。
对于外界关于“三巨头“的称呼,楚垣夕是非常在意的,因为他感觉自己被拉低到和袁苜同一个档次这件事情非常有问题。到底是自己变low了呢?还是袁苜的水平有什么大幅度的提升?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跨年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跟袁苜进行有效的互动,不知道她有什么进步没有?
只见刘璐面色疲惫,而袁苜面容冷峻,楚垣夕也不含糊,直接开口:“袁苜,你在11月底的时候,要求供应链监管线出具一份全面的、有深度的报告。这份报告王鸥12月中,也就是我去粤东省的同时,应该已经提交给你了,我在工作系统里看到了提交记录。现在时间过去三周了,你有什么反馈没有?”
实际上袁苜这段时间除了日常的财务工作大概只有三件事。第一件,筹划下一次融资的相关事宜,这也是个长期工作但是每个阶段的目标都不一样,现阶段是准备B轮融资的企业资料和拟融资对象的摸底情况。
融资不能瞎捷豹融,虽然融资的精髓在于攥住蛤蟆挤出屎来,但是找蛤蟆是个细致的工作,像原世界小康那种逮着一个有钱的就薅两把的融资方式绝对不可取。
而下一轮融资,楚垣夕制定的时间节点是二月底三月初,也就是里程碑6开启之前,那么理所当然的,袁苜现在需要看到里程碑6的内容,也就是线上内容的细节。
这几天她的主要精力就是跟薛建华核对线上内容,然后一边核对一遍吐糟。这也是今天她来碰头想跟楚垣夕讨论的事情,没想到楚垣夕问到了内审。
内审是她需要反馈的,也是近期工作重点中的第三个,插在第一和第三中间的是甘新买菜成立之后和小康的各个资金渠道对接。
甘新买菜是巴人集团跨界投资的子公司,所以财务上跟巴人对剑比较方便,但跟小康理论上是没有任何财务对接的,都是业务对接,因此资金渠道还是必须把应有的手续全部打通。甘新买菜目前已经把架子搭好,并且鲁茵带队进驻羊城,杨亨带队进驻鹏城,已经开始试运营。这也是刘璐比计划中晚回来了几天的原因,顺手把甘新买菜的人力对接搞定。
因此不过二十来天的时间,甘新号僚机已经像外挂一样悬挂在小康战斗机的侧翼,把几根管子一接,立刻开始高效运转起来。
这是袁苜最近比较得意的工作,坐镇帝都挥手间遥控了粤东省的财务流向。只不过内审和反馈方面她还想再等等,因为反馈不是看完报告就能做出来的。
因此她说:“暂时还没有反馈,我还需要更多时间研究研究。”
“你还需要时间?你有那么忙吗?”
袁苜心说你不能拿别人都当成你自己啊!你糙汉子一个可以不洗脸不刷牙甚至一身臭汗不洗澡,我跟刘璐可是美女!
“那刘璐呢?”楚垣夕接着问:“那份报告我在王鸥提交之后顺手也转给你了。”
刘璐心说这是话里有话啊,也就是说你看过之后才转给我的呗。“但是我没来得及看……我这段时间忙的脚丫子朝天,洗澡的时间都没有。”
“啥?你没看?”楚垣夕眉梢一挑,“那我可看了,刘璐,我发现问题了。”
“啊?什么问题?”刘璐心说供应链监管线上出问题为什么要找我?
“王鸥管得不够严啊。可惜她人在南方现在没法叫过来。”楚垣夕说着掏出几张纸来放在桌上依次排开,“供应链上收受贿赂的苗头,我似乎已经发现了。”
刘璐激灵一下就坐直了,一伸手把纸拿起来,心说楚垣夕这个死人!提前告诉我啊!
但是楚垣夕双手下压示意她别紧张,“问题是怎么出的呢?是因为咱们入场费策略。不是你的锅,不用慌。”
实际上楚垣夕发现的问题,内因是极为复杂的。
小康的扩张是一个从小到大的过程,而不是上来就承接几百上千家店改个门脸开始经营,因此小康面对客户的时候可以保持一贯的持续性,但对供应端则不是,比如入场费和账期就不可能一成不变,同一时间对不同厂家也是不一样的。
这就好比找代工,如果一次订单就几十到一百个,代工厂可能也会接,但是想压帐那最好就免开尊口了,省得丢人现眼。不过变成一次订货几千上万的话订金就可以谈谈看,是不是可以先付个10%啊?
