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恃美行凶娱乐圈
惊鸿苑。
铜镜前坐着一道曼妙玲珑的身姿,青丝如瀑,金丝凤头软鞭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绣着凤凰鸢尾的长裙逶迤及地,阳光破窗而入,洒落裙尾,恍然间那金丝所绣的凤凰仿若活了一般,令少女柔美的身段多了几分尊贵凛然。
红绡捏着木梳为少女打理一头青丝,铜镜中映出少女朦胧绝美的面容,红绡不经意觑了一眼,呼吸一滞,赶忙低头不敢再看。
日日所见,也免不得惊艳。
“郡主天人之姿,今日露面,不知要引得多少世家子弟惊艳呢,也不知哪个有福气,能得郡主青眼。”
少女眉眼平静,不见丝毫骄傲自喜,只淡淡问:“秋画回来了吗?”
红绡摇头:“没有,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知秋画姐姐做什么去了……。”
萧云和淡淡瞥了她一眼,红绡接下来的话悉数吞了回去,脸色一白,下意识跪在了地上:“奴婢失言,请郡主恕罪。”
萧云和摆了摆手,“找越嬷嬷领罚去吧。”
红绡咬了咬唇,再不敢多言,乖乖的磕了个头下去了。
门口流风、回雪两个大丫鬟如门神一般站在那里,威严冷漠,不苟言笑。
红绡心中暗自后悔,郡主四个大丫鬟各有所长,其中以秋画最为得宠,她以前不过是个三等丫鬟,因为梳头的手艺了得,又跟郡主的乳母越嬷嬷沾亲带故,越嬷嬷看她老实本分,便培训了一番将她调去给郡主梳头,在郡主跟前服侍不能寒酸,擢升了她一等丫鬟,不过她只每日负责给郡主梳头,连话都说不上,时日久了,被下边人追捧的有几分得意忘形,忘了越嬷嬷警告她的第一条,郡主最忌丫鬟多言。
犯了郡主忌讳,越嬷嬷冷酷严厉,对郡主忠心耿耿,就是亲闺女都毫不留情,更别提她了,这下死定了。
她如丧考妣,迎面一个容貌秀美气质不凡的女子匆匆走过,连看都没看红绡一眼,便掀帘子进去了。
那是秋画,郡主身边最得宠的大丫鬟。
听到脚步声,萧云和平静的眸底微起波澜,被她深深压下,深吸口气:“如何?他来了吗?”
秋画摇了摇头。
萧云和皱了皱眉,下意识握紧了手边的木梳,喃喃道:“难道锦星没把请帖送去吗?”
秋画叹了口气:“郡主,您还不明白吗?他是个江湖人,郡主身份尊贵,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娶郡主啊,他自己也深知这点,早就外出云游了,锦星根本就找不到他的踪迹。”
萧云和忽然起身:“备马,我要去找他。”
秋画大惊,赶忙拦在她身前,“郡主,今日可是您的生辰宴,大家都在等着您,您若离开让殿下如何收场?”
萧云和冷笑:“这宴会是百里灼要办的,与我何干?”
“郡主,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今日先把这宴会应付过去,否则闹得太难看,圣上一怒,连公主殿下都没办法啊,圣上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何必跟他对着干呢,到时候吃亏的可是您自己。”
萧云和冷静下来,低声咒骂了一句,秋画听到下意识头皮发麻,能骂当今天子的也只有自家郡主大人了。
不过萧云和深知轻重缓急,今日她若不管不顾弃城而去,明儿百里灼就敢下旨封她为后,她可不会让百里灼如意。
理了理裙摆,萧云和从容的走了出去:“表哥的好意,我自然是心领了,今日必定选个郡马出来,让表哥满意。”
秋画听闻头皮一紧,赶忙跟了上去。
——
郡主出行,身后太监丫鬟林林总总几十人,排场比公主还大。
不管男女皆垂首问安,半晌,听得少女清冷温和的嗓音徐徐响起:“起来吧,大家不用拘谨,像在自己家中便好。”
这声音可真好听啊,唐雪柳下意识抬头看去,那少女端居主位,通身皇家气度令人莫敢逼视,有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威严,掩盖在那尊容气度下的如花娇颜穿花拂柳裹挟暗香而来,那是属于少女的芬芳曼妙,眉目如远山雾霭,朦朦胧胧,如月下仙子,妙不可言。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永安郡主,原来她本人如此美丽,气度与容貌举世无双,她已经听到对席那些少年偷偷咽口水的声音了。
她看到那青衫少年怔了一瞬,便垂眸轻笑。
他笑什么?也被郡主容貌气度折服了吗?
