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疾奴家有药
刘少奢把半个身子都压在韩枫的肩上,呵呵笑道:“少初,来,咱们两个再喝一杯。”
韩枫伸手拿起酒杯,跟刘少奢碰了一下,默默地把酒喝掉。
“你还是这样闷葫芦似的。喝闷酒有什么意思?走,咱们叫上沈熹年一起猜拳。”刘少奢说着,拉着韩枫走到沈熹年身后喊了一嗓子:“沈国舅,今儿你可是大放异彩啊!是不是从此以后你眼里只有美娇娘,没有咱们这些朋友了?”
沈熹年正在跟王樱低声说话儿,猛然被打扰,心中顿生不快。回头看见是刘少奢,遂皱眉斥道:“又胡说。这才喝了几杯,就醉成这样了?”
韩枫朝王樱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樱微笑道:“你们说话儿吧,我的手上沾了墨,要去洗一下。”
“你去吧。”沈熹年看着王樱离开,方转身拉了刘少奢入座,说:“你刚才是说要猜拳吗?输了怎么喝?”
“老规矩,输了的喝三杯啊!”刘少奢一边说一边撸袖子。
沈熹年尚未说什么,恰好呼延翠屏笑嘻嘻的走过来,问:“你们要猜拳吗?算我一个。”
“哟,呼延三姑娘,你不跟那些女孩子们玩儿去,怎么跑这边来了?”
“我最烦诗文,与其绞尽了脑汁子给她们垫底儿,倒不如直接猜拳喝酒来的痛快。”护眼翠屏是呼延老将军的孙女,是真正的将门虎女,相貌端庄大方,性子直爽,是个直肠子。
沈熹年也不矫情,直接让开一个位置给呼延翠屏,四个人凑在一桌吆喝着猜拳喝酒,不把那些对诗联句的人抛到一边不理会。倒也热闹自在。
忘忧跟赵祯一起喝了几杯酒,吃了些羊肉和菜蔬。因觉得腿有些酥麻了要起身走走。赵祯便起身相陪。两个人携手漫步,缓缓地走进了梅花从中。
“你想去哪儿?”赵祯低声问。
“头有点晕,不如去之前咱们住过的小阁楼去看看?”
“好。”赵祯一听这话立刻高兴起来,拉了忘忧加快了脚步。
在梅林之中的这所阁楼之后重新修建过,因为梅清韵入宫,赵祯不想给某些人某些事留余地,便把此处又重新提了匾额:暗香盈月。取花好月圆之意,之后宫中之人便称这里为香月阁。
在这里当值的宫女都是宋嬷嬷精心挑选的,见天子携皇后同来,忙跪拜请安之后上了果品茶点便轻着脚步退了出去。
赵祯在扑了白熊皮褥子的榻上落座,抬手揉着眉心说:“朕喝了不少酒,这会儿竟有些晕眩了。”
忘忧在赵祯身侧跪坐下来,伸手给他揉着太阳穴,柔声劝道:“要不要叫他们端一碗醒酒汤来?”
“不要。”赵祯伸手攥住忘忧的手,低声说:“此时此刻,朕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咱们。”
忘忧低声嗔道:“这青天白日的,陛下想干什么?”
“朕什么都没说,是你想歪了吧?”赵祯低笑道。
忘忧瞪了他一眼,哼道:“我什么都没想,还是叫人给陛下端醒酒汤吧。”
“别。”赵祯用力拉了忘忧一把让她倒进自己的怀里,伸手箍住了她的腰肢,笑道:“别动,朕只想在这儿安静的歇一歇,但你若是不消停,就别怪朕把持不住了。”
忘忧听了这话果然不敢再乱动,只管靠在赵祯的怀里闭目养神。
却说梅清韵虽然张罗着联句的事情,但一门心思都黏在天子身上,因见天子拉了皇后悄然离席,便给金蕊使了个眼色。让金蕊悄悄地跟了上去。宋,何二位一个留在未央宫值守,另一个跟了来却只留心帝后进口的酒菜,一时竟没能察觉金蕊的动向。
金蕊悄悄地跟着帝后的脚步穿过梅花至香月阁之外便被里面当值的嬷嬷给挡了回来。她只陪着笑脸说自己是刚进宫不就的宫女,一时在梅林里迷了路才走到这里来,又问那嬷嬷:“好精致的一处阁楼,敢问嬷嬷这是什么所在?”
“这里是天子最喜欢的一处香月阁,陛下和皇后殿下刚进去小憩,你无事快走远些,若是吵到了陛下,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那嬷嬷说着,又挥手赶金蕊走。
金蕊又贪恋的看了一眼匾额上的“暗香盈月”四字,方转身回去给梅清韵透消息。
梅清韵一直跟众人联句,又不辞辛苦执笔誊写,忙的手都酸了。见天子和皇后离席,她方偷了个空儿吃了点东西喝了两口热汤水。扭头顾盼之时,见金蕊悄悄地回来,便侧身闪到一株梅花之后等她过来。
金蕊过来之后对梅清韵耳语几句,然后又用力的点了点头。
“设宴宫中却半途离席,竟然躲在一角白日宣淫……简直伤风败俗!”梅清韵手上用力折断了一支梅花,然后狠狠的把花瓣揉碎。
金蕊小声问:“姑娘,咱们就不做点什么吗?”
