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疾奴家有药
忘忧喝了两口汤,方对旁边的王樱说:“这四红汤并不是用花生红豆煮的,我素日里不喜那豆腥味,便叫人用红玫瑰,红枣,山楂和千日红一起烹煮,再加红糖调味所得。”
王樱笑道:“怪不得这般酸甜可口,还有玫瑰的香味。这味道我是极爱的,就厚着面皮子请皇后娘娘把这方子给我,我想喝的时候便让弄墨去煮了来。”
“这也不是什么事儿。”忘忧说着,看了一眼何妈妈。
何妈妈笑道:“老奴一会儿就把方子交给弄墨姑娘。”
“对了,这汤还有吗?去给梅婕妤端一碗来。”忘忧漫不经心地说。
“娘娘一番好心,只怕旁人未必领情呢。”王樱斜了梅清韵一眼,冷笑道。
忘忧笑了笑没说话,只扫了姜兰一眼。姜兰便又去端了一碗四红汤来送到梅清韵面前。
“梅婕妤,坐吧。尝尝本宫这新调制的四红汤。”
梅清韵谢恩之后落座,接了那碗汤却不敢喝。她心里有鬼,只怕这碗汤里放了什么,让她吃个暗亏。
王樱看着梅清韵为难地样子,嗤笑道:“娘娘,臣妾说的怎么样?梅婕妤根本不敢喝这未央宫的汤水。她夜路走多了,也是怕遇见鬼。”
“贵妃姐姐这些话我可当不起。”梅清韵说着,忙低头喝了一口汤来证明在自己。
忘忧笑了笑,说:“罢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都留下来陪本宫用早膳吧。”
站在梅清韵身后的香橼便弯腰再梅清韵耳边悄声提醒了两句。梅清韵忙起身福了一福,说:“多谢娘娘厚爱,只是臣妾这几日身体不适,重华宫里也炖着汤药,需得回去喝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回去用早膳吧。只是有两句话要叮嘱你。”忘忧理了理宽大的衣袖,坐端正了说:“今日本宫要去开明寺祈福,需得天降甘霖之后方才回宫。本宫不在的这些时日,内宫之事便由贵妃代本宫料理。贵妃刚进宫,你却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身为婕妤,本宫希望你自当带头维护贵妃,凡事都听从贵妃的安排。”
梅清韵并不知道忘忧要出宫去开明寺的事情,此时听了这话不由得诧异,但还是躬身应道:“是,臣妾一定谨记皇后娘娘的吩咐,绝不给贵妃添麻烦。”
“如此,本宫便放心了。”忘忧说着,又吩咐身侧的何妈妈:“穿早膳吧。让梅婕妤伺候了本宫早膳,也好早些回去用汤药。”
梅清韵想着自己就可以告退了,却没料到皇后竟让她伺候早膳。遂也不敢多言,便跟何妈妈一起去调开桌椅,铺上桌布,又把碗筷仔细的摆好,并立在一侧随时候着给皇后添汤添菜。
忘忧拉了王樱一同入座,共用早膳,让梅清韵才一旁跟何妈妈一起候着,用完早膳后方让她退下。
梅清韵从未央宫出来,脸上的表情便再也绷不住,立刻朝着一侧啐了一口,低声骂道:“皇后倒也罢了,她位在中宫,让我伺候也是情理之中的,她王樱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伺候?!”
“娘娘别生气了,咱们先回宫再说吧。”香橼警惕的看了看左右,劝着梅清韵匆匆回重华宫去了。
梅清韵又咬着牙小声说:“她不是小产了吗?这才没几天就去开明寺祈福?身上不干净还去神佛面前,也不怕冲撞了,影响我朝国运!”
香橼想了想,方说:“太后娘娘许诺王樱让她来亲自审问当日杏花坞之事,想来她是故意出宫去,好让王樱无所顾忌吧。”
梅清韵深吸了一口气,又问:“那些首尾你都收拾干净了?”
“娘娘放心,宋尚宫带人来封杏花坞的时候,奴早就把那些东西都换掉了。除她动诏狱锻炼那些手段让宁寿远扛不住说了实话,否则谁也别想查到娘娘的头上。”
梅清韵冷笑道:“王樱若真的动用那些手段,我大可说她是屈打成招,为了争宠而污蔑我。”
“娘娘说的是。”香橼得意地笑道。
“话虽这么说,但她入宫头一日便得了盛宠,我进宫这么久了,陛下都没碰过我一手指头,若她早在我之前怀了龙胎,我只怕要在这婕妤的位置上呆一辈子了。”
“不会的,娘娘可别忘了她跟沈熹年不但有旧情,还有过婚约。”香橼小声提醒道。
梅清韵的脚步顿了一下,忽而笑了:“说的是呢。她一直倾慕沈熹年,可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沈熹年心心念念的是他的义妹。但只这一件事便足以挑拨她们两个化为仇人了,更何况她又横在帝后之间,成了太后看重的贵妃。有了这两层的猜忌,我就不信她们两个还能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我且不着急,只等着看戏罢了。”
香橼笑着劝道:“娘娘说的是呢,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用膳了。您且得保养好身体,静等着以后的荣华富贵罢!”
