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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宁死不嫁

祸国嫡妃

    落水之后,她与老爷的关系是缓和了不少,也想着要将两个人的心一起捂热,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和他之间始终都隔着一道无法穿透的无形屏障。
    她走不进他的内心,他也无法体谅她的心,回不去了,她和她的阿秦再也回不去了。
    身为父亲,他如何能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要将她如珠似宝的女儿许配给一个穷酸秀才。
    不要说他们是侯门之家,就算普通官宦人家也不可能答应。
    他到底没有将自己,也没有将仪儿放在心上,他的心里只孟九安,只有黛黛,还有那个早已死掉的女人——夏薰儿。
    她竟然争不过不一个死人,想来也是可笑可悲。
    话说到这样的地步,孟秦的心也冷了冷,无奈的轻笑一声:“原以为我们夫妻终于可以同心了,没想到只是我一厢情愿,红叶......”他定定的看着她,“你变了,又或许......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吧!”
    “是呀,老爷哪有心思了解我呢,我在老爷心里又算什么,仪儿又算什么呢?”
    孟秦眸光变得沉痛,同时又开始变灰变冷,他已经不想再解释了,因为解释再多也没有用,她不信,从始至终她都不肯信他。
    他冷冷笑了一声:“不管你心里是如何想的,仪儿也是我疼爱的孩子,我这般为她筹谋是为她好,当初黛黛和薛良定下娃娃亲,并非是因为我看重薛国公府的门第,而是......”
    说到这里,他忽然无奈的叹息一声,话峰一转道,“也是,当初是我太仓促了,草草定下这门娃娃亲,让黛黛受了这般委屈,如今好了,薛孟两家婚事已退......”
    “黛黛,黛黛,你口口声声又是黛黛,什么时候都想着黛黛,只要黛黛好了,你就好了是不是?”温氏绞着手里帕子,满心愤懑,“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偏心!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这门亲事我不可能答应!”
    站在屋门口,捧着脸盆的凌霜站了大半天,也不知是进还是退,都说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她有些担心孟秦在孟婉仪的婚事上刚愎自用,非要她嫁给一个穷秀才,正巧刚才桂嬷嬷走了过来,她连忙悄悄跟她说了。
    桂嬷嬷一听,这还了得,双脚像是踏了风火轮飞也似的跑到听风阁去报信。
    孟秦哪里知道这些,他只知道他一心为了女儿好,想为她谋一条最好的出路,虽然被温氏一盆接着一盆凉水泼下来,浇了个透心凉,他还是没有改变初衷,说到底定婚两个孩子的事,虽事关两个家庭,但也需得两个孩子两情相悦,这件事他还是问问仪儿比较好。
    若仪儿同意了,红叶再反对也没用。
    他没有想到,不仅温氏,孟婉仪也根本不承他的情,当桂嬷嬷将这个消息汇报给她,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同时又深深感觉到巨大的愤怒和莫大的羞辱。
    整个人仿佛被注了一剂药效极强的强心针,一扫先前病弱之态,都不用人扶,急急慌慌的就飞奔而来。
    孟秦根本不知道她病弱的连床都快下不来的女儿,此刻正以秋风扫落叶之态狂奔而来,他心里还抱了最后一份希望,眼见与温氏无法沟通,他抬脚就要走,刚站起,孟婉仪就通红着脸色冲了进来。
    “爹爹,仪儿不能答应!”
    孟秦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仪儿,你已经知道了?”
    温氏一见她脸上急色不同以往,也猜到她必是知道了孟秦要将她许配一个穷秀才的事,又见她急得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心里又痛又怜,起身就迎了过去,扶住她时,感觉到她的身体震颤的瑟瑟作抖,嘴里不停的喘着气。
    孟婉仪哀伤的看了温氏一眼,转而愤怒的盯着孟秦:“是,仪儿知道了,爹爹,仪儿宁可剃了头发做姑子去,仪儿宁可死,也绝不嫁给李崇新!”
