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1719
处理完这件事情后,宁渝一个人在营地办公室里发呆。
这间办公室是宁千秋带着壬字队的学兵们,一点点建立起来的,粗犷的原木风,里面的设施也很简陋,可是宁渝却很喜欢。
宁渝明白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开始,在未来的前进路上,这些学兵们不一定能够牢牢跟住自己的脚步,甚至连真正的未来恐怕都看不到。
宁渝在心里仔细思索着,盘算着,他希望这件事是最后一次,那么光靠目前的根基肯定是不够的,也不是靠简单的奖惩制度就能解决的,从一个好士兵到一个兵油子,这中间需要的时间比许多人想象的都更短。
想要解决这件事,目前看来只能靠宁渝自己一个人。
制度很重要,可是光有制度是不够的,宁渝在大脑里快速思索着前世上的经验教训,训练、成军、纪律、精神...等等,宁渝似乎抓到了什么。
教育,是的,正是宁渝一直推行的教育,根子依然出在了教育问题上。
自近代以来,近现代军队跟传统军队的区别,从来都不仅仅只是军事思想和武器装备,更关键的就在于教育机制。
为什么在后世的甲午战争当中,清军被武器装备远远落后于他们的日本新式军队所击败?这其中可以分析的原因有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将无战术,兵无战心,稍有损失便会溃散。
这样的传统军队即使装备上飞机大炮也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成为敌军的战利品。只有真正经过教育的士兵,才能承受巨大的伤亡,继续组织兵力在战场上厮杀。
雏鹰营虽然还不是真正的军营,也不是真正的士兵,可是宁渝一直将他们看作是军人的,在这种环境下,学兵们看似每日辛苦训练,可是随着一天天长大,这些少年们的内心是迷茫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宁渝有些头疼的拧紧眉头,这个问题继续深入下去就会很大,也超过了宁渝目前的掌控能力。
只是在这个混乱的时候,宁渝却想到了跟崔万采的天道人心理论,也想到了自己临走前崔万采送的那句话。
“做事,有时候不光要看着路,也要看着天。”
在崔万采看来,自己一直都过于着重细节上的问题,却忽视了真正的形而上的东西。
宁渝越是思索这句话,心里越是明朗了几分,他决心要好好闭关几天,想清楚这个问题再出来。
可这么一来,却让外面等候的董策常有财等人傻了眼。既然宁渝不愿此时见他们,只好泱泱地回去了。
常有财担忧道:“营座这次是气坏了,现在都不愿意见我们了。”
董策一向表现十分出色,因为在雏鹰营中也建立了威信,他微微思索了一会,便沉声道:“既然营座有自己的主意,那么我们便先回去便是。这段时间,各队需当用心训练,我有预感,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迎来真正的考验了。”
整整三天,宁渝都在办公室里复盘自己重生以来的所作所为,除了吃饭以外,几乎再没见过任何人。
一直到三天以后,宁渝才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眼睛里带着血丝,可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显得更加锐利,如同一柄刚刚打磨好的宝剑,正待着出鞘的一日。
宁渝一出来后,便立刻召集了董策、许成梁、常有财等所有队的队长,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之后,这才发现今日的宁渝,与之前的那个形象有了很大的区别。
宁渝微笑道:“这几天以来,我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
在座的队长们立刻保持端正的姿势,保持最好的聆听状态。
“这起事件,宁千秋他们有责任,你们也有责任,但是,主要责任在我。”这话一出,却如同一颗小石子投向了湖面,激起了一番涟漪。
宁渝缓缓道:“是我枉顾了如今队伍的现状,仅仅设置了一些权力过低的队长,一旦我不在,你们便很难针对突发事件进行处理。”
“既然我们已经得到了教训,就不要出现下一次的错误,这里我先颁布一些命令。”
“下个月将从所有雏鹰营学兵当中,挑选五人组成参谋处,参谋处负责整个营地的军事训练,并负责每月的考核。入选参谋处的五人轮流担任参谋长,负责配合执行我的一切命令。”
这话一说完,在座的队长们的眼神都变得无比火热,这个参谋长,堪称是雏鹰营中的二号人物了,而在座的所有人都会成为对手。
宁渝将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继续说道:“此外,雏鹰营将成立教导处,选拔学习思想过硬的学兵充入,负责管理所有学兵的学习及思想,并负责管理课程内容,该部门的所有成员将定期下到各队担任教导员。”
“最后,成立军法处,军法处长暂定常有财,负责整个营地的军法执行。另外从本月起,营中将执行淘汰制度,连续三次考核末位者,将从雏鹰营清除。当然,最近这段时间也会有新人加入雏鹰营,参谋处需要负责跟进分配。”
“我希望的雏鹰营,不是看似和谐无比的羊圈,而是充满厮杀的狼窝。”
“希望你们当中,能够产生我所需要的狼王。”
所有的学兵队长们,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群初出茅庐的少年们,对于生存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在后续的半个月里面,雏鹰营中的风貌大为改观,在考核完成后,宁渝提拔了董策、许成梁、高如宝、陈孝先、蒋正方等五人组成了第一任参谋处,并提拔了十人充入到教导处,并分别在排名后十位的队中担任教导员,一下子让竞争变得越发激烈起来。
到了这一步,宁渝也就放下了心来,不仅仅是放心雏鹰营的后续运作,而且对于自身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对于未来的道路,越发的明晰了起来。
宁渝心里默默想着,或许要去下一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