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伯夫人的客厅
在南兴所有的商行里,隆盛商行的排名中等偏下,承平伯府所以相中隆盛商行为晋王办事,不扎眼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老板齐家是南兴人,祖坟全在这里,知根知底好拿捏这是另外一个原因。
商行里货物杂乱,来源天南地北,这是齐贵本身就是个到处进货的人,所以给晋王带来很大的好处。
一早,齐贵看着伙计摘下门板,街道上的晨光渐露进来,照得货物露出光芒,经过的人都要看上一眼,只有齐贵自己无心跟风。
他暗暗盘算着对自己有利的几点,而打动承平伯夫人的将是哪一点,或者哪几点,一抬头就见到个熟人。
“哟哟,诚管家,您这是往哪儿去哟?”齐贵冲出店门。
诚管家向他拱手:“我来看你。”
齐贵飞快的向他面上打量,看不出什么时,愈发的热情迎客,把诚管家接进店内,稍停有个伙计走出来,把店里现发卖的干枣、核桃,还有石榴西瓜等装满两个大盘子,往后院走去,另有一个伙计走向街口王记包子铺,要四只大肉包和一大碗糊汤端回来。
对门住着一家闲汉,从齐贵开门就趴在自家门板里窥视,把这一幕看到这里,明明街道上喧闹起来,他也蹑手蹑脚的走向后门,出来一溜烟儿的在一家门外停下,疯狂拍门。
“宋妈妈在家吗?”
宋妈妈不住在南宫府中,趿拉着鞋出来,打个哈欠:“谁啊?”
“是我,张闲汉,你让我盯着齐家,承平伯府的诚管家今天在他家呢。”
宋妈妈顿时醒了,片刻后梳洗好的她出现在南宫夫人早饭桌前,南宫夫人把早饭推倒在地,浑身打颤胸口起伏:“好,好啊.....”隆盛商行眼里还真的没有她。
明珠般的大眼睛闪动凶光,看上去像两个恶龙在狰狞,牙齿缝里迸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我不相信乔家死老头子也会护着他!”
一拍空荡荡的桌子:“闹事去!”
.....
隆盛商行的早饭和一般的人家相同,大锅粥、咸菜、馒头管饱,偶尔有肉不是天天。
所以特意买肉包子,诚管家说他吃过早饭,说过承平伯夫人的婉言拒绝他就离开,齐贵自己吃了一个肉包子,给妻子一个,余下两个亲手拿着,上楼送给女儿。
“爹,你猜今天生意好吗?”八岁的女儿刚起床,没来得及下楼就见到早饭到了,咬着包子笑。
齐贵笑道:“爹猜是好的,你猜呢?”
“我猜更好,比爹想要的再多上一大堆。”小姑娘张开手臂划圈,比划今天挣得银钱无穷多,父女一起笑了。
“砰!”
楼下传来闷响,吸引父女看向窗户,骂声骤起:“大家伙儿都来看呐,这黑心的商行卖放坏了的瓜,把我老婆吃病了.....”
齐贵跑到楼下,一看对方心中了然,这不是南宫家的管家甲保吗?
甲保揪住就近的伙计,口沫纷飞:“赔钱,黑心店,你们这是黑良心店......”
摔烂的大半个西瓜在他脚下缓缓流淌。
齐贵上前拉开他,甲保又改成揪住他:“跟我去衙门,我老婆现在家里爬不起来,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抵命!”
“管家,你捧半个西瓜摔成稀碎,凭什么说是我家卖出的瓜?”齐贵走南闯北的人,为防身手底下有点功夫,攥住甲保手腕轻轻一用力,甲保乖乖松手。
他改成跳高:“就是你,你家甭想赖,跟我去衙门,咱们打官司!”
大哭大骂声传来,又过来几个南宫家的家人,把齐贵推搡着去衙门。
蒋夫人知道撇嘴:“贱人倒是聪明,我且看着,倘若这样能请到殿下,我也找个商行闹事。”
陈娘子正色面对宋妈妈:“我家不曾买隆盛的瓜,去衙门作证岂非诬陷?”
宋妈妈皮笑肉不笑:“娘子好硬的口气,你须想想我家夫人带契你多回,否则南兴王城有多少美人儿,殿下哪能轮得到你侍奉?”
她进来的时候,陈娘子拿着绷子绣花,此时低头边扎花边回:“既如此说,以后我也不敢想殿下过来,家里就我和小桃两个,我们做些活计不会饿死。”
“好有志气的娘子,望你改日不要后悔,这世上可不卖后悔药。”宋妈妈冷笑走开。
小桃怕她,等到她走远过去关门,刚关上,门被拍响:“娘子,我又来看你了。”
这是丁氏的嗓音,小桃连日里旧恨勾出来,她不敢惹南宫家的妈妈,难道在娘子不打算再沾殿下光,就不指望与承平伯夫人和解的时候,继续怕丁氏不成?
拉开门闩拿在手上,丁氏推门,小桃迎面就是一记,把丁氏撵出半条街,小姑娘哭着回来:“怕你不成,怕你们不成,以后不求到你们,还怕你们不成.....”
在门外擦干净眼泪,把门关好,回房和陈娘子静静做针指。
丁氏远远的骂着,周围邻居恼她,一盆水泼出来,饶是丁氏跑的快也湿了裙子,气得跑去衙门看打官司的热闹。
店铺里卖的瓜都差不多,齐贵无法证明吃坏人的瓜不是自家的,那当做证据的瓜又摔破,在秋阳里蒸发成一片垃圾;南兴王城近年富裕,每日街上走动的人多,齐贵的邻居也无法作证南宫家的人没来过隆盛商行。
甲保又肯下本钱,他老婆一个时辰后大泻大吐,人随时翻白眼儿。
齐贵被关不起,手里又有积蓄,索性送二十两银子给衙门,赔二十两银子给甲保等人,回家生气不提。
承平伯府完全没想到与他家有关,承平伯夫人听着外面闲话,和丫头婆子们感叹南宫夫人凶神养凶人,一个西瓜不到几百钱加上看医生的汤药也不超过数两,要收二十两赔银。
“家里多多的准备棍棒。”承平伯夫人道。
“是。”
“开门,还有进出也要当心,在外面办事更要当心,别一小心惹这......”承平伯夫人叹道:“真是个罗刹。”
她感念乔夫人,如果没有乔家周护着她,南宫夫人说不定一口吞吃她。
“秦姐姐,”她一直这样喊秦氏,从年纪上看去,外人说不好要误会她是妾室而秦氏正妻。
秦氏每每带笑回:“夫人请说。”
“明儿做些好菜,咱们自己吃,再给乔家送去,没有他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不是,就是这话了。”
婆子们退出来,把准备棍棒的话告诉大门和各个角门,各门上刚准备好,丁氏敲门:“我是来帮说和的,我是娘家人。”
守门婆子抓起棍棒对外,阴森森的笑:“我家夫人发话,这棍单打娘家人,你要多少?”
丁氏转身就跑,也不回家,最近的是土地庙,进去磕头许愿:“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土地公公你保佑我明儿起不再犯小人,”
是起秋风的季节,一阵风卷起庙里,香炉里的灰迷住丁氏的眼,丁氏出来找水洗,又去城里的尼庵寺庙里许愿一番,保佑她明儿起不再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