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条小渔船
造一座几十公里的跨海大桥,大概要多少钱?
面对这个问题时,很多人容易下意识带入后世港珠澳案例去对比,觉得港珠澳造了1200个亿人民币,也不过60公里左右,那每公里怎么也得20个亿吧。
但这个算法其实是不对的,因为港珠澳是桥隧并用,中间有相当长一段是缩到海底以海底隧道形式存在的,为的是不影响珠江流域的通航——粤州、香江、特区,都是著名的深水良港,要进出N万吨的海轮,桥无论盖多高,都有可能影响航运,所以不如索性弄一段潜水的海底隧道。
而兰方如果修建连接加里曼丹岛主岛的大桥,完全是不影响航运的,要去古晋港的船,大不了稍微往北绕一下,绕过兰方主岛就行了。至于要去文莱港的船,更是丝毫不会增加航程。
所以兰方大桥的设想,就成本而言,倒是更接近后世的方舟湾跨海大桥——顾鲲计算过,兰方大桥有将近30海里的跨海距离,折合45公里,比36公里的方舟湾跨海大桥还长一点。
同时,后世的港珠澳虽然全长六十公里,但因为桥隧混用,主桥也就30多公里,因此长度也是不如顾鲲的兰方大桥的。
同理,这几年因为卡梅隆和施瓦辛格的电影《真实谎言》而声名大噪的大洋国迈阿密基韦斯特大桥,虽然号称“全长90英里,到古巴比到迈阿密还近”,但其实基韦斯特大桥是一系列的桥梁、把基韦斯特群岛的每一个小岛一连串连起来的。
其中单座最长的名叫“七英里大桥”,顾名思义也就七英里,折合不到12公里——就是《真实谎言》里那些露西亚破坏分子开着卡车装核弹、想要去迈阿密引爆、结果被施瓦辛格的队友用鹞式战斗机发射导弹炸断的那座桥。
所以,打个《文明》玩家都听得懂的比方——顾鲲造兰方大桥,绝对是可以刷到“世界最长单体跨海大桥”的奇观数据,并且把这个世界纪录保持上至少二三十年,实现“文化胜利点数+XXX”。
而不用考虑通航和桥隧的方舟湾跨海大桥,造价不过107亿人民币,只有桥隧混用的港珠澳的11分之1。
在算算提前十年开工所减少的通胀,以及东南亚金融危机期间当地征地、材料成本的下跌、基建需求端的萎靡带来的工程造价下跌。哪怕里程比方舟湾大桥还长三成,顾鲲也有把握把项目造价控制在10亿美元之内。
而且尽量能少首付就少首付,能贷款就贷款,能用桥梁产权抵押就抵押。
至于引水的工程,其实倒是没多大施工成本。
那玩意儿只要往海里丢几十公里的钢筋混凝土管子就行了,甚至都不用全程埋起来,也不用担心被撞断损坏。跟铺设海底通讯光缆的施工方式差不多简单粗暴。(海底光缆也是直接丢在海床上的铠装缆,不用埋的。有时候大面积断网,就可能是海底光缆被意外撞断了)
或许有人会奇怪:海底放管子便宜是便宜,可是管子的海拔高度比接受水源的水库还低了,水还怎么流过去呢?难道要靠泵站、消耗巨大的能耗?
这个其实是不用担心的,具体原理,跟华夏国内“南水北调”的“穿黄工程”有些类似。华夏南水北调时一个最大的难点就是要让汉江水南北向穿越黄河、继续往河北运送。而穿越黄河河床的输水管道,海拔肯定是低于受水侧的河面的。
但只要在管子两头各建一个大水库,确保送水和受水的水库水位有足够落差,管道本身各段之间略有落差,就能够把水压过去。
顾鲲在沪江交大的三年海洋工程也不是白念的,这种项目成本,如今他自己都能粗略估算了。
这才是真正的学以致用,书没白念。
……
顾鲲大致跟朱猷栋普及了一番“趁着金融危机先用最低成本把坑占住,我是交大高材生,成本上不会被人坑”的理念。
鉴于顾鲲一贯以来“带领兰方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历史积威,朱猷栋终究还是被成功洗脑了,彻底把所有对外合作的谈判权限,开放给了顾鲲。
顺带着还答应了顾鲲的任免要求,把唐佳的职务给落实了,让她可以代表兰方群岛,一起负责对外的国际合作谈判。(唐佳已经在几天前加急办理了国籍的入籍手续,现在已经是兰方群岛公民了)
几天后,顾鲲就带着自己的助理,以及高健雄和唐佳夫妻俩,北上华夏,奔赴沪江,打着拜年的旗号,寻求国际合作了。
1月10日,除夕之前半个月,顾鲲顺利抵达沪江,先到他在陆家嘴的东方明珠江景别墅下榻一晚,然后便放出风声去。
中远的何岚反应很快,第二天就赶到顾鲲府上讨债了。
“顾生真是信人,说好了半年必有消息,还真就半年必有消息。您上次跟我们许诺的时候,是去年6月28号,如今刚好半年。相信我们中远系将来会跟你合作得更加愉快的。”
