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善哉，善哉……

    “轰隆！”
    就像是一座从天而降的五指大山，缓缓与大地重合。
    血蛮王的垂死挣扎无法振动这座大山分毫，甚至无法使其有哪怕是刹那的迟滞。
    在佛掌未压下之前，血蛮王身在空中，已经血光尽散，浑身僵直，生机全无。
    直挺挺地当空坠落。
    佛掌仍未停止，一直压落。
    这是陈亦全力使出的一掌，短时间内，也仅仅能使出这一掌，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浪费了。
    五指大山覆压方圆千余米，上万血蛮战士在其下化为飞灰。
    无边气劲狂涌，佛掌周遭血蛮，也难逃厄运。
    一掌之下，万余生灵尽灰灰。
    可当得生灵涂炭，杀业无边。
    只是陈亦没有半分悔意。
    反随着这一掌，身心通透澄明。
    天生万物而至公。
    佛已超脱，更在天之上，自可视众生平等。
    他陈亦何德何能，与诸佛相提并论？
    连凡躯都未尽褪，有阿罗汉果，却无阿罗汉实。
    仍算是凡人一枚。
    而且哪怕是他来日真有成佛之时，他也不想丢弃这一丝凡人根性。
    既是凡人，就有立场。
    立场分明，无分对错。
    血蛮王已死，巨兽倒戈，万余精锐血蛮刹那间化作飞灰。
    哪怕血蛮狂暴少惧，此时也不得不惧。
    纷乱四起。
    此战胜负已定。
    陈亦却并未就此收手。
    底下血蛮陷入混乱，龙城守军也短短愣神之后，也重入撕杀。
    要塞堡垒之中，部分守军也在一个个命令之下，杀出堡垒。
    陈亦盘坐虚空，闭目合什。
    平原大地上蔓延的雷火之狱并未消褪。
    循着一个个血蛮，攀爬上去，烧得蛮人嘶吼混乱不已。
    已有无数血蛮狂叫着，转身朝来时去路奔逃。
    兵败如山倒！
    那一个个幸运逃到界域出口的血蛮，更是惊恐地发现。
    出口已经被一个巨大的涡旋覆盖。
    无论是谁踏入其中，都是一阵头晕目眩，乾坤倒转，眨眼间又被无形之力扔了回去，被追杀上来的超级战士一剑枭首。
    战争到了此时，结束已是时间问题。
    龙城守军都是超级战士，又有裴长风、十数位督军全力诛杀，数百战争巨兽发狂报复，还有一片狂暴的雷火大狱。
    在界域黑夜再临之时，一场大战进入了尾声。
    这是一场虎头蛇尾的大战。
    本以为是一场血战，最后几乎却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平原之上已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好一幅血腥炼狱图。
    却还有所有人都看不到的东西。
    一道道烟气般的物事，从一具具尸体、一堆堆残肢、一片片血泊之上，缓缓溢出。
    有黑色，有透明，有金色……
    在空中缭绕，飞舞，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这个时候，裴长风已走到了那一道荆棘高墙边，整个人披头散发，失魂落魄。
    已经开始打扫战场的龙城守军，有许多怀着各种心思，偷眼看着盘坐虚空的陈亦。
    有的为他的伟力而惊震、敬畏，有的对他的来历好奇……
    早已难以按捺的王钊，已从指挥到哪上飞身而来，脚步沉重地走在充满腥臭血污残肢的战场上。
    却都突然看到一直闭目不动的陈亦睁开双眼，听到他开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无边业力，就都由小僧受了吧。”
    善哉？
    众人怔怔无语……
    这些血蛮……
    你杀的最多吧……
    在他们对陈亦的举动话语感到莫名其妙之时，却见不到那漫天烟气般的三色物事，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朝着陈亦疯狂涌来。
    三色业力涌入，陈亦一身气息骤然变化。
    像是暴动一般，紊乱如麻。
    底下关注他的众人，却发现那位一身祥和安静的佛爷，突然变得可怕起来。
    尤其是王钊与那些督军，更能感觉得到。
    便是心灰如死般的裴长风，也像是被惊动，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恍若不闻，低头拂上那荆棘高墙。
    陈亦身上涌动着狂乱的气息，脸色竟也渐渐扭曲，变得狰狞起来。
    全身都在颤抖，从轻微，到剧烈，难以抑制。
    众人看到他突然双目圆睁，浑身腾地燃起熊熊深红烈焰，而且十分诡异，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深红到漆黑转变。
    身上的气息愈加恐怖。
    若说之前是一尊祥和慈悲的佛，现在就是一个狂躁凶戾的魔。
    这是魔焰吗？
    漆黑的火焰？！
    别说见，就是听都没有听过！
    “佛爷！”
    王钊在底下大喊了一声。
    他觉得陈亦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叫了两声，见陈亦没有
    心忧之下，身上雷光闪烁，纵身飞起。
    “退下！”
    陈亦用最后的清明猛地暴喝一声，王钊愣然，便见他忽地摆出一个奇怪的动作。
    两手五指轻舒，一手屈于胸前，一手于膝下下垂，掌心皆向外。
    说奇怪，是因为仅仅只是一个动作，便让他感到无边的庄严与慈悲之意。
    不仅是他，其余所有人，都在这一刻，似乎心有所感一般，停下手中动作，哪怕裴长风，在抬起头，怔怔看着空中端坐，双手施印的陈亦。
    “我成不朽时……”
    陈亦口齿开合，梵音如天宪。
    他照着那冥冥中所得之法，将心中所想，心中之愿，诉之于口。
    也同样没有想到……
    这根本就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力量了，而是天地的伟力……
    那冥冥之法，竟能引起天地共鸣。
    梵音出口，便即垂化天宪。
    他不知道的是，不止是他的声音，还有他的影像，都已经被天地映照……
    不仅仅是此方界域……
    现世，大华，如往常一般，入夜，人们正要开始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却突然发觉天空大亮，无论身处何地，都能看到，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和尚，端坐虚空，金光灿烂，如大日凌空。
    且不提陷入沸腾的人们，在那寻常人未知地域……
    中京上空，数千米高的云端之上，一片如破裂水晶般的门户悬挂，内中是一片与镇南龙城上空一般无二的雾蒙蒙混沌。
    上方，却是一片汪洋大海，比之镇南龙城那一片森林还要宽广无垠。
    汪洋大海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惨烈无比的大战。
    血，已经染红了海水。
    血战双方，一方是身着大华制式黑色战服的士兵，一方是有着鱼虾蟹蚌等等千奇百怪外形的生物。
    战况焦灼之际，雾蒙蒙混沌中，也一如现世，出现了一个白衣和尚，如大日凌空。
    金光普照，使得激战双方都陷入一瞬间的停滞。
    在大华各地，还有几处类似于此。
    草原、山巅、沙漠、深渊、城市，甚至是大地之下，都有一个破碎水晶般的门户，其中界域，无一不是出现了同样一幕。
    神州界。
    更是有无数生灵抬头仰望天空……

第281章 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