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妖未眠
“哈哈哈,净化使者?你也太抬举我了。”
范喜诗见秦邕已着了道,略为放松,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净化使者,无非会些通灵道法而已。我不过抽取了那红发妖怪身上的三尸,刚顺着姐姐的藤蔓将它们传到了你身上。”
“三尸?”秦邕捂着头,大汗淋漓道。
后脖子上那小东西恰似一个老寿星,笑道:“嘎嘎嘎,我是上尸彭踞。被我抓到,必将头昏眼花!”随后又问:“二弟、三弟,你们都到了吗?”
只见秦邕腹部也出现一个青绿色蛤蟆般的小鬼,说道:“嘎嘎嘎,我是中尸彭踬。被我抓到,必将好吃懒做!”
脚部,一个牛头状的小鬼也用那牛角缠住秦邕的左小腿,虽相貌最为凶煞,却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我是下尸彭蹻……被我抓住……必将心怀邪淫……”
范喜诗道:“三尸同驻,必将痛苦难当,再强的净化使者,不肖一盏茶的功夫,必暴毙而亡!”
果然,秦邕在深感头疼之余,又顿觉饥饿难当,而浑身又泛起一股邪淫热气,难以抑制,只觉得浑身上下筋脉碰撞,气息错乱,如万千蚁虫撕咬,痛苦万分。
“原来,你就是如此杀人于无形的,这鬼东西……”秦邕怒火中烧,伸手便去抓那腹部的中尸,谁知就在手触碰到中尸的一瞬间,其立刻变作了金色的蝌蚪状气团,从指缝中滑出,又重新附着在秦邕腰部。
秦邕再抓腰部,那中尸又重复着同样的位置变化,只见抓来抓去,就如同凡人见了一只苍蝇在面前飞舞,却就是拿它毫无办法。
那中尸彭踬还故意挑衅般大笑道:“抓不着,就是抓不着,嘎嘎嘎……”
上尸彭踞也乐道:“怎么不来抓我?一点也不好玩!”
下尸彭蹻苦着脸道:“千万别抓我啊……你去抓他们,抓他们……”
突然,一枝藤蔓从左侧击来,将秦邕打翻在地,只听范喜墨厉声说道:“这一鞭,是替你杀害的永生门弟子报仇!”
秦邕还没稳住身子,一枝藤蔓又从右侧击来,范喜墨说道:“这一鞭,是替你杀害的仙剑堂弟子报仇!”
秦邕再度被打翻回左侧,还未回过神来,藤蔓弹地而起,从下颚处将秦邕腾空打飞,范喜墨厉声道:“这一鞭……是替你杀害的屠龙帮弟子报仇。”
秦邕爬起身子,口吐紫色血液,阴笑着问道:“接下来,是不是要为你们乾武门报仇了?”
“正是!”
只见范喜墨已运用起十成功力,将藤蔓挥出,直取秦邕心脏!
刹那间,秦邕大喝一声,顿时全身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烧,伸出双手将那直飞而来的藤蔓抓住!
刚才还气势十足的范喜墨立即目瞪口呆,只见一团火球从秦邕手上沿着藤蔓飞快地传递过来,一路将藤蔓烧成了灰烬,那火球还带着内劲,震得范喜墨后退几步,咳出一口鲜血。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范喜诗上前搀扶住范喜墨,脸上写满止不住的惶恐,又冲秦邕那边喊道:“三尸,三尸,你们还在吗?”
只见秦邕伸手从脖子上抓下一把烧焦的黑色碎末,洒到地面,阴笑道:“真遗憾啊小姑娘,这火焰,正是我作为妖怪的能力……我很想知道,那可怜的三只虫子,在临死的时候,是否还笑得出来?”
范喜诗见状,伸出右手,要去取秦邕的三尸:“恬淡无欲,神静性明,积众善……”
秦邕哪会给对方机会,一挥手,一团紫色气旋已横向直奔范喜诗腰部而来,欲将其切为两段!
千钧一发之际,范喜墨物化出又一条藤蔓上前抵挡,那气旋瞬间切断藤蔓,方向稍作改变。虽未一击致命,却也先后切中两人的腰部往后方山体远远飞去,撞上山体后方才消失。
同一时间,见掌门负伤,几十个忠臣的弟子已围了上来,挡在两姐妹身前,喊道:“掌门,你快走!”
范喜墨捂着腰部,大喊道:“不,若是逃走,我们都会死在此地!”又对范喜诗道:“你快走,去找何盟主、朱堂主,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赶紧撤离断肠谷!”
范喜诗道:“那姐姐你……”
“我们在此掩护,若全力以赴,还可挡住秦邕一时半会儿!”