“这种丑事……我们能做什么?!”梅清韵咬牙说道。
“不如,奴婢找人去回了太后娘娘……”金蕊悄声建议。
“这……好吗?”梅清韵犹豫地问。
金蕊抿了抿唇,狠狠地说:“她身为中宫却狐媚惑主,太后娘娘自然要处置她!也只有太后娘娘出面处置了她,姑娘才有机会啊!”
梅清韵一想也是,于是点头应道:“言之有理,你便速去!”
“是。”金蕊应了一声,又急匆匆的转身离去。
宋嬷嬷原本正吩咐姜兰安排人煮些红枣茶来给诸位姑娘们驱寒气,扭头看见金蕊急匆匆的北鹰,于是皱眉说道:“刚刚好半晌没见着她,这会儿又急匆匆的往哪里去?你去跟着她,看她有什么古怪。”
姜兰忙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追着金蕊的身影离去。
金蕊离了梅林直奔宁寿宫,姜兰看着她进了宁寿宫心里越发纳闷,这种时候能有什么事去找太后呢?姜兰一时想不清楚,便躲在一座假山石后面瞧着。片刻功夫,却见太后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泽慧和金蕊。
“这是搬的哪门子救兵呢?”姜兰百思不得其解,但依旧不敢耽搁,抄近路急匆匆跑回去告知宋嬷嬷。
宋嬷嬷凝眉思索了片刻,忙问:“陛下和皇后去了哪里?”
“陛下有些微醺,皇后也说有些乏了,他们去了香月阁稍事休息了……”
“坏了!”宋嬷嬷忙把手里的茶盏放下,焦急地说:“你去告诉王家大姑娘和沈大人,就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让他们赶紧来香月阁。再叮嘱他们莫要声张,不可扫了众人的兴致。”
“好。”姜兰虽然不知宋嬷嬷是什么意思,但也来不及多问,急急忙忙的去找沈熹年和王樱。
宋嬷嬷又叫了白芷来,吩咐她赶紧悄悄地去请张太医来,然后自己方往香月阁去。
尽管宋嬷嬷急急匆匆的赶过来,但还是比太后慢了一步。此时香月阁的房门大开,太后正威严的坐在里面向赵祯和忘忧问责。
“身为正宫皇后,却一点也没有正宫皇后的样子!哀家就说你上不得台面,有幸进宫做个妃子也就罢了,陛下偏偏不听哀家的话,一定要娶你为正宫。瞧瞧你作出的这等下作事!勾引得皇上颠三倒四,简直该死!”太后恨恨的骂道。
“母后!朕再说一遍,是朕酒醉,要皇后送朕来这里稍事休息的。”赵祯辩驳道。
“哀家看,天子是被迷了心性!时时刻刻都要护着这个贱妇!”太后指着忘忧骂道,“旁的事情也便罢了!本宫绝不容许你坏了天子的清誉!今日之事,断不能饶你!”
宋嬷嬷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心急如焚。但她只是一个尚宫,身份低微不足以跟太后抗衡,也不敢贸然进去。幸好沈熹年和王樱急匆匆噶来,她才有了些底气,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太后娘娘息怒。”
“谁在外面?!”太后喝问。
宋嬷嬷忙应道:“是老奴。老奴听闻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已经着人去传张太医了。沈大人和王大姑娘也过来探视皇后凤体了。”
沈熹年看了一眼王樱,二人齐声说道:“臣沈熹年(臣女王樱)恭请太后金安,并特意来探望皇后娘娘凤体。”
“进来吧!”太后冷声喝道。
沈熹年跟王樱并肩而入,进门便见忘忧散着头发跪在地上,赵祯站在她身边跟太后对峙。而太后则稳稳地坐在正中的榻上,正横眉冷对面前所有的人。
“给太后娘娘,陛下,皇后殿下请安。”沈熹年和王樱一起跪拜。
“沈熹年,你身为皇后的义兄,是来替她求情的吗?”
沈熹年朗声回道:“刚才席间,臣见皇后殿下脸色不怎么好,臣敬她酒,她说胸口憋闷,也有些头晕。臣实在放心不下方暗暗地求了陛下带皇后殿下来这香月阁稍事休息。这才寻常人家也不算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却不知怎么的,就被太后娘娘说是败坏天子清誉?难道帝后新婚燕尔,琴瑟和鸣,不是好事吗?”
“皇后精通医术,身子健壮如牛,能有什么不适的?不过是你们编出来的借口罢了。她妖媚惑主,勾引天子,哪里有中宫之德?今日若非哀家正巧撞见了,天子一世清誉便毁在了她的手里!哀家虽然年老,但还没有糊涂!只要哀家有一口气在,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