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天师
徐大有要五两银子,应该有他自己的好处,毕竟恰好拿走了方正手上剩下的所有银子。
不过对此方正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在这个世上没有身份。
而一旦有了官方的文书、传信,他就不在是个黑户,以后行走少了顾忌。
站在街口目送两人坐着驴车回去,直到转弯不见背影,方正才返回院落。
这里,估计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就是他的家了。
想到此处,不免又是心生感慨。
院子里荒草横生,自是免不了打理。
不过这院落除了有床,就连桌凳都不全,自然没什么家伙事。
当下自邻家借来锄头、水桶、抹布,好一阵忙活。
直到过了午时,估摸着已到未时三刻,才算收拾个七七八八。
“呼……呼……”
汗流浃背的方正找来一个小凳,在墙角阴凉处坐下,不停的大喘气。
在他面前,是一大堆的荒草、枯枝。
这些东西不能扔,可以当材烧锅做饭,但这时候他又犯了难。
怎么生火?
这里可没有打火机、火材,难道,引火还要去邻居家借不成?
不过……。
似乎有一种东西叫火镰!
方正眼神微动,起身去了还没来得及打扫的厨房。
在厨房的夯土墙上,有一个扎进墙壁的木锥,上面挂着个黑乎乎的布袋。
拿下布袋晃了晃,叮当作响。
扯开来一看,里面是几个小物件。
一个类似铡刀的钢片,有刀刃,刀刃以外的部分用不知名皮子包裹。
拍去尘土,可见皮子十分破旧,很明显以前经常被人使。
此外,还有块小石头,一小撮软绵绵的绒毛。
火镰、火石、火绒。
似乎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火煤,也是引火用的,不过此处不见。
“还好,不用钻木取火。”
方正自嘲一笑。
当下摇了摇头,然后从外面取了些干枯的杂草放在灶台旁边。
他现在只能庆幸自己大学学的是文史,对古人的生活方式有些了解。
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但知道原理,不代表拥有实操能力。
就如这时候的方正。
“嚓!”
“嚓!”
火镰刀刃划过火石,发出略显刺耳的声音,不时会崩出三五火星。
应该是动作生疏,十次碰撞,只有一两次会出现火星,而且没有一次引燃火绒。
直到手肘酸软,竟然一次都没有成功!
“我还不信了!”
方正咬了咬牙,有些着急上火。
不过他却忘了一件事。
这种事看起来简单,却也需要一定的技巧,而且尤其忌心浮气躁。
心越乱,越不容易成功。
再次磕碰半晌,地上的火绒依旧不曾发生变化。
“小兄弟。”
就在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门口响起:“需不需要帮忙?”
方正转身看去,却见不知何时,一位一身短坎布衣的长脸汉子正倚着厨房门看来。
“你是?”
“张初五。”
汉子伸手朝后面一指,道:“隔壁的邻居,听说这个院来了人,所以过来看看。”
“哦!”
方正点头起身:“你是张大娘家的吧。”
说着面露苦笑,抬了抬手上的火镰,道:“我这人,确实不怎么会生火。”
“看出来了。”
张初五上前一步,毫不见外的接过火镰:“这玩意,我小时候也不在行。”
说着,他蹲下身子,左手持火石,右手拿火镰,轻挥右手以火镰轻碰火石。
“嚓!”
火星迸溅,落在火绒之上。
“呼……”
一丝火焰悄然冒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轻松如意。
张初五手上不停,探手从一旁的枯草里拿出一把易燃的草叶,慢慢把火堆起。
“这东西,就是个熟能生巧。”
一边忙碌,他还不忘开口:“小兄弟,你以前不怎么下厨房吧?”
“确实。”
方正讪讪一笑。
他虽然下过厨房,但用的都是燃起,哪用过这种古老的玩意。
张初五笑道:“正好,我帮你烧着火,你去接些水来刷一下锅。”
“这灶台,有些时候没用了!”
“多谢!多谢!”
方正急忙躬身行礼。
张初五摆手:“都是街坊邻居,以后少不了互相帮衬,客气什么。”
“说的也是。”
对方的热情,让方正想起小时候村子里的街坊邻居,当下道:“我这里还有些昨日打包回来的剩菜,张兄如果不嫌弃的话,在这里一起吃顿便饭吧?”
昨夜酒宴散场,酒楼包的菜还剩下不少,就由徐大有几人打包了。
方正自然也不客气,顺手分了一份,这次也带了过来。
“怎么可能嫌弃!”
张初五双眼一亮:“不过,这不太好吧?”
“都是街坊邻居,不必见外。”
方正笑着拿起一旁的水桶:“劳烦在这看着锅,我这就去打水。”
说着就直奔井亭。
不多时,灶台冲洗干净,方正回屋把昨日用油纸包起来剩菜拿了出来。
拢共半只鸡,大半个猪肘子,还有一个鹅架,将近一碗的扣肉。
鼓鼓囊囊的一大包,可见昨夜那场宴席的丰盛。
张初五看的两眼发直,咽喉不停滚动。
“张兄,你那里有没有青菜?”
方正开口提议:“不如把张大娘也请过来,在我这里凑上一顿。”
“好!”
张初五大喜,一拍大腿道:“你等着,我那里有几个白萝卜、莴笋。嗯,再带几张面饼,可惜没有酒。”
“吃顿便饭,不用那么麻烦。”
方正笑着摇头。
如此,在他于此地安家的第一天,就跟邻居在一起吃了一顿。
有人陪着说会话,方正心里也高兴。
…………
待到送走张家母子,已是酉时末。
方正插上外门,回过身,面对的就是独自一人的空荡荡院落。
看着堂屋那微暗的油灯灯光,他再次一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长叹响起,方正这才缓步朝这堂屋走去。
临睡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烧衣服!
他身上的这身衣服,是昨夜那鬼府员外给的,就算料子不错,穿在身上也感觉心里有刺。
想过卖掉,不过念头转瞬就被掐灭。
这东西不知道干不干净,还是烧了一了百了。
趁着灶台地下的火还未完全熄灭,方正架起火堆,把衣服支在上面。
“噼啪……”
火燎声响起,一抹金黄突然突然映入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