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剑雨
沈牧之瞧着他,心中警惕无比。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人应该是那老头的人。他突然出现,却不打算对他们做什么,甚至要放他们离开。这事情,怎么看都有问题。
略一思忖之后,沈牧之脚下突然用力,猛地欺身上前,举刀横扫,刀锋掠向此人胸前。
此人似乎真的不擅长动手,瞧见刀光掠来,神情顿变,隐有惊慌之色,慌忙后退之时,甩手洒出一蓬白色粉末。
一股古怪香味随即传来,沈牧之深知蛊毒厉害,当然不敢轻视,慌忙捂住口鼻,后退开去。
那严百逼退沈牧之后,竟是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沈牧之瞧见这一幕,心中忽然没底。
此人突然出现,又突然退去,实在奇怪至极。他们此刻要去前门,从那离开,是真的能行吗?
空气中粉末渐渐散去,沈威背着沈牧平走上前来,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前方,轻喊了一声牧之,将沈牧之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走吗?”沈威问。
沈牧之咬了咬牙,点头:“走。”
两人很快到了前院。大殿中的那尊城隍爷的金身神像依然矗立在神位上,毫无动静。
沈牧之走在前头,沈威背着沈牧平走在后头,很快就靠近了大门。之前那位严百,已然不见踪迹,不知是已经出去了,还是藏在了这庙中某处。
沈牧之示意沈威先等一等,然后他独自一人靠近了大门,侧耳听了一会后,伸手去拉大门。
不料,不论他如何用力,始终是打不开这扇大门,饶是他涨红了脸,大门依然纹丝不动。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后传来。
“要不,我帮你开?”声音有些熟悉。
沈牧之猛地回头,看见一身白衣的严百就站在那大殿的门口。目光越过头顶,能瞧见城隍爷大半个金身,只有脑袋被屋檐遮住了,看不见。
沈牧之心中顿时明白,这门上被他们动了手脚了。怪不得刚才这严百还主动让路,原来是根本不担心他能从这前门走出去。
前门不让走,后门却无人把守,他们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沈牧之又想到了玄诚,不知他找到了青果没有。
心中焦躁起来的沈牧之,没有理会那大殿门口站着的严百,与沈威示意了一下后,拔腿就又往后院走。
严百也不阻拦,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绕过大殿往后院去。
一直等到看不见他们身影了,严百转身看向大殿之内那座城隍爷的神像,目光盯着城隍爷的那一双眼神冷漠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牧之三人到了后院,沈威在身后低声问:“现在是走后门吗?”
沈牧之心中犹豫不决。
对方明显是逼着他们从后门走,可见后门之外必然有着什么他看不出来的名堂。他们若是真往后门去了,那就是随了他们的愿了。
可若是不往后门去,就这样等在这城隍庙中,万一等来的不是玄诚和青果,而是敌人呢?
沈牧之心中拿不定主意,沈威也看了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后,与沈牧之说道:“这样,我先从后门走,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我一出去,他们若有什么埋伏肯定会出现,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引开他们,你等到安全了,再带着你大哥离开。”
沈牧之没答应。
“在这里一直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沈威见沈牧之不肯点头,有些焦急。
沈牧之想了想,宽慰他:“我们再等等,说不定待会玄诚道长就会来了。”
听沈牧之提及玄诚,沈威心情略微定了一些,但紧皱着的眉头,依然松不开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很快,太阳已经到了头顶。
沈威在看不到希望的等待当中,越等越焦躁。
沈牧之也快沉不住气了。
就在沈威准备不顾沈牧之反对,要闯一闯后门的时候,忽然间这城隍庙中的安静被周围传来淡淡喧嚣声给打破了。
这种喧嚣声,之前一直未曾传入城隍庙中。
而之前沈牧之心神一直紧绷,竟也未留意到。此刻留意到之后,细细一回想,才发现,这种喧嚣声,在他们一开始进庙的时候,是有的。后面似乎是在玄诚离开城隍庙的时候,才突然之间消失了。
那现在重新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呢?