她忽然有些担心,这样的女子,天下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听闻当今天子与她青梅竹马,是否……
她摇摇头,不再多想,便见永安郡主捏了块玫瑰糕,那纤指如葱段般白嫩修长,恨不得让人变成那块玫瑰糕,能入郡主口中,虽死也无憾。
永安郡主忽然没了胃口,放下那块糕点,贴身丫鬟立刻送上手帕,永安郡主漫不经心的擦着手,淡淡问:“哪位是新科的状元郎?”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角落里的宋云岐身上,果然,永安郡主就是冲着宋云岐来的。
薛宝镜攥紧了帕子,双唇泛白。
宋云岐从容起身,淡笑道:“在下宋云岐,见过郡主。”
不卑不亢,从容磊落。
烈日晴空,白云悠然,少年长身玉立,俊眉修目,温润清朗,风华无双,不知引在座多少女子痴狂。
萧云和只淡淡瞥了一眼,距离有点远,她也没看清长什么样,不过不惹人厌就是了,便点点头:“世子才貌双全,去年殿试舌灿莲花,一首策论技惊四座,被表哥钦点为状元,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心甚悦。”
郡主这番话可谓大胆露骨,但没人敢指摘,我心甚悦四字已经言明了新科状元郎马上就是新晋永安郡马了。
一时男子看宋云岐的目光满是羡慕嫉妒,女子则是黯然失落了。
宋云岐温润而笑,不卑不亢:“多谢郡主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萧云和淡淡道:“你愿意做我的郡马吗?”
宋云岐挑了挑眉,迎着无数双意味不明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
高坐上的少女皱了皱眉,“你不愿意?”语气虽平淡,但在座之人都感觉得到若对方不同意,郡主下一刻就能抽鞭子挥下去。
不少女子心内怨愤,濮阳侯世子已经不愿意了,郡主还要逼迫,心内又有些得意,就算郡主又如何,濮阳侯世子压根没看上你呢。
“不是。”
一句话使得那些刚有些得意的少女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少年抬头,一双清明的双目遥遥望去,那目光深处似有什么一晃而过,萧云和没看清,只听少年朗润的声音掷地有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郡主又何必拿在下打趣呢?”
这句话的意思只有萧云和听懂了,勾了勾唇,萧云和语气透出几分与生俱来的骄矜:“本郡主不屑撒谎。”
话落不再看他。
但众人知道,就算宋云岐不愿意,也无可奈何。
没有人看到少年垂落的眼底一闪即逝的笑意。
秋画摇了摇头,看郡主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虽是果酒,但喝多了到底上头,郡主双颊染红,已有些醉了,双颊如染了胭脂,褪去凌厉威严,多了几分娇媚婉转,惹的不少男子频频侧目。
秋画赶忙蹲下身子,夺去郡主手中的酒杯,温声劝道:“郡主,不能再喝了,奴婢扶您回房休息。”
萧云和忽然歪头一笑,“你说他知道我嫁人的消息,会不会难过?”
