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首辅
徐晋虽然不信神佛,但此时站在房间外面,听着小婉痛苦地叫喊声,仍然忍不住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诸天神佛保佑母子平安。
话说眼下已经是凌晨了,从早上十时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徐晋心急如焚啊,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产房外面来回踱步,双眼都布上了一层血丝。
徐府中灯火通明,阖府上下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小主人降生,谢小婉温良淑德,待下人也是极好,所以徐府所有下人都在祈求主母平安。
对于女人来说,头胎是个槛,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所以说,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为你生孩子的女人。
“老爷,要不先吃饭歇一会吧,婢子听说头胎并不容易,有的人甚至要痛几天才能生出来。”初夏低声劝道。
谢二剑也劝道:“妹夫,还是先吃饭吧!”
徐晋摆了摆手拒绝了,小婉还在里面受罪,叫他如何有心情吃得下饭,如果现在有剖腹产,他估计已经签字让医生动手术了,时间拖得越久对产妇越危险。
就在此时,房间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紧接着是响起一把嘹亮的婴儿哭喊。
瞬间时,阖府上下齐声欢呼,小主人降生了!
徐晋激动得差点推门而入,只是被几名堵在门口的婆子给拦住了,说里面污秽,老爷这时进去不吉利之类,徐晋只好按耐住性子。
片刻之后,稳婆之一的刘婆满脸春风地走出来,笑嘻嘻地道:“恭喜靖安伯,贺喜靖安伯,永秀郡主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一众家丁婢仆纷纷上前道贺。
徐老爷虽然不是第一次当爹了,这时还是兴奋得像喝醉酒似的,立即命大宝给赏,负责接产的赵婆和刘婆各封了十两银子的大红包,其他下人也封了一两银子,一时皆大欢喜。
约莫两盏茶功夫后,产房收拾完毕,徐晋这才被允许进入。
“相公!”谢小婉此时正挨坐在床上,头发还是湿的,穿着宽松的干净衣物,怀中抱着大红锦被包裹着的小生命,一脸母性的慈爱,见到徐晋便欣喜地叫了一声。
徐晋快步走近在床边坐下,心疼地搂住小婉道:“娘子,辛苦你了!”
谢小婉甜甜一笑,幸福地道:“相公,快看看咱们的孩子,像谁?”
徐晋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小不点,眼神不禁一柔,刚出生的小家伙还合着眼睛,皮肤红红还皱巴巴的,还根本瞧不出像谁,打趣道:“像猴儿!”
美婢月儿掩着嘴咯咯地笑起来,四周的丫环婆子也发出善意的笑声。
谢小婉白了相公一眼,嗔道:“哪有这样说自家孩子的!”
谢三枪笑嘿嘿地道:“小猴儿挺好啊,不如小外甥的乳名以后就叫小猴儿吧。”
谢小婉眼前一亮,目光询问地望向徐晋。
徐晋暗汗,古代的婴儿夭折率太高,人们都信奉名贱好养活,譬如小舅子谢三枪的小名就叫小泥鳅,朱厚熜的小名叫小奴儿,就连汉武帝刘彻的小名也叫彘儿(猪儿)。
“那就叫小猴儿吧!”徐晋无奈地道,不过还好,没有叫狗蛋狗剩之类。
谢小婉欣喜地抱着儿子隔空亲了一口,慈爱地道:“以后我儿乳名就叫小猴儿了。”
“哈哈,小猴儿,让小舅舅抱一抱吧!”谢三枪笑嘻嘻伸手讨要,却被徐晋挡开了,老子还没抱,哪有让舅舅先抱的份儿。
徐晋小心翼翼地从小婉怀中抱过儿子,顿时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喜悦之中还夹杂着沉甸甸地责任感,穿越了五百年的时空,自己又有了儿子,从此要守护的人又多了一个。
永秀郡主生下小伯爵的消息,第二天便传开了,小皇帝朱厚熜立即命司礼监送来各色礼物,下朝后还亲自登门探望。另外,兴国太后蒋氏,还有永福永淳两位公主都着人送来了慰问的补品,徐家圣眷之隆,让人则目。
三天后,费家老夫人袁氏也带着费家的女眷亲自登门探望,不过费如意和费吉祥没有来。因为两女目前已经算是跟徐晋订婚了,已经进入了三书六礼的程序,在这期间,男女双方不得见面,直到八抬大轿娶过门的那一天。
……
人间四月芳菲尽。一转眼三月份便过去了,徐府后院的桃花树早已褪尽残红,结出了一粒粒可爱的小青桃,狭长的叶子新嫩翠绿,在初夏的阳光中投下清凉的绿荫。
树荫之下,徐晋躺在摇椅上,一边摇晃,一边逗弄着刚满月的儿子。谢小婉坐在一旁椅子上裁剪一件小肚兜,不时抬头看一眼相公,月牙儿般的眼睛带着浓浓的喜意,不时还掩住轻笑。
小家伙已经满月,皮肤不再是刚出生那般,长得白白胖胖的,皮肤粉嫩光滑,那双跟他母亲一般的月牙儿眼黑漆水灵,眼定定地盯着他老子,老子举高高他就笑,一放下他就扁嘴作势要哭,可把徐老爷给累得拙计了。
正当徐晋和儿子周而复始地玩着这无聊的游戏时,小皇帝朱厚熜跨进院来了,同样是一身贵公子的打扮,手执着一柄描金折扇,见面便抱怨道:“徐卿,朕忙得焦头烂额,你这家伙倒是过得悠闲自在啊!”
徐晋笑道:“能者多劳嘛,皇上英明神武,难道不应该多干活?”
朱厚熜翻了一记白眼,把折扇往腰间一掖,笑嘻嘻地道:“朕这小外甥是越长越可爱了,来来,小猴儿,让朕抱一抱吧!”
徐晋立即把儿子往朱厚熜怀里一塞,结果小子立即哇哇大哭,后者顿时乱了方寸,使尽浑身解数地去哄都不管用。
“举高高!”徐晋提醒道。
朱厚熜连忙把小猴儿举起,后者立即转啼为笑,于是便陷入了无限的死循环当中。
徐晋端起茶杯惬意地喝了一口,幸灾乐祸地笑了,谢小婉温柔地白了相公一眼,站起来从朱厚翻怀中接过儿子。
朱厚熜摸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在茶几旁坐下,苦笑道:“这小子长大后定是个会折腾的。”
徐晋给朱厚熜斟了杯茶,笑道:“皇上近来是不是遇到些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臣开心一下吧!”
朱厚熜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差点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侍侯在旁边的初春初夏掩着嘴儿咯咯地笑起来。
朱厚熜睨了徐晋一眼,叹了口气道:“话说朕近日还真被一件事给气得不轻。”
徐晋连忙问:“何事?”
由于小婉生产,所以小皇帝准了徐晋一个月的假期,所以徐晋这段时间都待在家中陪妻儿,对朝中发生的大事都后知后觉。
朱厚熜面带怒意地道:“上月在浙江宁波府,两伙东洋倭人为了争贡竟打了起来,其中一伙倭人追杀另一伙倭人,一路烧杀抢掠至绍兴府,杀死杀伤我大明百姓不计其数。最可恨的是,就连浙江备倭都指挥刘锦,千户张镗均被倭人杀死了。
想我泱泱大明,雄兵百万,竟被区区数百倭人纵横往来,如入无人之境。徐晋你说,莫不成我大明沿海的卫所军都是摆设吗?朕差点被气死了!”
徐晋心中一动,这次事件莫非就是史上有名的“争贡之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