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寻侠记
石之轩是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的一批人,几乎立即就改变了主意,把计划里的归隐山林改为隐于朝堂,官是不用想着升了,只求就近守候伍天锡体内的邪帝舍利,以防被某些没有底线的同道捷足先登。
魔道中人尽皆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若是在这十六年内杀死伍天锡、窃据邪帝舍利等于是杀鸡取卵的愚蠢行为,因为在寄养过程中杀死宿主取出舍利就会致使舍利遭受损伤。
而且一旦向雨田在十六年后果真返回凡间,这个杀鸡取卵的人就必死无疑。
但是这世上总是有人不按常理行事,即使明知道杀鸡取卵的收益小风险大也会做那蠢事,毕竟这邪帝舍利哪怕只剩下十分之一的威力也能造就一个绝顶高手,保不齐有人就会提前铤而走险。
这就好像一群人等着吃一口锅里的一块肉,大家都知道煮熟了炖烂了才好吃,但是等肉熟了就只有一个人能够吃到它,别人等也是白等。既然如此,会不会有人在半生不熟甚至是全生时候就下手呢?绝对有。
石之轩防的就是这种宁可不好吃也要抢在别人前面吃的人,所以他选择留在京城,就连最初进入官场时搭上关系的裴仁基(裴元庆之父)荣升刺史、离开长安去主政一方的时候喊他同往都被他拒绝了。
与石之轩抱着一样想法的魔道中人不在少数,这些人都像石之轩一样在长安蛰伏下来,平时找个小买卖维持生计,从不惹是生非,却唯恐有人把伍天锡肚子里的邪帝舍利抢了。
魔道中人一心关注在伍天锡的身上,只要没人下手,就没有什么纠纷,相互之间倒也相安无事,一晃十余年过去,魔道中人甚至不会为了江湖中的其它利益发生争斗,以致于武林中人渐渐忘记了还有魔道这么一个庞大的势力存在。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在向雨田破碎虚空十一年后,伍建章家中接连发生怪事——总有些丫鬟仆妇莫名其妙地失踪,伍建章追查之下查到了伍天锡的头上,才知道这些失踪的下人竟然都被伍天锡给杀了并且埋尸灭迹。
而伍天锡杀人的动机则是因为他喜吃人心,伍建章一怒之下就把伍天锡轰出了家门,并且永远断绝叔侄关系。
石之轩等人当然不会去管伍天锡吃人这种事情,他们不仅不管,而且表示理解,身怀魔种邪帝舍利的人吃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反倒是不吃人才是咄咄怪事。
只不过伍天锡既然被伍建章赶了出来,这些守护他的魔道中人也就不能继续在长安“安居乐业”了,必须亦步亦趋地跟着伍天锡。
这就是伍天锡能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拉起一支多达一千五百人队伍的原因所在,这些“入伙”的喽啰其实并不是寻常那种犯了案子走投无路的人,这些人实际上都是魔道中人。
以邪王石之轩为代表的魔道中人扮成走投无路的罪犯申请入伙,伍天锡自然表示热烈欢迎,占山为王自有山大王的逍遥自在,手下少了兵将就未免不够威风。
石之轩等人也不在伍天锡面前显山露水,甚至平时都不怎么跟这位“大王”照面,只要“大王”不被他人抢走邪帝舍利就是万事大吉。
这些魔道中人对邪帝舍利的渴望极其狂热,甚至于济州出现灵石的消息都不能让他们分心旁骛,只寸步不离伍天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等到伍天锡遇见了雄阔海,又与雄阔海结拜为兄弟,兄弟俩一商量决定在东西要道上设卡捡那现成的便宜,石之轩等人也是乐见其成的,如果灵石真的有那么神奇,等伍天锡拿到手时再来个黑吃黑也不为迟。
直到伍天锡截住了秦琼等人,又与裴元庆大打出手,石之轩等人都没有出手的意思。
虽然裴元庆一度很是嚣张,但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以石之轩的眼力当然看得出裴元庆其实奈何不得雄伍二人的联手,最多也不过是个平局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石之轩等魔道中人当然没有出来助拳的必要,暗中守护伍天锡这种事情还是瞒着他本人为好,不然彼此如何相处?