何岚一上门就先说好话把顾鲲捧在台阶上下不来,还姿态很低地带了礼物,殷切奉上。
顾鲲当然不在乎礼物的价值了,这只是一个姿态。他稍微看了一眼就笑纳了,里面都是至少八两重甚至一斤多的阳澄湖大闸蟹,在年关之际的沪江,这是最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沪江人爱吃蟹,而且是以河蟹为尊,海蟹反而没名堂。阳澄湖又近在邻市姑苏,可以说大闸蟹都是被沪江食客的需求炒起来的。
何岚知道顾鲲出身兰方、起家渔业,名贵海鲜对顾鲲而言那就是当饭吃的,所以弄点湖鲜调剂一下才拿得出手。顾鲲在沪江念书的三年,也多少沾染了对大闸蟹的品味。
当下,顾鲲就善意地回应:“何经理太客气了,在商言商,信守承诺只是基本功。再说了,我当时只是承诺‘半年之内,必然有变’,没说半年直接履约。但如今索罗斯的那番手脚明显还没有完结,我倒是不好贸然下手履约,总得再宽限几月。”
何岚脸色便有些尴尬:“还宽限?那可遥遥无期了,总得有个明确的说法吧。”
顾鲲也不含糊:“等索罗斯在东南亚的一连串投机彻底消停了之后,最多一个月,我必然履约。这次,我可是给了明确生效条件的准信了,何经理还不信我么?”
何岚叹了口气:“严格来说,你确实不算是失信,不过再这么下去,只怕我们叶总都没资格跟您平起平坐谈合作了。你已经是手握数十亿美元资金盘、还能如臂使指掌控兰方全国国力、经济……”
顾鲲笑道:“怎么会,何经理过谦了,你们COSCO可是年营业额近百亿美元的大集团,以兰方的GDP,翻到十倍,估计才能跟COSCO的营业额相提并论。”
“但叶总只是华东分公司的一把手,COSCO再强,对他而言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何岚不动声色地打断。
顾鲲不失尴尬地呵呵一笑:“我对于合作得好的伙伴,从来都是不吝支持的,我也希望大家能够长久合作下去。今年应该是企业调整的关键年份,我能帮的一定帮。”
华夏虽然已经政企分开,但企业和机关之间终究还是有密切的人事调动往来的。动辄产业主管部门的副职领导,就会平调到“华夏某某总公司”一级的企业当一把手。
久而久之,企业的人事调动也有了五年换一届的生物钟周期。比如92到93、97到98、02到03这些年份,都是决定企业人员仕途能不能更进一步的关键交接。这个节骨眼上,企业高管不能爬上去,后面至少又要蛰伏四年。
何岚的上司叶总,也是92改制之前就已经做到公司华东区片的一把手了,资历也差不多年份够了,就是功劳还有所欠缺。而今年听说总公司有几个老一辈的要退休,那都是好机会。
顾鲲既然明确表态会尽量挤出一些国际合作的成绩出来,那双方就好说话了。
东南亚金融危机也导致了华夏很多企业外贸暂时性困难、对东南亚出口衰减严重。航运业的衰退更是比外贸业更惨,这种时候,无过就是功,守成就是功,若是能稍微开拓,功劳就更显眼了,绝对会被认为是能带领公司走出困境的铁腕能臣。
顾鲲看双方交情火候套得差不多,就把话彻底挑明了:“我这次来,趁着过年,还想定下一批建设项目。我们兰方要趁着东南亚物价低迷、需求不足,大肆抄底兴建基建刺激经济。
大家作为朋友,我也不瞒你,我至少有20亿美元自有资金,但我不能都往基建上砸,我希望通过和贵公司、还有建行的一贯友好合作,拿到大笔贷款,上马兰方-古晋引水工程,兰方跨海大桥、兰方海底通讯光缆、婆罗洲电信等几个大项目。
华夏方面,愿意接受工程所有权抵押的话,那就最好,如果愿意入股的话,我们也接受。”
顾鲲从来没指望那些奇观本身有多高的投资回报率,所以如果华资肯入股,他巴不得把大桥的所有权、未来收过桥费的权利,统统转让出去。
反正他只要得到大桥和其他设施建成后、兰方整体的便利程度提升,以及得到地标对国家的宣传效果,就足够了。
“想得还挺美,至今为止除了延期两次、啥好处都没给,又来我们这儿化缘贷款了?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自己赚到钱揣兜里,要用钱就贷款!你说说你都欠建行多少贷款了?尼玛我们COSCO都给你担保了多少次了!”何岚内心暗暗吐槽,幸亏她忍住没说出口来,而脸上的表情依然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