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手记
科尔宾放下雪茄,吐出浑浊的烟雾。留声机里放着赫吉克的《特曼恩塔纳山》,轻快的基调时而激昂,却没法让地下城沉闷的空气变得清新半分。他翻阅手底的账本,唯有日益增加的积蓄能让这份工作看起来舒心一些,就在这时,狱警敲门进入了办公室。
“今天是巡查深井的日子,典狱长。”
斯威夫特走到门边就停了下来,科尔宾收起账本,扭头看了一眼日历,“光阴似箭啊。”他暗自嘀咕,深居地下让人感觉度日如年,奇怪的是每半月的例行巡查却总是来得很快。从保险柜里拿出钥匙,他瞥了一眼深井值守人员时间表,皱了下眉,“今天值守的是艾萨克……”
斯威夫特答道:“他昨天请的病假,今天由我顶班。”
科尔宾嗯了一声,疾病是这个缺少阳光的鬼地方的常客,他已见怪不怪了。带上斯威夫特和狱医,他进入了特殊监狱区的巨型蒸汽升降梯。
控制台的编码对应了不同的监狱,科尔宾等人开始检查那些被关押的超凡者。灵魂干扰器的低频音波回绕耳际,就算带着耳塞,科尔宾还是有些头昏和恶心,但半月的例行检查没法逃避,不然传出去他就得告别这份工作。
用钥匙配合控制盘对应的密码打开监狱门后,科尔宾让斯威夫特和狱医去检查犯人的尸体,自己则远远观望。就算那些罪犯戴着特制的苦修带,他也不愿靠得过近。
很快,十七间牢房检查完毕。科尔宾在控制盘上输入密码,开始检查第十八间牢房,作为典狱长,他记得深井里每个犯人的信息,关押在这间牢房人是迪普·斯维因,在七年前被教廷缉拿。
斯威夫特与狱医进入了牢房,科尔宾看着他们给犯人注射镇定剂,然后取下苦修带。科尔宾等待了一会儿,里面突然传来斯威夫特的声音:“长官!”
急切的语气让科尔宾愣了一下。
“什么事?”
“犯人死了!”
斯威夫特喊道。
科尔宾皱起眉头,这些被关押在深井里地超凡者罪犯之所以没被处死,就是因为他们还有价值。虽说深井环境恶劣,每月都有死亡名额,但死亡人数过多他也会遭到训斥。他走进牢房,只见狱医低头静静打量着尸体,斯威夫特对科尔宾摇了摇头,神情严肃。
“怎么回事?”
科尔宾凑近犯人的尸体,俯下身子观察。犯人却蓦地睁开眼睛,手按在科尔宾胸膛。一声闷响,科尔宾又惊又怒,脖子以下的皮肤变成金属色,作为四阶的同化者,他同化钢铁的特性让自己的躯体坚硬得几乎能硬抗子弹,但伴随着接连的肋骨断裂声,他倒飞出去,然后倒地不动了。
这时犯人才坐起身子,看了一眼科尔宾得尸体,唾了口唾沫。
“你生疏了啊,迪普。”斯威夫特微笑道。
“你也尝尝被那玩意捆在身上几年再来说风凉话吧。”
迪普一头白发,面相凶恶。他厌恶地扔开一旁的苦修带,斯威夫特捡起嗅了嗅苦修带内侧的倒刺:“劣血油和鬼胡椒,他们可真不把你当人啊。”
迪普虚弱地摆了摆手,突然干呕了一阵,骂道:“该死的声音。你怎么现在才来?”
“找到你的关押地点费了不少功夫。”斯威夫特剥下科尔宾的衣服,“而且得掩人耳目,我让杰洛特引开了其他人得视线,这样监狱出问题他们至少过一天才能开始调查。当然,更重要的是引走那个女人。”
“杰洛特?”
“新来的家伙,还弄丢了赫斯托的表。”斯威夫特把典狱长的衬衣扔给迪普。
“猩红女巫,她逃出来了?”迪普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她应该付出了不少代价。”斯威夫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更多了。
“先离开再说吧。”迪普迅速穿上了科尔宾的行头,“快,帮我。”
斯威夫特伸手覆盖迪普的额头,迪普的白发变黑,凶恶的面相也变成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和典狱长一样。
二人离开深井,深井外的守卫只见典狱长和值守者出来却没带上狱医,面露疑惑之色。迪普解释道:“医生在牢房里诊治病人,等他出来以后,叫他到办公室见我。”
搪塞了守卫,斯威夫特与迪普走向监狱出口,经过典狱长办公室,迪普突然停了下来,一把推开门。“等等。”他在沙发上半躺着坐下,解脱般叹了口气,随手从红酒墙上取下一瓶酒,杂碎瓶颈,倒进高脚杯里,握着杯脚轻轻摇晃。
“这家伙死得一点都不冤。”他对斯威夫特举杯示意,冷酷地笑了。
“我没法帮你维持太久。”斯威夫特也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杰洛特现在应该已经解决德罗契家族的事,拿到了回溯历史需要的东西。”
“漂亮。”迪普笑了笑,把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紧接着,二人走向监狱出口,轻而易举地离开。开上科尔宾那辆胡夫牌蒸汽汽车,驶向铁颅街的地下通道口,迪普右手把握方向盘,左手在储物格里翻找,他扔开典狱长的全家福,找到雪茄盒,往嘴里塞上一根,嘟囔道:“说真的,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的?我甚至不知道你是男是女。”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斯威夫特漫不经心地说。
“我出10万镑,只要你满足我的好奇心……”迪普叼着雪茄,面容在逐渐恢复原状,他瞄向斯威夫特一眼,忽然眼神一凝,看见街边有个脸上到处瘀伤的年轻男人。
雷的目光落在斯威夫特的脸上,眼神闪烁,他只在监狱外等待了片刻,便见到了这一幕。车速很快,从雷身边一掠而过,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地下通道中。雷握着利奎德,缓缓放下枪口,低声自语。
“永别了,老莫兰。“
汽车驶入黑暗,迪普皱起眉头往后瞥了一眼。斯威夫特摇了摇头。
“别在意,一个老朋友。”斯威夫特微笑道,“他在给我们送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