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山海志
在历城丘府盘桓了三日,薛家贾琏林黛玉和潘籍一行还有要继续南下的丘好问,合为一股,相邀着出大清河,入运河,继续往金陵城进发。到了扬州,在林府盘桓了两日,又继续南下。
整整二十几日,这一日终于到了金陵。
金陵府薛府正堂里,几十个管事的流水介地向薛规禀告这一年多,各商铺工场的收支事宜。每次三人,还未轮到的则站在院子里候着,等着管家的叫人。
临近中午时分,薛蟠兴冲冲地回来了,薛规叫人把管事们请到偏远用餐,自叫了薛蟠到跟前。
“丘二爷可是送走了。”
“回老爷,送走了,他带着幕僚和随从上了去武昌的船,趁着天色早出发了。临走时再次托我谢过老爷,帮他寻了两位懂湖广当地情况的师爷幕僚。”薛蟠老老实实地答道。他顽劣不堪只是在外人面前,是薛太太宠惯的。在严父薛规跟前,还算是老实。
“举手之劳而已。丘家原本是我们薛家的世交,丘二爷又是四郎的姐夫,是亲上加亲的亲戚。”
“是啊老爷,且丘二爷还是进士出身,丘老爷现在又是封疆大吏,以后绝对用得着。”
“用得着你在这里说聪明话。”薛规呵斥道。
顿了一会,薛规继续说道:“金陵户曹郎中郭东悦郭大人、留后府佥事御史柏承安柏大人曾经拜了烟溪公为座师,算是同门师兄;吏曹郎中高顺宁高大人、留后府判官曹又申曹大人的恩师跟烟溪公是同年或同馆的好友,算得上是四郎的师兄。还有奋威将军府的左都监冯燎冯将军等三位跟刘府是世交。四郎都有过交待。他径直去浙东赴任,没法来金陵去亲自拜访,委托我们代去拜访一回。礼品我都备好了,你届时按照名录自去拜访好了。记住了,谨慎些,秉礼持重,要是失了半分礼,我定要打折了你的腿。”
薛蟠连忙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小激动,父亲终于开始让自己挑大梁了,担负起府上的正事了。
薛规平静如水,保持着以往的威严,心里却比薛蟠更激动。
薛家先祖虽然有从龙之功,但那是太祖年间的事情,都过去六十多年了,四王八公十二侯都没落了,谁还记得一介皇商。四郎列得这些需要拜访的“世交同门”,官阶不高,却都是握有实权的,而且文武都有。以前薛家想凑过去,人家都不见得想搭理你。
看到薛蟠还有些不大在意,薛规便语重心长的教诲起来:“蟠哥儿,我且问你,这大家常说的北军镇,南督抚,中留后是个什么意思?”
薛蟠一脸懵逼,连连摇头,十八摸和小尼姑我都懂,这些我真不知道。
薛规早就知道,便继续说道,“这说得是我国朝大致的体制。北军镇说得就是九边军镇,这个你是知道的,就不赘述了。南督抚说得是宣抚广南路制置司、总督南安州经略司、总督星瞻州经略司,也叫南海三督抚,掌厘治军民,综制文武,察举官吏,修饬封疆。管着广南两省和南海的南安、星瞻等地方。中留后指的是中都留后府和金陵南都留后府。”
“中都留后府是前周龙兴之地,神武皇帝北迁京师就改为中都,设有一中都留后府,原本还管着河南河西等处,后来分设了河南行省、河西行省,中都留后府权责就大大减弱了。除非特殊,一般成了宰辅被贬的腾挪之职。”
“金陵是我大秦龙兴之地,太祖迁都京师,在金陵留设了一府一院。府是金陵留后府,留后一般是虚职,由亲王或宰辅遥领,留后府的实权则落在了两厅六曹。两厅是监察厅御史和按察厅判官,而最有实权的就是吏、户、工、礼、刑、兵六曹,对应着尚书省六部,管着南直隶十八州一府的民事政务。院是体仁院,提举体仁院总裁甄府跟贾府是老亲,以后再与你细说。”
“老爷,那奋威将军府呢?”
“奋威将军其实就是节制南直隶十二营兵马指挥使,加了奋威将军号而已,统管着南直隶的武备防务。”
“原来是这样,老爷,儿子都知道了。”
“嗯,现在知道轻重了吧。这些人文武都有,都是要紧的职务。我薛家根基在金陵江南,结交这些人自然是有大好处的。”
薛规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件要紧事,四郎想借调几位精通账目的师爷,我已经选好四位,到时你一并给带到浙东去。”
说到这里,切切地交待道:“蟠哥儿,你赶紧去这些府上拜访,潘大人还等着你一起去浙东。他这次赴任越州诸暨县知县,是有期限的,总不好干等着你。”
“儿子明白了,务必争取这三四日里拜访了那些府邸。对了,老爷,儿子在街上听到一个有关四郎的消息。”
“什么消息?”
“说是四郎带着三百水军,跟两千海贼厮杀血拼,枭首六百,擒获四百有余。大家伙都在说,真不知四郎中的是文状元还是武状元。”
“什么?”薛规吓得站起身来了,“你可听真了?”
“没错了。浙东兵马司的火报前些日子就过了金陵,这会子六百里加急怕是快到京师了。消息是从浙东那边传了过来的。”
“你这糊涂蛋,还不上街去打听清楚。”
“好的咧老爷。”薛蟠跟着刘玄出去过办过两回差,对刘玄的胆大妄为已经见惯,不大当回事。
过了五日,润州京口,这里是运河要津。运河在北边从瓜州入大江,再这里又分出运河南下,过钱塘直至余姚,再通过慈溪连通到明州鄞县。
这里挤满了船,各处的商船、官船、民船都在这里排着队,等待京口河道巡检所点验放关。
潘籍一行有三艘船,他自乘第一艘,第二艘是晴雯四位丫鬟以及婢女婆子乘住,第三艘却是薛蟠带着四位账目师爷乘住。三艘船一溜靠在京口左边的水道上,等着叫号。不过这会子薛蟠却是去了第一艘船,正眉飞色舞地跟潘籍说及这几日他打听来的刘玄大战海贼的故事。
潘籍听得哈哈大笑,直摇头道:“太玄乎了,蟠哥儿,这传得太玄乎了。我是知道的,四郎确实身手了得,但绝对没有这么神乎。还躲在海底三个时辰,待到贼首过来了,一跃而出,取了他的首级。太假了!他虽然也在辽河巡哨船上习过水战,但江河上跟海上大有差异,他能按捺住晕船,发挥出五六成本事就不错了。”
刚才一顿猛吹的薛蟠丝毫没有愧色,只是笑着说道:“我想也是。”
这时船外传来喧闹声,潘籍眉头一皱,挑开门帘问道:“怎么回事?”
“回大人,有船只插队,要抢着验关,两边等候的船只忿忿不平,有些骚动。”外面随从禀告道。
“哦,可看清那船的旗号了吗?”
“回大人,小的看到了,打着‘修国府’,‘一等昭毅将军侯’的旗号。”
“侯孝康?他怎么来了?”潘籍不由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