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县令
“夫妻对拜!”王太常直接越过了二拜高堂的程序,喊出了夫妻对拜,这自然也是周昂与王太常提前商议的。
下一刻,周昂和姜小昙转身相对而立,两人都无比郑重的看着对方。
这一日姜小昙等了许久,然而真到这一刻时,她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似乎一切都已水到渠成一般。
周昂更是无比平静的看着姜小昙,两人眼中都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又化为各自柔情。
接着在万众瞩目之下,两人向着对方一拜,简单到波澜不惊。
“礼成!”王太常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刻伯府之中掌声雷动,欢呼之声一浪接着一浪,唢呐器乐之声也是达到顶点。
“哈哈哈哈,老家伙,我敬你一杯!”宴席末端,姜无畏大笑着举起酒杯,直接对着诸葛卧龙面前的酒杯一碰,也不管诸葛卧龙便一口豪饮而下。
诸葛卧龙脸上也带着笑意,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和姜无畏抬杠了,而是端起酒杯爽快的喝了下去。
“原来这就是成亲吗?也没什么好看的,三哥我们回去吧!”忽然圆桌另一端的小姑娘有些失望的开口说道,说完之后便跳下座位,作出一副离开的样子。
她身旁的少年有些尴尬的一笑,而后略带歉意的看着姜无畏和诸葛卧龙,语气无比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舍妹还小口无遮拦,她可能是想回去了,晚辈告辞,二位尽兴!”
少年说完之后便拉着小姑娘离开了宴席,姜无畏和诸葛卧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目光深处都有些别样,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却又什么也没说。
伯爵府外的一个小巷,小姑娘的身体炸成一团烟雾,变成了一个黄衣女侠,而后他对着少年一指,少年也变成了余三的样子。
“怎么好端端的说走就走了啊?我都还没吃饱呢!”余三有些不解的问道,摸着独自还有些怨念。
余三觉得这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嚷着要来看周昂结婚的是她,看到一半就走的也是她。
“一场戏有什么好看的?他用婚礼来吸引目光,暗地里却在血洗京师,你没有闻到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吗?”黄衣女侠有些不屑的说道。
“啥?”余三一愣,努力的用鼻子嗅了嗅,不过他只闻到了重重的香火气。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了。”黄衣女侠看了一眼一片喧嚣的兴建伯府,而后转身就向城外走去。
余三跟在身后小声的嘀咕着:“这就走了?我们好像白吃了一顿,都没给人随礼。”
黄衣女侠闻言脚下一顿,想了一下说道:“也对,咱不能白欠他的,就送他一场大雨,给他洗洗地吧!”
说话未落,天空已是电闪雷鸣,顷刻间原本的牛毛细雨竟变成了倾盆大雨。
“轰隆隆......”巨大的雷声响彻京城,让兴建伯的唢呐器乐之声都被淹没。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紫宸殿中瞬间被照的亮堂堂的。
此刻殿中景安帝依旧站立在圆桌前,而其他人全部匍匐在地,身前散落着无数奏折。
这一刻所有人内心都有些慌了,便是曹吉安和李长善都再难镇定。
眼前这个和了十五年稀泥的景安帝,在今日终于露出了他凌厉的一面。
这种反差太大了,大到所有人都难以招架。
景安帝摔了数十份奏折,这些里面弹劾的都是一些中层官员,有文官集团的,有武勋集团的,也有阉党的,甚至还有一些就是皇党。
这些人算不上身居高位,但是每一个都在极为重要的位置上,不能算各派系的首脑,却都是各派系的爪牙。
压抑而诡异的气氛,让紫宸殿中的这些大佬们明白,这些奏折中的人恐怕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偏偏此时京城之中还有一种微妙的平衡,这一次踩在这个平衡点上的,正是眼前这个沉迷炼丹十五年的皇帝。
阉党不知道皇帝的心思,虽然这一次也断了几个阉党的爪牙,但又算不上伤筋动骨,此刻他们也怕文官武勋来个鱼死网破,只能站在皇帝一边。
而武勋一派根本没有代表进入紫宸殿,他们在京都的势力本就不大,此刻城中已经乱成一片,在事态还不明朗之前,便是武强侯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次损失最大的自然是文官集团,一大批六部中层官员被满门抄斩,但此时文官集团两大派系的领袖都在紫宸殿,而号称淮西党智囊的李尚来,也已是穷途末路!
在一片风声鹤唳之中,景安帝又抓起了圆桌上的一封奏折。
“户部侍郎李尚来......”这一次景安帝刚一开口,所有人都身子一紧,而李长善更是双手一软,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贩卖人口,囚禁少女供其淫乐,私造龙袍暗藏兵甲,有负险不臣之心。”下一刻奏折重重的砸在李长善跟前。
奏折落地,又响起景安帝愤怒的声音:“这谋逆造反,该当何罪啊?”
