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天有48小时
深夜。特伦斯庄园。
马尔科姆的作息一直很有规律,这是他能够一直保持精力的秘诀,尤其是在黑商联盟筹备过程中,各种各样的状况层出不穷,而马尔科姆始终能够有条不紊的依次解决,不露疲态,明明已经四十多岁,但是身体却还像是二十岁的年轻人。
以往这个时候他已经准时躺在床上了,但今晚他却破天荒的依旧留在书房里。
他从书架上随手抽了本书,翻了起来。
走廊上的几个侍女这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所有人都知道马尔科姆这段时间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马尔科姆本来就是不苟言笑的性格,他的神色在平时看起来就格外古板,而当海滩上的事情传来后,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严肃了,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一股骇人的气势。
之前吃早饭的时候一个服侍他的侍女直接被吓掉了手中的餐盘,结果就被一旁的管家喊人拖出去鞭打了一顿,从这以后特伦斯庄园里的奴隶们就更加噤若寒蝉了。
眼见马尔科姆已经在书房中待了超出睡觉时间快一个小时,也没有人敢去提醒,但又怕因为没人提醒而被责罚。
众侍女很是纠结,最后将目光聚焦到了一个名叫莉亚的矮个子黑人侍女身上,后者也是所有侍女中最受马尔科姆喜欢的人,和其他侍女不同,即便犯了错误,马尔科姆也几乎从不惩罚她,为此她还受到过一些人的排挤。
莉亚没说什么,转身走到楼下厨房里,之后端着一杯热好的牛奶又回到了书房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轻轻敲了两下门。
里面传来马尔科姆的声音,“进来。”
黑人侍女闻言推开了屋门,马尔科姆坐在天鹅绒沙发上,没有抬头。
直到莉亚将那杯牛奶被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马尔科姆才哼了一声,“有心了,今晚我要等个客人,会晚睡一会儿。”
“是的,马尔科姆先生。”莉亚微笑着,收起盘子,正准备离开,然而下一刻马尔科姆的声音再次响起。
“最近一段时间还有其他什么人进过我的书房吗?”
莉亚闻言心中一惊,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马尔科姆发现了信件被偷翻过的事情,她只之从中拿过一封信,而且第二天就又还回去了,不知道马尔科姆是怎么发现异常的。
难道她的运气这么糟糕,恰好赶上在那一天马尔科姆重新检查了那些旧信,发现其中少了一封,可是那里那么多信件,马尔科姆怎么就能记住每一封的所在。而最关键的是这时候她应该怎么办?
要捏造一个不存在的小偷吗?把马尔科姆的怀疑转到对方的身上来让自己变得安全起来,还是把事情推到其他人头上。
这一刻莉亚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然而这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当她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是少了什么东西吗,可是按照马尔科姆先生您的要求,平时每次打扫卫生的时候都只有我一个人进来。”
马尔科姆哦了一声,“我就是随便问一问,最近一段时间不是很太平,小心点总是没坏处的。”说完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了,陪我聊聊吧。”
莉亚心中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赌对了,马尔科姆果然并没有发现信件的事情,她拢了拢裙子坐在椅子上,笑道,“您想聊什么?”
马尔科姆放下了手中的书,“就聊聊书吧,最近一段时间你在看什么。”
“我在读《圣经》,因为来到世界后我身边很多人都在读它。”
“嗯,融入一个文化最迅速的方式就是了解它的宗教,看到出埃及记了吗?有什么感想,以色列人不堪埃及人的奴役,在耶和华的指引下逃出埃及,跟随者先知摩西,历经磨难,最终来到流淌着奶和蜜的应许之地。这一章对你有什么启示吗。”
莉亚闻言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你很少会说违心的话,如果是外面那些家伙,这会儿肯定会跟我说她们喜欢现在的生活,永远不会逃跑和离开。”马尔科姆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的腰部更舒服,“但事实上,没有人喜欢被奴役。”
莉亚沉默了半晌道,“我的同胞现在所遭受的这些苦难,会由耶和华终结吗?”
“你觉得呢?”马尔科姆反问道,“几千年前,那些以色列人信仰着他们的主,所以他们的主带他们逃离了邪恶的异教徒的统治,但现在你我信仰着同一个造物者,你觉得他会从我们手里解放你们吗?”
“那我们的道路又在何方呢?我们以后的子子孙孙也会像我们一样继续被奴役吗?”
“这取决于你们什么时候能真正融入到我们的世界里来。”
黑人侍女想说什么,马尔科姆伸出了一根手指,“我所说的融入并不只是指语言,食物,衣着或是礼仪、宗教这些东西,虽然这些东西也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这里。”马尔科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们需要像我们一样思考,只有这样你们才会真的被接纳成为我们的同类。”
“但是到了那一天我们还会是我们吗?”莉亚问道。
“好问题,文明,是这个世界上最野蛮的事情,它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征服。”马尔科姆道,“在没有达到目标前,它是不会停下来的,你们如果坚持不被同化,那就只剩下被毁灭这一条路。”
马尔科姆话音落下,书房的门又被人敲响,管家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马尔科姆先生,客人就要到了。”
“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你下去吧。”马尔科姆挥了挥手,黑人侍女行了一礼,打开书房的大门,她走出去没多久,一个披着头蓬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外面这会儿还在飘着小雨,他的身上也带着一股湿气。
等书门重新关上,他脱下斗篷,下面赫然是弗雷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