    孟秦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至于生气,男女之间的情感本就是件很玄妙的事,他问过李崇新,他和仪儿曾经见过,对她一见倾心,仪儿反应这么激烈,可能真的不喜欢李崇新,这也不是能强迫的事。
    正想着,孟婉仪已经哭了出来,用一种委屈的不能再委屈,悲愤的不能再悲愤的眼神看着他:“仪儿知道,在爹爹的心里,仪儿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只能配得起一个穷酸秀才,那穷酸秀才算什么东西,也敢......”
    “仪儿!”孟秦满脸失望的看着她,震怒的打断道,“你可以不喜欢李崇新,也可以不答应嫁给李崇新,爹爹绝对不会怪你,更不会强逼你,但我不许你这样休辱别人!”
    “休辱,难道这就算休辱了吗?”孟婉仪红着双眼,悲伤的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温氏抹了一把眼泪扶着她,一步一趋的跟着她,“在爹爹想要让仪儿和李崇新定下婚事的时候,可曾想过这是对仪儿最大的羞辱!”
    “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一种羞辱,难道仅仅因为李崇新门第不高,无功名在身?”
    “对!门当户对,万古不变的道理!”
    孟婉仪再也没有讨好孟秦的心思,反正无论她如何乖乖听话,他的眼里也只有孟九思,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做一个乖乖听话的女儿,她若再继续听话下去,就要嫁给一个穷酸秀才了。
    她哭着伸手指向了方园,“就连四姐姐那样的,也嫁到了景阳大长公主府,凭什么仪儿,仪儿要嫁给一个穷酸秀才,难道在爹爹心里,仪儿已经不值一文了吗?”
    “你?!”
    此刻,他再度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母女二人性格真的太像太像,连说的话几乎都一样。
    他不是要否认门当户对,门当户对自有存在的道理,但凡事过尤不及,除了门当户对,两个人的感情,对方的人品和家庭都很重要。
    而且李崇新也是清贵人家出来的孩子,真真正正的书香门第,家庭和睦,母慈子孝,怎么就被她们说的那般不堪了?
    仪儿她,
    怎么就生了一对势利眼?
    看来不是李崇新配不上仪儿,而是仪儿配不上李崇新。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也罢,这件事就当我没提过!”
    说着,起身就走。
    经过孟婉仪和温氏身边时,掠起一阵冷风,激的母女二人浑身一凉,当孟秦大步走到屋门口,温氏忽然无比沉痛的唤了一声:“老爷,难道仪儿的婚事你就不管了么?”
    孟秦停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一言不发的拂袖离开了。
    走到屋外,太阳已经出来了,就像被什么东西洗去了万丈光芒一样,悬在天空昏黄的一圈,蔫蔫的。
    忽然腿上一痛,他皱了皱,这都是打仗时落下的病根,到了阴天或下雨天便会隐隐作痛,他平时也不放在心上,可是此刻,他忽然感觉自己浑身都没了力气,心底也是冷而荒凉的。
    就近在曲廊上坐了下来,两眼虽盯着院子里的芭蕉,思绪却不知飘飞到了哪里,只凝着眉头似在思考着什么,其实只是发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柔媚的声音:“侯爷——”
    孟秦转首去看,就看到傅言柔从曲廊那端盈盈走来,脸上含着羞怯而妩媚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把象牙柄美人扇子,走到他面前,将扇子半遮住脸,福一福:“言柔见过侯爷。”
    孟秦对她没什么印象,只是略略颔首,淡淡“嗯”了一声,便了无兴趣抬脚就走。
    遭此冷遇,傅言柔难堪的立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是走还是不走了,只呆呆的盯着他的背影,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唤了一声:“侯爷,且慢!”
    孟秦脚步一顿,回头道:“你还有何事?”
    傅言柔深深吸了一口气,鼓气勇气问道:“不知侯爷是如何看待言柔的?”
