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天有48小时
张恒依旧搞不清自己现在是在哪儿,只知道大概是在往西北方向走。
他在中途休息了几次,缓了口气,好消息是之后这一路无论是大股还是小股的苏联部队都没有再碰上,张恒猜测他们现在应该是脱离了交战区了。
他又走了一段时间,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于是停下了脚步,找到一块儿干净的石头,将身后的蒙面狙击手放在那里。
虽然看不到后者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灰暗的瞳孔中张恒还是能读出他现在应该很痛苦,腹部的血渍越来越大,之前趴在张恒身上固然方便移动,但是晃动也很厉害,只不过他一直咬着牙没有开口。
眼看暂时安全了他才让某人把他给放下。
张恒的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现在两人所处的地方依旧是荒山野岭。
在他原本的预想中,蒙面狙击手应该会指引他找到游击队大本营,再不济也应该可以找到其他同伴,他现在的伤势这么严重,如果不赶紧救治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
但是看后者的样子,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了,要是他死在半路上,就算最后张恒能找到游击队的营地,也只有吃枪子儿的份儿。
他这时候也不顾上危险了,先去捡了点柴火升起一堆火,让蒙面狙击手可以继续保持体温,又煮了点雪水拿到后者面前,蒙面狙击手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解开了脸上的白布面罩。
但她摘下面罩的时候张恒愣了愣,没想到这个枪法精湛又悍不畏死的狙击手竟然是一个金发女孩儿,而且看她的样子恐怕才刚刚成年不久,想到她之前在战场上不断扣动扳机收割生命的冷酷姿态,张恒很难将那一幕和面前这张还显得有些青涩的脸庞联系在一起。
他忽然记起冬季战争时芬兰以300万人口对抗强大的苏联,整个国家的战争动员率还在后来的RB和德国之上,为了把侵略者从自己的国土上赶走他们几乎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打光了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
这是一群真正的勇士。
张恒看着女狙击手喝了几口热水,他又在火堆上烤了两根香肠,然而随后却见对方摇了摇头。
一时间两人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恒现在有些纠结,女狙击手的伤势显然很难再继续移动了,现实终究不同于电影,电影中的主角在中弹后可以自己动手将子弹从身体中取出,但实际上在真正的战场上没有人会动手取子弹。
感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刨开伤口所造成的大出血也很致命,尤其考虑到她这一路已经失血不少,情况不容乐观。
张恒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目前的处境,是要冒着风险留在这里照顾她还是一个人继续走下去。
主要是两人现在语言不通,只能通过手势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张恒不清楚现在距离游击队据点有多远,甚至不清楚两人是不是在向游击队的方向移动。
他望向一旁的女狙击手,后者的神色倒是很平静,只是张恒看不出她是有办法度过眼前的危机,还是说已经看淡了生死。
张恒希望是前者,不过就目前看来后者的可能性却是要更高。
…………
夜幕很快降临了,张恒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离开,他吃过晚饭后又在周围捡了点干树枝,加在篝火里保持温度,将背包里的东西倒出一半,垫在女狙击手的脖子下给她做枕头,做完这一切之后又开始摸索研究起手中的步枪,尝试着填装子弹,上膛和瞄准。
他并不喜欢杀戮,可身处战争中却不得不学习如何保护自己,虽然他很清楚如果真的遇到了苏军,自己这连门外汉都算不上的菜鸟枪法多半起不到什么作用,可这并不是放弃努力什么都不做的借口。
女狙击手在另一面默默的看着他,有时候张恒觉得她不像是人类而更像是一根木头,因为只有木头才能永远保持冷静,无论经历什么都没有分毫的感情波动。
夜色下,只有篝火还在跳动。
张恒摆弄了一会儿手里的步枪,回过头发现女狙击手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她的皮肤苍白,嘴唇几乎没有什么血色,额头上却满是汗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张恒摸了下她的四肢,发现她身体的温度很低。
失血带走了她身体中很多热量,尤其是红细胞中的血红蛋白,平时会携带能量和氧气供给机体,现在红细胞数量下降,机体供氧量不足,连带着体温也会下降,身体无法发热那盖再厚的衣服也没有用。
如果是在医院中可以输血缓解,但现在是在荒山野岭,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张恒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脱掉自己的衣服,充当人体热源,让两具身体尽可能的贴在一起,再在外面盖上大衣保暖。
女狙击手的神色有些复杂,但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她没有反抗。
张恒也没有什么旖旎的感觉,两人都很多天没洗澡了,身上的汗味和血气足以冲淡心中的所有欲望,更何况女孩儿的身前还缠着裹胸布。
两人现在的距离比热恋中的情侣还要接近,然而彼此却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就算想问也无从开口,于是都只能继续保持着沉默。
…………
张恒可以想办法为女狙击手维持身体的温度,然而却没法帮后者补回失去的血液。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孩儿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脉搏也越来越快。
张恒有预感她很可能撑不过今晚了,而偏偏在这时候,他又听到了其他的声音。
在黑夜来临前张恒用贝尔教他的办法在周围的雪地上洒下了一些干树枝,做为警戒陷阱,而刚才就是干树枝被人踩断的声音。
张恒听到这声音猛地一个机灵,从地上一跃而起,伸手去拿一旁的步枪,但他没想到竟然已经有人摸到了他的身边,篝火旁,一个芬兰游击队员半蹲在地上,正用冲锋枪冷冷的指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