“不,我怎么可以……”
说话间,秦邕已杀至,动用了叛逆者能力的秦邕更是厉害,手到之处,又一众弟子成为其刀下亡魂。
范喜墨来不及再说什么,一挥藤蔓,已将妹妹缠住,推到了山坡小路上,随即又火力全开,用最后的生命与秦邕缠斗。
范喜诗一边朝山上含泪奔跑,一边眼睁睁望着乾武门的弟子成片倒下,最后一个倒下的,是范喜墨的身影,随后,秦邕也蹲下了身子。
范喜诗不敢再看,她知道,姐姐的心脏,此时业已生生成为那杀人魔头的腹中之物……
跑出山坡后的小树林,越过一段平整地段,又进入另一片小叶红豆林,范喜诗判断着已经甩掉了秦邕,这才扶着一棵树歇歇脚,此时她腰部的伤口仍在不断渗出鲜血,脸色惨白,寻思着,姐姐用生命帮我换取了宝贵的时间,可是我这身子,还能否拖到与那两个门派会面?
死不要紧,可怕的是更多的人会因我无法传递到真相而死!
想到此处,范喜诗又调整调整呼吸,勉强打起精神,忍痛继续前进,又走出数丈远,终于支撑不住,无力地摔倒在一棵树边。
范喜诗心中已感绝望,抬头望天,心中说道,姐姐,对不起,我只能走到这儿了,等我稍后来了阴间,再跟您好好赔罪吧……
正想着,范喜诗听到她来时的路上,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里顿时一紧,想是不是那秦邕到底还是追了上来,便轻轻扭头看去。
还好,此人不是秦邕,而是逃命而来的花和尚,之前两姐妹与秦邕对战时,几乎快忘了他的存在,但毕竟不是敌人,于是范喜诗心里又燃起了一股希望,朝上挪了挪身子,勉强喊道:“花和尚——”
花和尚正逃得急促,到了近处,一听声音,眼光立刻落到了右侧树下的范喜诗身上,再回头一看,没有敌人跟上,便终于停下了脚步,愣道:“你这妹妹,居然还活着呢。”
范喜诗有气无力道:“花和尚,拜托你个事情……我快不行了,刚才发生了何事,我想你也都看到了……我得去通知盟主……你……能否背我一程……”
花和尚为难道:“现在我们都自顾不暇,谁还顾得上救人啊?你且自求多福吧,实在不行就念个阿弥陀佛,或许菩萨会保佑你……反正,我的黄金万两对那家伙已经无效了,得快些逃命才是!”
身为净化使者的花和尚,一旦发动净化之力,脚力可日行千里,却舍不得伸出一点小小的援手,范喜诗急道:“难道,你身而为人,就没有一点点道义与怜悯吗?现在你我二人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若我死了,你又逃了……这场战争,还能指望谁?”
花和尚不悦道:“那是你们的战争,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只是来敛财的,只是碰巧我的能力可以降妖而已,可那并非我的本分……不说了,我得快逃了。”
见花和尚一副脚底抹油状,范喜诗心如死灰,头扭到一旁,淡淡地说了一句:“算了,你要走便走吧……”
花和尚正要离去,却见又一个人影从树上飞身而下,喝道:“且慢,我还有话要问你们!”
来人正是从仙剑堂赶来要蒲子轩的苏三娘,一见到范喜诗此番惨相,便知事有蹊跷,问道:“范姑娘,发生了何事?”
范喜诗一见苏三娘,先是一阵疑惑,随即脸色转暖,问道:“冯玉良,是你吗……你怎么一副女人打扮?”
苏三娘之前待在广西的两年,除了仙剑堂知道其真实身份,在与各门派的交往中,皆使用化名冯玉良,便道:“我本就是女人身,可说来话长,还是将要事办了吧。你们乾武门中可有一位新的净化使者,可召唤出财神爷模样的灵体,要人钱财,不给,便将人变作银元,收了去?”
花和尚正愁要不要作答,却见范喜诗微微举起右手指着他道:“此人便是。”
苏三娘立即转向花和尚,正声道:“今早我仙剑堂中一名叫蒲子轩的净化使者,不小心被收了去,你快将他放出来!”
花和尚斜眼瞅瞅苏三娘,见衣着气质均是门道中人,并无恶意,便道:“若是要我上战场,我拒绝,但这个举手之劳,帮帮也无妨。”
说完,花和尚大喊一声“黄金万两”,霎时间,除了其身上泛起一阵蓝色气韵,地上又并排着出现三个一模一样的财神爷,同时敲了敲手中的盘子,齐声冲花和尚吆喝道:“黄金万两!地久天长!分斤拨两!神魂俱亡!”
花和尚喝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是我!”
三个财神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停止了吆喝,朝花和尚鞠了一躬,那场景煞为滑稽,让苏三娘也忍不住扯了扯嘴唇才忍住了笑。
花和尚冲三人问道:“今早,你们是谁,不小心收了一个净化使者?还不速速将他放出来!”
中间和右边的财神爷不动声色,左边的举起手中的棍子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随后,“当”的敲击一声盘子,撅着屁股对准了花和尚。
只听一声闷响,在一阵烟雾弥漫的蓝光中,蒲子轩与四两银子被一起喷了出来,刚一着地,便捂着眼睛大喊道:“哇哇哇……这是怎么回事?”
苏三娘拾起地上的银两,讥笑道:“蒲大铁公鸡,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