便利店销售的大部分都是快消品,小康是这些快消品厂家的销售渠道,但厂家也是小康的供货渠道。这一点恰恰是不少做便利店生意的人意识不到的,经验越丰富,越是从传统供销体系中出来的人越意识不到,反而是具有互联网思维的人容易意识到新式便利店有比压榨厂家更高效的方式。
新式便利店和夫妻店不一样,夫妻店可以什么都卖,只看周转率和利润率,哪个划算就挑哪个进货。那是因为夫妻店的SKU管控不行,也不具备赚取更高利润的硬件条件,更没有压帐这一说,所以才能任性。
小康可不是,小康要保持自己SKU的灵活,同时还要提供尽可能丰富的选择给客户,还要争取一定的账期,而且必须销售很多短保食品。这是利润率和周转率更高的商品,但对物流和储存的要求也更高,而且对销售能力也是高要求,否则卖不出去只能处理掉。
因此虽然小康可以使用超大折扣的方式倾销卖不动的短保食品,但更关键的是维系和厂商之间的关系,不能把自己当大爷。这个方针一度让公司负责供应链的某些管理层和商务非常的诧异,特别是有经验的职场们,心说咱是“渠道”,咱多金贵啊?当大爷早就当惯了。
其实他们的概念是正常的,很多便利店把自己当成渠道大爷来面对快消品厂商,压几个季度账期,收入场费,收堆头费,也就是商品摆放的黄金位置到底码谁的货取决于谁给的钱多。这就是正常的商业伙伴待遇,也是为什么同样都是创业,做渠道比做品牌估值高的原因。
但是对楚垣夕来说,原世界中总结出来的便利店生意经中,面对C端用户是一整套玩法,面对B端供货渠道实际上只有两个必争点,第一是规模化和标准化,第二就是渠道维护。
维护住渠道之所以关键,锚点就在于争取让对方承担SKU的压力,最大化的利用对方的仓储物流能力化为自己的SKU。把上游发展成友军,小康的SKU自然变得超灵活,这就是不能把自己当大爷的原因。
楚垣夕的逻辑算是从商业上开拓一种新的合作模式,厂家基本上也是接受的,但是不可能白白使唤别人,因此小康必须在入场费和账期上做出补偿,相当于用一部分入场费和账期交换了SKU的使用权。所以他没办法像对待奴才一样对待友军,至少里程碑7之前不能。
然而,他下边有的人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空白空间——到底谁是友军?理论上那些能够协助小康优化SKU的厂家才是友军,没有这个能力的,那理应说声抱歉,然后当成正常的商业伙伴来对待。
但是小康自身的SKU管理本身就是很大的工作量,认定友军的过程却只是供应链上的某几个岗位的工作。而且这种认定的工作都是很基层的,在别的公司甚至不应该由总裁来签字。
在小康,因为实行精确化管理,而且楚垣夕把很多日常工作量分配给对基层的巡检,所以这种字他要亲自签。
即便如此,楚垣夕到底也是个人,日理万机的情况下有些不重要也不容易出问题的字只能先签了再说,特别是一沓文件好几十张每张看起来都差不多,但其中只有一两张有问题的时候。
有他亲自签字这个手续存在,本身是一种震慑,至少楚垣夕自以为是,因此岔子也就出在他的手上。在他察觉不到的情况下,一些不具备SKU能力的厂商在报表中被美化,被称为具备相关能力,然后入场费得到优惠,同时账期也比较短。
但是实际操作过程中,SKU管理是很复杂的,特别是调用友军的SKU的时候,不是走小康自己的流程,甚至不用走流程,而是一线店面直接下达请求。因此大多数情况下调不调是一线说了算,得益于小康优秀的流程设计,调而不到的情况下很多时候直接靠容错率就容掉了,根本看不出来。
楚垣夕是去粤东省之前就发现不对劲的,然后被南方之行中断,好在过不多久就是过年之前的盘账,盘了又盘,终于找到问题。
听楚垣夕这么一说,对财务比较敏感的袁苜当时眼珠一亮:“你行啊你楚垣夕,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问题呢。”
“那还用说啊,我是一般人吗?”楚垣夕发出畅快的笑,因为他确实不是一般人,拥有原世界中小康各个里程碑的数据和感觉,因此能够凭直觉感到企业的效率不对,跟原世界中同样规模的时候对不上!这种感觉特别扭,要是效率领先还好说,效率居然滞涩,这是什么原因呢?
于是盘账的时候每本账都是一根藤蔓,用于顺藤摸瓜,有目的的摸,当然能摸出点什么来。
刘璐全然没主意楚垣夕在吹牛,她皱着眉头看着这张薄薄的A4纸,上面的四个人名她认识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她那回带进来的老同事。国庆之后楚垣夕开掉几个,但并没全部剔除。
“这四个人我不是说都有问题,其他人也不见得都没问题,只是我初步摸排的结果。现在我来分配任务。”
楚垣夕说着走到手提电脑前面,打开一个表格,看着说:“袁苜,下一阶段劳驾你去一趟粤东省,小康剪裁之后你还没去过呢。你这次主要是视察,因为问题出在帝都,粤东暂时还是干净的。然后你要出面召集中层以上管理开会,要发表演说,小康针对腐败零容忍。
然后是你,刘璐,你来设计一套制度。盗窃和杀人都是犯罪,但一个是有期徒刑一个是死刑。我们对于员工日常工作中出现失误和触犯底线也应该是有区分的,你得负责设计出失误的判定方法和范围,以及我们的底线是什么,然后对全体员工宣教,犯错误的怎么惩处,触犯底线的一律开除。咱们必须名正言顺,不能不教而诛。”
“那你呢?”袁苜问,她的任务还比较轻松,不用动太多脑筋的感觉。当然,演说什么的对她来说完全是弱势项,因为做投资需要的是听别人演说。
不过和楚垣夕接触以来,光听他演说就不知道多少次了,楚垣夕不管是不是成功的创业者,反正肯定是成功的演说大师,搁抖音上弄块背板嘚吧嘚吧说都能吸两百万粉丝那种,这方面想来应该不是问题。
“我?我得组织法务动起来。触犯法律的就不用管什么线了,直接移交司法机关。这次要让某些人年夜饭变牢饭!”
“嘶……”
楚垣夕杀气腾腾的宣告让袁苜慎重了许多,于是小心的问:“但是这种,算犯罪么?人家推说是工作失误一推二六五啊。”
“怎么可能不算犯罪啊?难道他们做这种事情是还是免费的吗?最少不得收个几十万啊?收受贿赂、利用职务便利更改公司资金收受规则、利用公司资源为自身谋利,哪个不是犯罪?这回轮到法务燃烧卡路里了,想办法找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