    说话时,努力从唇角挤出一个如花般的笑容,其实她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整颗心连同身体都在微微发颤。
    这是她最后机会了,若不问,她这辈子都不能甘心,因为皇上赐婚,孟祥大喜,择了一个黄道吉日就要纳她为妾了。
    孟秦疑惑的看着她,只觉得这女子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他与她无亲无故的,好好的问他如何看待她作甚,难不成她对他有意思?
    他皱了皱眉头,没什么情绪道:“一个人,一个女的。”
    说完,不再理她,冷然而去,独留下傅言柔凄然独立在风中,任凭风将她莲青色罗裙吹的翻飞。
    一个人,一个女的?
    难道她对于孟秦来说,仅此而已?
    她更加觉得难堪,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转眼就要离开,一转身,就看到蒋白莲正眉目含笑的站在她对面,她顿时大囧,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了。
    蒋白莲就好像没看到刚刚那一幕,笑的甚是亲切:“好好的,言柔妹妹这是怎么了?”
    傅言柔立刻以扇遮面想要掩鉓自己的难堪,只是通红的含着眼泪的眼睛出卖了她的情绪,她低着头道:“没什么,风吹了沙子迷了眼睛。”
    蒋白莲不动声色的又看了她一眼,脸上笑容依旧:“恭喜妹妹了。”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可恭喜的?”
    蒋白莲慢慢朝着她走来,一边走一边道:“听说姐夫要纳妹妹为妾了,妹妹得偿所愿,自然是喜事一桩。”
    “喜事?”傅言柔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姐姐的消息可真灵通,我还不知道,你倒知道了。”
    “看来姐夫是想给妹妹一个惊喜呢!”说着,突然“哎呀”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妹妹你瞧,都怨我嘴快,这惊喜一下子......”将手中帕子往空中一甩,“飞了!”
    傅言柔听她话里话外含了浓浓的讥讽,一颗脆弱的心脏被刺的发痛,她忍住满心愤怒和羞辱,轻轻笑了一声:“姐姐可真会打趣人,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值得惊喜的,莫非姐姐也看重二老爷,觉得即使生为二老爷的妾也值得惊喜?”
    蒋白莲冷笑道:“好好的我要看重他作甚,妹妹看重他就行了。”
    傅言柔拿下遮住面容的扇子,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笑道:“姐姐也不必急于和二老爷撇清关系,说不定哪一天,我和姐姐还能共侍一夫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怎么可能。”蒋白莲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难道姐姐不知二老爷心仪姐姐吗?”说着,模仿蒋白莲突然“哎呀”了一声,抬起扇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姐姐你瞧,都怨我嘴快,这么令人惊喜的事我怎么就说了出来,害得这惊喜一下子......”两手往外一张,“飞了!”
    “你?!”
    蒋白莲被噎的胀红了脸,她倒没有想到平时不言不语,柔和懦弱的傅言柔竟也如此牙尖嘴利,正要回怼她,就从曲廊的那头传来一个笑声:“哈哈,想不到小姨也在呀?”
    傅言柔和蒋白莲一听到这个声音,二人双双变了脸色,傅言柔生怕刚刚被孟祥看到听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噤,再一想,他笑的这般开心,应该是什么都没看到,她忙打起精神来迎了过去,柔媚的唤了一声:“老爷,你这是从哪里过来的?”
    孟祥旁若地人的伸手在傅言柔脸上捏了一把,反正马上就要成为他的侍妾了,他也没有那么多顾忌:“柔儿......”刚唤了一声,忽然发觉她眼睛红红的,又问了一句,“好好的,你眼睛怎么红了?”
    “刚被沙子迷了眼睛。”说完,傅言柔有此心虚的朝着蒋白莲看了一眼。
    蒋白莲对孟祥厌恶至深,此刻只急于想脱身,也没有看傅言柔,一福身:“见过二老爷,白莲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孟祥急了,也顾不得傅言柔在不在,反正她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了,白莲却不一样,他连她的小手都没摸过,也很少有机会能接近她,好不容易遇见一回,岂能轻易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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