只是后来裴雄伍三人突然打出了一朵蘑菇云,场面一度失去了控制,石之轩等人再想追着进入蘑菇云里的旋风圈已经来不及了,幸好那旋风和蘑菇云很快消失,伍天锡等人重新落回地面,就等于再次进入了他们的掌控之中。
然而伴随着蘑菇云的消失,场面上多了一个牛逼人物“紫阳真人”,几番比斗下来居然连败雄阔海、伍天锡和裴元庆,而且还看不出是怎么败的。石之轩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在伍天锡即将丧命之前站了出来。
打过招呼之后石之轩就抱拳说道:“紫阳道兄,就请给兄弟我一个薄面,饶过伍天锡一命,道兄你意下如何?”
这话说得貌似客气,但是怎么听都有一种威胁的味道,大家都能听出来石之轩的意思——我石之轩是在给你紫阳真人面子,大家礼尚往来,你也应该给我面子,你若是不给就你的不对了。
李智云当然能够听出来这层意思,他更从石之轩等人的记忆里读出了这伙魔道中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却仍然不打算妥协,说道:“我若是不给你这个面子呢?你待怎样?是等着向雨田回来找我打一场?还是就凭你的不死印法?”
众魔人闻言顿时一阵骚动。向雨田回不回来此时言之尚早,就问你紫阳真人怎么对付石之轩?
或许这个时代里普通的武林人物已经不知道关于魔道的一些事情,但是这些魔道中人怎会不知?石之轩的不死印法乃是魔门之中排名第二的绝世神功,仅次于邪帝向雨田练成的道心种魔大法!
不死印法的强大之处在于“生生不息”四个字。众所周知但凡内家武功其本质都是丹田内力,无论多么雄厚,内力的储备都是有限的,在短时间内释放内力保己伤敌,释放掉的内力是无法立即恢复的。
这也就是说一旦内力消耗殆尽、武者就会陷入灯尽油枯的境地,而敌人若是仍有余力或者尚余生力军,则己方必败无疑,败即意味着死。
然而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则不存在这个限制,不死印法的原理是把自己的内力真气与敌人的内力真气区分开来,分为生死二气,自己的内力是生气,敌人的内力是死气。
当敌人的内力攻入自己体内,也就是死气来袭之时,不死印法能够将死气转换为生气,也就是把敌人的内力转换为自己的内力,再由自己释放出去反击敌人!
这个概念其实就意味着只要敌人的内力没有枯绝,自己的内力就永远不会枯绝,而且不论敌人的内力有多强大,自己的内力都必然超过敌人的内力,因为自己的内力永远等于自己原有的内力与敌人攻入的内力之和!
如此逆天的功法,在武者之间的对决中有可能输么?没有可能!只可能赢!这就是石之轩的底气所在!
然而此刻“紫阳真人”明知石之轩拥有如此强大功法却仍然不给石之轩面子,那么紫阳真人的底气又是来自何处?没人想的通。
石之轩的笑容不见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瞳孔随之缩小,眼神却更显凌厉,冷冷笑道:“紫阳道兄你这可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先不说你拿向前辈说嘴,只说你我之间,昔日一战并未分出胜负,难道今天你就有把握赢下这一局么?”
李智云从石之轩的记忆里得知,二十年前石之轩的确曾经跟紫阳真人打过一场,而且的确是胜负未分,当时的形势是紫阳真人略占上风,后来由于外在的缘故导致两人结束了那场比武。
没错,紫阳真人是没有战胜你石之轩的把握,可问题是我不是紫阳真人啊,我是李智云,我李智云凭什么怕你的不死印法?
