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喜
“你不是能预知灾难吗?不是有国师之能吗?为何这么大的事,涉及皇儿的重大之事,竟半分预感都没有?啊?”儿子的失踪,让洛觜崇几近失去理智,抓着汲善的胳膊使劲摇晃,“你说话啊?跟朕说话啊?”
“皇上,皇后娘娘昏迷半日,刚醒过来,您……您再摇下去,娘娘受不住啊!”定涟不能上去将他推搡开,只能噗嗵一声跪下,为主子求情,“再说这样娘娘也无法开口啊皇上!求皇上开恩,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洛觜崇红着眼扔开汲善,转身重重坐到绣凳上,“好,那你倒是给朕说出个门道来,告诉朕,为何没有任何感应?快告诉朕!告诉朕!”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嘭”的一拳狠狠砸在桌几上。
宫里的太监宫女早已跪成一片,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汲善泪流满面,失语不能言。
定涟连忙起身上前,扶住身体不断摇晃的主子:“娘娘……”
还未劝,自己也哽咽着红了眼,落下泪来。
汲善耳边却突然听到几声传音。
“皇、皇上,玄华道长求见!”就在这时,洛坤宫的回事太监门外禀道。
洛觜崇皱了皱眉,想到他是羽儿的师父,还是压着急怒道:“宣!”
随后走到外室。
“福生无量天尊!”不一会儿,玄华道长便疾步进殿,“贫道玄华,见过皇上!”
洛觜崇看着他:“有什么事,直接说!”
玄华道长从袖中抽出一张素笺:“这是前几日殿下让贫道帮忙写下的预言,说是皇后娘娘梦中所得,皇上请过目。”
洛觜崇噌地起身,快速接过。
“辛丑多忧患,疾病常为祟,春夏雨均匀,秋冬鱼晒背,菽麻稻粮好,六畜多损退,人民渐安息,蚕桑加一倍。”洛觜崇快速浏览着,“岁虽丰,疾病凶,多施药材,广积阴功,救人一命,可保数世兴隆,所费者小利赖无穷……”
“朕要的是皇儿的音讯,不是年景!”洛觜崇还没看完,便“啪”的一声将素笺拍在桌几上,更加怒火满胸,“如果你仅是为此而来,可以去休息了!”
“皇上稍安勿躁,殿下是贫道的爱徒,贫道怎会置身事外、安心闲坐。皇上请听贫道一言,娘娘虽偶有预言之能,却无法预测麟羽殿下~~”玄华道长顿了顿,“是所有僧道所有人,都无法推算麟羽殿下的命格。”
洛觜崇一惊:“此言何意?”
“因为,”玄华道长突然就地一跪,“没有人能推算得出!如果强行窥命,则将遭到反噬,身伤命陨!”
“这、这……”洛觜崇更惊,“这是为何?”
“皇上,您还不明白贫道的意思吗?”玄华道长上身直立,朝天空抱拳,“麟羽殿下身负天命,而天命不可窥,窥之陨。”
说罢,他已自己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贫道将在妙峰山山脚旁建屋搭棚,念经修行,静候徒儿回归,敬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多加保重,勿在至善至孝好徒儿归来之时,看到令他伤心的事。”
洛觜崇看着他的沉稳背影,看着背影里的衣衫摆动,心,莫名渐静。
玄华道长修为深厚,况他身后还有行踪神秘的张天师,能在他面前说此番话,可见不是妄言。
身负天命?
任何人都无法推算、不得窥视?
那岂不就是神仙下凡?
一刹那间,洛觜崇心中的焦急、悲伤、愤怒等各种情绪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期待和平静中的兴奋。
他猛然起身步入内室,亲手扶住汲善,语气已变得相当温和:“刚才是朕失态了,皇后莫怪。”
已经听到外间对话的汲善,一头扑到他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臣妻听闻皇上也为羽儿昏倒,臣妻怎会怪皇上?那是咱们的孩子啊!”
“他会回来的,”洛觜崇亦微微红了眼,轻抚她的肩背,“陪朕耐心等待,羽儿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汲善含着眼泪点头,心里却依然忧急:玄华道长说他要在妙峰山原址旁搭棚建屋,日夜诵经候羽儿归来。
既是搭棚建屋,可见非一日两日、三月五月就能见到羽儿。
具体何时能回她身边,完全不知。
想到这,她不由再次泪涔不止:羽儿,你在哪里,阿娘好想你……
而此时的揽月宫里,伍恭恪已经幸灾乐祸、快笑破肚皮。
“真乃天意,真乃天意啊,哈哈!”她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兴奋,“虽说事情太不可思议,但只要他消失了就好!不用本宫动手,人就这样突然没了,真是没有比这更完美、更惬意、更令人心悦的事了!”
“恭喜娘娘!恭喜主子!”惊惧之色已渐渐淡去的贴身宫婢铃兰谄笑道,“最大的威胁没有了,咱们思行殿下定是储君无疑!”
“是啊,本宫再也不用日思夜想如何除掉他、何时才能动手。最大的障碍没了,行儿成为太子,已是毋庸置疑、板上钉钉的事!”伍恭恪对心腹奴婢脸上的笑容很是满意,“不过,此事说来还真是奇怪,好好的一座山,怎么会凭空消失?”
她看向铃兰,“人失踪不是什么奇闻,可还从未听过有大山带着人和树木一起消失的!”
“这……”铃兰倾了倾身,扭头看了眼闭目旁立的普真大师,再转回脑袋,“奴婢也从未听闻。”
伍恭恪立即转向普真:“普真大师,你刚不是和玄华道长一起过去看了?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妙峰山到底是如何消失的?真的是凭空没了吗?”
“是,”普真应着,却眼也不抬道,“没有任何塌陷之情状。”
“也就是说,原本妙峰山的地方,如今却空无一物?”伍恭恪道。
“是,”普真平静而淡然,“只是一片空地。”
“奇怪,那么大的一座山,怎么会突然消失?这事儿若细想,真真儿有些诡异,”伍恭恪皱起眉,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莫不是大正国有什么厉害邪祟?”
普真淡淡道:“目前尚无邪祟征兆。”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伍恭恪放心地抚了抚胸脯,“否则连累到我家行儿就麻烦了!”
普真依然垂眸,但已沉默。
而此刻的洛麟羽,正和千玉楼在众侍卫的惊呼声中,眼睁睁看着吃人树的枝叶对突至的猪笼草迅速作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