至巳时,崇政殿每日的朝议方散了,赵祯便急匆匆往未央宫来。
忘忧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宫,赵祯亲自送她上了皇后凤辇,又握着她的手低声问:“你要好好的。宫中之事自不必挂怀。待喜雨降落,云开雾散之时,朕亲自接你回宫。”
忘忧轻笑点头答应着,她自然是放心的,因为她把袁妈妈留给了王樱。有这位宫中老人儿在王樱左右,自然不怕她查不清楚这件事情。
三月初一日,桃花灼灼开。国朝皇后出宫赴开明寺为国祈福。凤仪銮驾从大内青雀门出,沿着长长的街市旖旎而行,引得百姓们纷纷围观称赞。
忘忧靠在凤辇之中,虚弱的叹了口气,对何妈妈说:“以这样的借口出宫,实在是惭愧了。明日你跟余先生说,让他在四个城门设粥场一个月,接济京都内外那些吃不上饭的穷苦人。”
“是。”何妈妈答应着:“娘娘放心,这件事情老奴亲自去交代,一定办妥当。”
“另外,你再悄悄地去找白敏姝,让她寻个机会来见我。”
“好,老奴记下了。”何妈妈又答应着。
“其实我最不放心的还是沈熹年跟王樱二人的事情。沈熹年现在兼任着护军副都统,每日都会在大内进进出出,虽然说王樱身为后宫贵妃跟他见到的机会不多,但万一二人单独遇见,被梅清韵知道怕是又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何妈妈细想了想,方说:“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不如娘娘跟靖西候夫人商量一下,让沈公子跟王桐早日成婚吧。”
“这也算是个办法。但当初沈熹年任副都统一职的时候,是因为韩枫去了边境军中。如今韩枫回来了,沈熹年是不是……”
何妈妈悄声劝道:“娘娘,这件事情最好别从您的嘴里说出来。会让陛下猜忌,让前面的朝臣弹劾娘娘干预朝政的。”
忘忧抬手揉了揉眉心,说:“嗯,且先等等吧。一些事情趁着在宫外,该料理的都料理了。省的以后回了宫中又束手束脚的。”
“娘娘该是以凤体为重。这些事情您只管吩咐下去,自有人料理了。”何妈妈又拿了一个软枕垫在忘忧身后,劝道:“估摸着还要半个时辰方到开明寺呢,娘娘且闭上眼睛养养精神吧。”
*
却说皇后出宫祈福,内宫之事全都交到王樱的手中。梅清韵自以为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王樱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烦。却不料六七日过去了也不见她有什么动静。
王樱每日去宁寿宫晨昏定省,却从不踏入乾元殿半步。更不操心皇上的饮食起居。
梅清韵耐不住,叫墨菊做了点心送去乾元殿,却被张四平给挡了回来。
“贵妃娘娘早就吩咐过了,陛下的饮食自有司膳房料理,各宫各处的吃食一律不准进乾元殿。若有违者,便当以媚惑君主的罪责论处。”张四平冷着脸对墨菊说。
墨菊不敢多说,便拎着食盒回重华宫来如实相告。
梅清韵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真是岂有此理!身为妃嫔,做几样可口的点心给陛下,如何称得上是媚惑君主?这王樱怕不是疯了吧?”
“罢了,原本也没指望几块点心能笼络君心。娘娘何必为了这样的事情生气。”香橼劝道。
“我没生气,只是觉得越发摸不清楚她的路数了。你说,她这是为何?”梅清韵纳闷地问。
“娘娘且静观其变吧。”香橼劝道。
梅清韵刚叹了口气,又有小宫女进来回道:“回婕妤,贵妃差了人来说请婕妤去凝萃宫赏花。”
“如今春深似海,大内御花园内百花盛开,又何必去凝萃宫赏花?”梅清韵没好气地问。
门外的人恭敬地回道:“是陛下赐了凝萃宫几株牡丹,品种十分难得,御花园中是没有的。所以贵妃娘娘打发奴来请婕妤前去一同观赏。太后娘娘也过去了呢。”
既然太后也过去,梅清韵便没有理由不去,于是应道:“知道了,你且去吧,带我换上身衣裳便来。”
门外之人躬身退去,梅清韵方起身去换了衣裳带着香橼往凝萃宫去。却不知道她前脚刚进了凝萃宫的门,袁妈妈就带人进了重华宫,把重华宫的小厨房搜了一个底朝天,并扣押了墨菊等几个伺候梅清韵膳食的厨娘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