秋画不知该说什么,外人只道郡主尊贵无双,却不知她也有求而不得的痛苦。
萧云和双眸怔忪,喃喃道:“他怎么会难过呢?他从来就不喜欢我,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既然他不喜欢我,那我也不要喜欢他了……。”她要嫁给宋云岐,气死表哥,气死那个人。
郡主高高在上,没人敢与她攀谈,只见郡主一杯杯的喝酒,时而与贴身婢女说些什么,少见的露出了几分憨态可掬。
很快郡主便离席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薛宝镜瞥了宋云岐的位置一眼,愣了愣,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了。
咬了咬牙,薛宝镜提裙追了上去。
路过假山,萧云和停下步子,靠在假山上喘息,迷离的双眸看着湛蓝的天空,眼前恍惚浮现一张戴着面具的脸,恐怖丑陋,却有一双令人沉沦的眼睛。
丫鬟仆妇退在假山之后,流风回雪守在一米外,萧云和靠着北面而坐,因此守在后边的流风回雪只透过假山缝隙隐约瞥到郡主金色的裙摆,秋画扶着萧云和,旁边就是镜湖,凉风习习,吹散了几许燥热。
萧云和挥了挥手:“你去看看锦星回来了没有,我有话问她。”
秋画叹了口气,郡主还是放不下,转身吩咐回雪去了。
萧云和知道自己有些醉了,闭上双眼假寐,隐约间好像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中,她努力睁大双眼,却怎么都睁不开。
一声叹息落在耳畔,像羽毛轻轻扫过她的心间。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气息有几分熟悉,但混沌的思维令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贪恋这个怀抱。
“郡主?”薛宝镜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眼看就要走近,微风扫过,萧云和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失落,怀中冷了下来。
秋画拦在薛宝镜面前,冷声道:“薛小姐,郡主身体不适,不见外人,您请回吧。”
薛宝镜笑道:“我是来给郡主送生日礼物呢,是我亲手做的,郡主一定会喜欢的。”
秋画还想说什么,郡主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让她过来吧。”
秋画瞥了薛宝镜一眼,默默退了开。
薛宝镜心中暗恼,一个丫鬟也敢给她眼色,整了整衣摆,抬步走了进去。
萧云和倚在假山上,衣衫微乱,云鬓松散,双颊胭脂醉红,这副活色生香的画面,令薛宝镜暗自倒抽了一口凉气,继而心中涌起更深的嫉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将袖中的盒子递过去:“郡主,这是我亲手绣的鸳鸯帕,祝郡主觅得良胥。”
萧云和没接,薛宝镜伸出去的手就尴尬的停在半空。
秋画听到暗自发笑,这薛宝镜自以为是,殊不知她不过是郡主的一个玩意儿。
“郡主……。”薛宝镜委屈的叫了一声。
萧云和烦躁的摆摆手,心头还有些恼怒她突然出现打断了自己的美梦,一挥手,那盒子就掉在了地上,盒子中的大红锦帕跌落而出,绣工精致,鲜艳刺目。
薛宝镜慌忙蹲下身去捡,目之所及少女金色华丽的裙摆,再看自己指尖斑驳的针痕,心口忽然涌上巨大的不甘。
她忽然伸手,将尚在假寐的少女狠狠一推,旁边就是深湖,萧云和一时不察,一下子就朝湖中跌了下去。
“萧云和,你去死吧。”
萧云和反应也快,飞快抽出腰间的金丝凤头软鞭,朝岸边一掷,可惜湖边杨柳离得远,鞭子够不到,萧云和当机立断,长鞭勾住薛宝镜的脖子,将正在得意的薛宝镜拉了下去。
那长鞭乃是用千年蛇皮锻造而成,火烧不断,刀砍不烂,是表哥送给她的及笄礼,为了增加杀伤力,那鞭身上暗藏倒刺,手柄上有一个机关,可以控制倒刺,乍一看就是一根漂亮的凤头鞭,实际上却是极为恐怖的武器。
一鞭子下去,能将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抽掉半条命。
萧云和眼神阴狠入骨,那倒刺刺入薛宝镜的脖颈动脉,瞬间血流如注,薛宝镜在半空中痛苦不甘的瞪大双眼。
“噗通”岸边扬起巨大的水花。
秋画赶来,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郡主,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太阳忽然不见,天地骤然阴沉下来,乌云仿若一阵飓风汇聚在镜湖上空。
那诡异的天气和忽然刮来的狂风令守在周围的仆妇丫鬟肝胆俱裂。
更令她们恐惧的是,郡主落水了。
郡主不会水。
丫鬟仆妇惊慌的乱作一团,流风刚被秋画支使离去,回雪看了一眼湖面,咬牙跳了下去。
湖边不远处,一道黑影飞速划落湖中,没有溅起丝毫涟漪。
依依柳枝倒映在湖面上,随狂风摇摆不定,如这昏沉的天地,让人心头骤然涌起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