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不合
盘问这种事可不是一时半刻能盘问的完的,甄仕远也没有留着下属在这里白等的想法,将人手安排下去之后,便招手叫来了乔苒。
“你……”他认真看了片刻乔苒脸上的神情,见没有看到什么了然亦或者发现什么线索时的微妙神情之后,虽说有些失望,但还是问了一句,“有什么想说的吗?”
乔苒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在看到甄仕远认真望来的神情之后,她还是道,“一定要说的话,那盘问这种事定要问仔细了。”
这个当然不消她说,甄仕远点了点头,转而挥手:“如此的话,那今日你便先回去吧,关于案子的事,本官整理出来之后再找你与谢承泽商议。”
乔苒嗯了一声,而后见甄仕远走到谢承泽那里,问道:“你呢?可发现什么了?”
谢承泽摇头:“暂时没有。”顿了顿,他又指向观席上先前被他叫过来问话的女孩子,道,“不过,我等谢柔一起回去。”
这样一来,好似就没有什么别的事了,甄仕远瞥了眼一旁等候在侧的张解,心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么堂而皇之的等,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吗?
显然真是这样,问完话之后,张解便自己走了过来对乔苒道:“如此,我送你回去吧!”
唐中元见状正要跟上去,走了两步,忽见张解回头向他望来:“你也要回去?”他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甄仕远,“甄大人那里人手不够吧!”
唐中元闻言沉默了一刻,而后道:“多谢张天师提醒,属下险些忘了,如此,就请张天师送乔小姐回去吧!”
张解点头,道:“放心。”
嗯……真是太放心了,不放心也不行啊!唐中元暗自嘀咕了一声,走到一旁的一堆官差中待命。
……
回园门外依旧是热闹的黄天道,街上人来人往,街市繁闹,而本该比外头街市更喧嚣的回园之内却是死气沉沉,从园内走到园外,仿佛换了个天地一般。
此时不过才申时,还早得很,午后的日光投在街市上暖洋洋的一片,街道两边小贩的叫卖声仿佛也在一刹那将人拉进了长安市井的繁华之中。
这就是长安城,繁华的背后有杀人不见血的阴暗,阴暗的另一面却又是文明之巅的盛世。她不知道这个时空千百年以后会不会变得如同现代社会那样日新月异,但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千百年以后的事她无需考虑,也考虑不了。
乔苒停在卖栗子的小贩推车旁,一时有些恍惚。
“来一包。”张解丢了几个大钱,拿起一包栗子递到她面前,问道,“吃吗?”
这一声“吃吗”倒是重新将她拉入了现实,接过那包栗子,她道了声谢,忽地长长叹了一声:“只是突然有些感慨,人生短暂,能做的事委实太少。”
譬如那个柴俊,一个前途可期,试图重振父业的少年突然倒在了半道之上,这谁能预料到?
“所以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张解说着瞥了她一眼,正如眼下,能如此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
女孩子笑了笑,接过他剥好的栗子放入口中,软糯的栗香让她心情畅快了不少,忽地有些明白为什么裴卿卿这么喜欢吃甜食了,香甜的东西能让人心情变得愉悦,这一点未来的科学也有证术。
一个剥栗子,一个吃,几个栗子下肚之后,乔苒突然问身边的张解:“对了,你认识谢承泽多久了?”
突然提起谢承泽……是因为那个香囊吗?还是别的?张解摸了摸袖袋中的香囊,头一回生出摸不清女孩子心思的想法:“怎的突然提起谢承泽?是同案子有关吗?”
这样的反应其实是有些小题大做的,就连他自己说完这一句话也有一瞬间的后悔,尤其这样小题大做的反应还是在她面前展露的。毕竟再如何稳重老成,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总是希望表现的更好的。
不过这样小题大做的反应反而让女孩子笑了起来,她似乎挺高兴的,口中的话语也证实了她的高兴。
“对人警惕是一件好事,我问谢承泽并不是因为案子,只是今日突然被甄大人叫出来,与他算是合作了一回。”乔苒想了想,道,“他与徐和修都是你的朋友,但感觉却不同。”
张解停了下来,徐和修和谢承泽的不同,谁都看得到。不过他想女孩子不会说一句废话。
“你们三个人关系很好,”乔苒说着顿了一顿,似乎在斟酌自己的措辞,“以我所见,三人中你的话语权最重。”
诚然他三人各有所长,但再好的朋友说话的份量总有轻重的,譬如咋咋呼呼的徐和修应当就是三人中话语份量最轻的那个,不过以徐和修的性子也不在乎这些。老实说朋友之中,有个如徐和修这样的人,是很有趣的。
“谢承泽很厉害。”她回忆了一番今日的场景,道,“我也一直知道他很厉害,毕竟他是你的朋友,人以群分,便是咋咋呼呼的徐和修都是个聪明人。”
“可我今日才发现他的厉害之处。”女孩子说着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说的话。”
一边说一直知道谢承泽厉害,一边又说今日才发现他的厉害之处。这一句话本来就是矛盾的,可偏偏她就是有这样矛盾的感觉。
“你是说他藏拙吗?”张解的反应出乎乔苒的意料之外,倒是一语点醒了她。
乔苒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又不是寻常可见的藏拙,谢承泽只是惯于用沉默与寡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藏拙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如今谢氏公认的下一任族长是此辈排行十一的谢殊,也是他的族兄。”张解说道,“他错就错在晚生了几年。族中子弟优异是一件好事,但未来的掌权者却只有一个。”
“我明白。”说到这里,乔苒忽地笑了,“就似原家当年对我和原娇娇的决定一样,只要一个。”这一点,她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