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万人敌
“公主!”
“公主!”
一处商丘的官台庭院内,华服在身的女子一脸寒霜,她已经被幽静了,即便想要外出透透气,都会有皇氏的婢女相随呼喊。
就像是一只只夏蝉,聒噪、吵闹、烦躁!
“尔等、尔等……”
手指指着这些婢女,然而她们只是低下头,并没有放弃跟随。
其中一个大胆的婢女,甚至低着头上前一步,开口道:“公主,想想宋氏,想想先主,想想远在蝼蚁的公子黑耳。”
“住口!”
抬手就想抽婢女一记耳光,然而手抬到半空,终究没有落下去。
“尔等……荒谬,荒谬至极!”
然而皇氏的婢女完全没有畏惧,反而猛然抬头,盯着她道,“公主若要复仇,唯父唯夫。敢问公主,当世英雄之中,孰人勇力甚于汉伯?”
“哈……汉伯?!”
南子娇俏的脸颊,因为怒气都有了点赤色,此刻杏眼圆瞪,看这些皇氏婢女,就是仇寇一般。
“公主纵使有无穷怨气,亦不可显露于人前。须知,此时宋国之君,乃是戴氏!”
“你!”
南子听不得这样的话,然而猛然被眼神坚决的皇氏女子给提醒了一下,她颇有点幡然醒悟的样子,怔怔发呆了一会儿,这才怒气渐渐消散,然后用狐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皇氏婢女:“你是何人?”
“家祖正是司城。”
“皇夫子是你祖父?”
“正是。”
这个答案,立刻让事情清晰明了起来,南子并不是笨蛋,当初她差点就去了淮中城,但因为楚汉相争的缘故,宋国国内一直想要看到胜负出来之后,如果汉军大胜,才会将她送过去。
可谁曾想,转头就是齐侯合诸侯于无盐邑,齐国这次会盟,宋国是首倡,老齐侯对宋国大相戴举的举动,那是相当的赞赏,也非常的尊重。
大概就有一点这次会盟,齐国为盟主的话,宋国就可以当二把手。
当时的情况,齐国是剑指汉子国,不少人都觉得,楚汉相争刚刚结束,汉子国抽不出多少兵力来跟齐国较劲。
就算有足够的兵力,那因为刚刚吞并楚国的汉东地区,楚国只要响应,也会牵扯汉子国大量的实力。
想法非常好,可惜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传说,说是汉军北上一共二十三万大军,舟船的风帆,连成一片的话,遮天蔽日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舟船相连,可以把淮水、泗水直接堵塞。
总之就是汉军很强大,汉军要打大决战。
消息一出来,宋国内部就震荡不已,连带着前线就出现了问题。
甚至连齐国,也只是说要先教训教训鲁国,因为鲁国手脚不干净,所以该打。
即便是现在,汉军也就是汉使扈从活跃在齐鲁战场上,真正的汉军主力,至今还在傅城、薛城,迟迟没有进军的意思。
人吃马嚼的,又有宋国人觉得,汉军这迟迟不动手,会不会直接吃垮了?
后来细作们打听到了消息,说是鲁侯相当的作死,居然在全线反击之前,迟迟没有同意汉军进入鲁国境内。
于是,惹恼了汉子李解,如今汉子李解,就带着部队在薛城训练,见也不见鲁国使者,摆明了就是等鲁国死。
鲁国人现在急得不行,尿血的心都有了。
一个态度,就能让一个国家的局势发展,形成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差别。
如此能量,南子公主不得不承认,的的确确是相当的凶残。
这种人来给她报仇雪恨,似乎真的就是毫无难度啊。
“此行傅城,尔等同行?”
“正是。”
南子顿时有了计较,然后道,“且将汉子喜好,详细告知。”
“公主少待,奴婢返回家中,稍后将汉伯诸事,送至公主手上。”
“汝再往蒙武将军宅投书一份,便言甚是想念将军之女,还请蒙将军遣女前来。”
“……”
皇氏女愣了一下,总觉得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想了想,还是先点头答应下来,回到皇氏家中,再去告知祖父,看祖父怎么决定。
回到家中之后,将事情跟老皇善这么一说,皇夫子顿时哈哈一笑:“公主不可谓不聪敏好学,也罢,你就去蒙武家中一趟,见一见蒙武之女吧。”
“嗨!”
一旁皇途起身问道:“夫子,公主此举之意是?”
“信不过我皇氏而已。”
拂须微笑的老皇善见众人不解,便道,“当年傅城还是逼阳国时,先主攻打逼阳国,主将便是蒙武。其实当时汉子对蒙武,还有一言,只是流传不广。”
“是何言语,竟是令夫子也不曾忘记?”
“当时战阵之中,汉子曾对蒙武言‘蒙将军留步,李某告辞’。”
“……”
“……”
都不用想那个场面是啥,只听这句话,皇途和皇策都觉得这也太欠打了吧。
当时蒙武的肺,怕不是已经气炸了?
然而根据战后结果来反推,当时的情况,恐怕蒙武气归气,但更多的还是怕。
战后可是陈国的部队直接完蛋,整个右军就是一群羊,被赶成了一团。
后来第二次逼阳战争,蒙武压根就没上场,结果第二次逼阳战争,谁打谁丢人啊。
也是第二次逼阳之战后,不少宋国人才原谅了蒙武,不是我军不给力,奈何敌军太能打啊。
“公主此举,是想拉拢蒙氏?”
“想必是以为蒙氏要熟稔汉子些许,若有蒙氏女在侧,总比一应奴婢,皆是皇氏女要好得多。”
“唔……”
“夫子,要不要回绝公主要求?”
“噢?”
老皇善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看着提问之人,“敢问公主若是极为受宠,到时公主欲除新君不假,倘若亦要置我皇氏于死地,诸君当如何应对?”
“这……”
“……”
“……”
这么一想,就很有画面感了。
谁不知道李解就是个“色中饿鬼”?
谁不知道李解又非常“重信重诺”?
那么问题来了,“色中饿鬼”要是玩嗨了,突然就口嗨答应了某个人间绝色的要求,事后又不想违背原则,就决定贯彻一下,这事儿……是不是就变得微妙起来?
想着想着,几个宋氏子弟顿时宛若吃了苍蝇一样,心中暗忖,你说你堂堂一国之君,为什么就要盯着人间绝色呢?普通美色不行吗?
这个问题,皇途和皇策都旁敲侧击过,比如说那个在薛城挨了打的近卫沙北,他表示可能你们皇氏的人很懂美色,但是你们不懂数学。
从薛城返回宋国的路上,皇途和皇策兄弟二人,至今也没想明白,这好人间绝色一事,它怎么就跟数学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