李长善浑身颤抖,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贺康亲自出现在了李尚来的府中,在这里也是抵抗最激烈的地方,李尚来府中不仅暗藏机关,更豢养了大批死士,这些死士中还不乏武道高手。
直到暴雨来临之时,李尚来府邸的战斗才基本结束,那些臂系红绸的郭北营士兵组成小型的合击阵法,才将那些武道高手逐个击杀。
李府的大厅之中,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就连身为户部侍郎,进入内阁的李尚来也被强行押在地上。
“你们好大的胆子,连皇帝都不敢杀我,你们胆敢对我动手?我有三万府兵不足两日便能抵达京师,你们敢杀我,我爹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李尚来有些狼狈的被强行压着,此刻他依旧有恃无恐,他不相信皇帝和周昂真敢来个鱼死网破。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黄泉路上一路走好。”贺康面色阴沉,只说了一句便对身前的士兵使了眼色。
下一刻大厅之中人头滚滚,这位权倾朝野的淮西智囊,也顷刻间身首异处。
兴建伯府酒席已经接近尾声,许多宾客也都离开,而周昂在敬了一圈酒后,也回到了新房之中。
房间被布置的喜庆温馨,可周昂此刻却脱下了一身吉服,换上了那一身紫色莽龙袍。
“这个时候进宫,那些人还不把你给生吞了?”姜小昙在为周昂换着袍服,语气有些幽怨的说道。
周昂无奈一笑:“没办法啊,杀了那么多人,我不出面收场的话,这京城就真乱了。倒是大喜之日不能陪你,是我欠了你!”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我等你回来!”姜小昙轻轻的抱着周昂,两人已经正式成亲,这些亲密的举动也已顺理成章。
两人只是相拥了数息,而后姜小昙主动的退开,侧身让开了出门的路。
很快周昂的官轿便离开了兴建伯府,此刻京城之中大雨倾盆,却没人注意到,那些沟渠之中隐隐泛着一丝鲜红。
宫门下无数的禁军锦衣卫严阵以待,周昂撑着一把牛皮伞快步向宫门而去。
“皇宫禁地,来人止步!”宫门下长枪如林,齐齐指向周昂。
周昂将伞抬高一些,露出了身形和面孔,语气满含杀意的说道:“本官奉旨入宫,都给我滚开。”
那些禁军自然认出了周昂,只是他们并未接到通知,此刻便显得有些为难起来。
周昂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等他走到宫门之下,这些禁军只能做出戒备的姿势,却又不敢真正上前阻拦。
“兴建伯请留步,孤与你一起去紫宸殿。”就在禁军也不知如何是好时,城门一侧传来另一个声音。
下一刻太子的銮驾出现,便看到太子同样一脸肃杀的走上前来。
禁军们纷纷行礼,也不再阻拦周昂,毕竟太子要带个人进宫,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紫宸殿中噤若寒蝉,忽然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顷刻间殿外的疾风骤雨吹入殿内。
顿时殿中帷幔纷飞,那些散落一地的奏折也随风翻飞,景安帝连同几位重臣的衣袍更是风中乱摆。
“儿臣拜见父皇。”
“臣大理寺卿周昂,拜见陛下。”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殿门口,太子与周昂微微对着殿内躬身,两人站在殿门口,正好将殿外的风雨挡住,景安帝原本被狂风吹拂的衣袖落下,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来了?”景安帝声音平静,没了先前读奏折时的愤怒与肃杀之气。
下一刻殿门再次关上,凌乱的紫宸殿再次平静,那散落一地的奏折,正如此刻京城中一具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都起来吧。”景安帝衣袖一甩,缓步朝着御座而去。
当太子和周昂出现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李长善等人艰难的起身,他们大多是相伴景安帝十五年的老臣,然而这十五年来,都没有今日这般巨大的压力。
“说说看外面的情况。”景安帝已经落座在御座之上,一只手扶着龙椅,身子微微前倾。
周昂上前几步,站在了距离圆桌的不远的地方,而后躬身说道:“罪犯谋逆者,共计三十四人,其中三品以上七人,所有人已尽皆伏诛!”
周昂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落在每一个人耳中,听到周昂的话,所有人都身躯一颤。
李长善双拳紧握,艰难的撑在身前的桌沿上。
当周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李尚来的结局,此刻这位叱咤官场数十年的第一个阁臣,身形竟然佝偻下去,看上去无比凄凉。
不过下一刻紫宸殿中又响起了周昂的声音:“燕云军共计五万大军距离京城已不足两百里,另有府兵三万集结,两日之内也可抵达京城,江南大营三万兵马,距离京城也不足两日。”
当周昂说出这句话时,紫宸殿中气氛陡然一变,原本神色各异,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几位重臣,反倒神色如常,一个个腰杆笔直。
李长善重重的叹了口气,而后双手离开桌沿,苍老的身躯再次挺拔,而后怒目而视的看着周昂。
“兴建伯,你真要搅个天翻地覆才高兴吗?”此刻李长善脸上看不出丧子之痛,倒像是要与周昂讨价还价一般。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现在大家来说说看,接下来各位打算如何收场?”忽然景安帝抚掌大笑,他的笑声不仅没有让气氛缓和,反倒让紫宸殿中更加紧张压抑。
这一刻紫宸殿中所有人,似乎都撕下了伪装。当周昂和太子出现在紫宸殿时,并不是尘埃落定,而是足以天翻地覆的乱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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