沈牧之虽然不太清楚这山上道法,可也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他看了一眼沈威,正要说话,前院忽然传来动静。
“是玄诚道长。”沈牧之与沈威说了一声,拔腿就往前院冲。沈威抱起沈牧平,连忙跟上。
两人才走到半路,就瞧见一只小鸟迅疾如电,从前面飞来,一瞧见沈牧之,立马一个打旋,金光闪过,化作一个娇俏少女,出现在二人面前。
沈威愣住了。
他虽然知晓一些山上修士的事情,可这妖物却还是头一回见。
“牧之哥哥。”青果喊了一声,飞扑进沈牧之的怀里。
“你怎么样?”沈牧之微微推开她,上下一打量,没瞧出什么明显外伤后,松了口气。青果也答道:“我没事,哥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牧之答了一句后,又问玄诚的情况。
话音刚落,玄诚就到了。
两人一见面,相互问候了一下,确认都没事后,玄诚说道:“先去大殿。”
沈牧之也没问为什么,立马跟着玄诚去了大殿。
将沈牧平在神位前安顿好后,沈牧之与玄诚走到了一旁。
沈牧之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概跟玄诚说了一下。说完后,他皱着眉头,沉吟道:“我总觉得今日这事,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入城这么多天了,他们一直没动手。我本以为他们是忌惮在城中人多嘴杂,所以才不动手。可没想到,他们今日竟选择在城隍庙动手了。要说这事,或许是他们等得着急了,所以冒险动手,倒也说得通。可他们既然选择今日在城隍庙中动手,为何不索性直接将我们困杀在这里?之前他们只要再多一些人手,完全有这个机会。可他们没有这么做,甚至还留了一个后门给我们,好像就怕我们逃不出去一样!这事情,怎么想,怎么奇怪。还有之前出现在这里的一个叫严百的白衣男子,也浑身透着古怪。”
“你说的这个白衣男子叫什么?”玄诚忽然皱眉问道。
沈牧之有些奇怪玄诚这突然的反应,好奇看了他一眼后,答道:“严百。”
玄诚脸上神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沈牧之瞧出不对劲,犹豫着问道:“道长是认识这个严百吗?”
玄诚回过神,含糊回答:“不认识。不过,此人跟你动手了?”
沈牧之摇了摇头:“我倒是想跟他打一架,不过他并不想跟我动手。”
玄诚听到两人没动手,似乎松了口气。紧接着,立马转移话题,说道:“你们暂时先在这里待着,无论如何别离开这城隍庙。我去后门看看。”
沈牧之闻言,点头,叮嘱道:“那你小心。”
玄诚点头,旋即转身准备离开。
沈牧之忽然想起一事,叫住他,问:“道长刚才进来时,可有跟那严百碰上吗?”
玄诚愣了一下,旋即摇头回答:“没有。”
沈牧之也只是想起来了,随口一问,见玄诚说没有,便也不多问了。
玄诚走后,沈牧之回到殿中,看了看大哥的情况,又问了问父亲伤势如何。青果在一旁静静坐着,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牧之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青果回神,看向他,忽然一瘪嘴,带着哭腔说道:“王其死了。”
沈牧之愣了一下。
他没问青果王其怎么死的,伸手将青果搂进了怀中,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良久,她才平静下来。
这时,大哥终于醒了。
沈牧之赶忙过去,问了问大哥的情况,确认没什么事后,心头又松了口气。沈威见沈牧平醒来,在大殿里找找有没有水。谁知,绕到神像后面时,瞧见了一个‘熟人’。
他将沈牧之叫了过去。
沈牧之看着那软倒在神位下面木架子旁的白衣严百,眉头紧皱,心头疑惑丛生。
严百没死,身上也没什么伤,但脉象微弱,不知是什么情况,总之短时间内应该是不太可能会醒过来了。
只是,若是玄诚没遇上严百,那这严百为何会昏迷在这里?
他想了想后,绕回前面,将青果叫到一旁,低声问她:“你刚才和玄诚道长进来的时候,可有碰到什么人?”
青果仔细想了想后,答道:“在门外的时候碰到了几个人,都被道长打伤了。进来之后,就没碰上什么人。”
沈牧之闻言,心头疑惑更重了。
玄诚没骗他,那这严百是怎么回事呢?
沈牧之想了一会后,又去了神像后面,在那严百身上搜寻了起来。严百身上东西倒是不少,不过,有用的不多。
其中,一块一面雕有桂花一面刻有数字的木牌引起了沈牧之的注意。
木牌的桂花,让沈牧之想起了那条桂花巷尽头那座院子里的那棵大桂花树。这木牌上面的桂花,代表着什么呢?
这严百又是因何昏迷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