没等他答话,石之轩又说道:“石某最后一句好言相劝,今天这事并不是石某和紫阳道兄两人之间的纷争,石某代表的并非自己,而是整个魔道,即使道兄有把握战胜石某,可是你看看这些人……”
说到此处他双手往左右一摆,意指周围众人,续道:“你要杀伍天锡,这些人都不会答应,若是这些朋友与石某联起手来,紫阳道兄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么?”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均觉石之轩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别说这许多魔道高手一拥而上,就是伍天锡本人跟石之轩联手就差不多了。
“紫阳真人”却仿佛听见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笑了几声,笑罢用手依次指向石之轩身边数人说道:“就凭他们这些土鸡瓦狗么?闻采亭,你敢上么?边不负,你敢上么?安胖子,你敢上么……”
他一路指点着问过去,只吓得众魔人心惊胆战,人们惊恐地发现,这“紫阳真人”居然能够叫出场中每一个人的名字来,而且分毫不差,不禁骇然暗想:他怎么知道我们是谁的?而且这么清楚?
就连石之轩也不禁动容了,自己身边这些人来自魔道的不同帮派宗门,就算是矢志灭绝魔门的慈航静斋也没可能了解得如此细致,就算自己也有一部分不很熟悉,这紫阳老道一向不问正邪纷争,却是如何掌握的这么精准的?
李智云见状就有些好笑,知道眼前这些魔门中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虽然他们都在觊觎邪帝舍利,但若说为了伍天锡一条命来跟自己拼命,这些人却是多半不敢,也就是跟着石之轩起哄罢了。
而且就算他们敢于联手石之轩一拥而上自己也不害怕,在自己和石之轩这样的高手对决之中,加上这几个或者几十个小角色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就好像后世两名排名第一第二的国手下棋,其中一方有着数万拥趸作为智囊也是没用,因为他的智囊团提供出来的思路完全突破不了他所计算的范围。
又好比正在打架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有一千只普通蚂蚁来帮忙,这一千只蚂蚁能帮上什么忙?什么忙都帮不了,至少对两人之间的胜负不会产生影响。
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却听见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响起,这笑声极是婉转动听,令人听了就忍不住想要看见发笑的女人。
笑声甫停,那发笑女人就开始说话:“他们都是土鸡瓦狗,那么小妹呢?若是小妹来跟邪王联手,不知紫阳道兄能有几分把握?”
众人都听得清楚这声音是从路旁山林中传来,便注目过去,只见山林前方的山寨喽啰纷纷闪开,让出了一条通道,通道中一顶八抬大轿直奔场内行来。
抬轿的是八名武林健者,各个身手敏捷,尤其轻功出众,这八个人的步伐整齐划一,走起路来又快又稳,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足不点地,仿佛是从天上踩着云头降落下来一般。
在这八名轿夫的旁边,又有十六名美女分成两列款款行来,步履轻盈灵动,体态更见婀娜,却不比那八名轿夫迟缓分毫,显然轻功更在轿夫之上。
这坐在轿子里的女人是谁?好大的排场!
无须看见轿子里的主子,只看这八名轿夫和十六名侍女就能够感觉到轿子里的女人身份是何等的显贵。就连苏倩倩都不免觉得自卑了。
苏倩倩生平自负美貌天下第一,一向傲视天下女子,只在面对骊山老母的时候自卑过一次,没想到这轿子里的女人还没露面,只凭一声笑,一句话,一副出场的气派,就让自己产生了强烈的自卑之感,着实不可思议。
忽听“紫阳真人”说道:“祝玉妍,你也来到这里,是想凑个热闹呢?还是想要看一看你的老相好啊?”
众魔人听到“祝玉妍”这个名字时立即浑身一震,连忙看向邪王石之轩,却见石之轩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似乎有喜悦又有伤感,有愧疚又有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