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来仪
这种无用之辈,能教出什么好的子孙来,又怎能配得上高湛!
“不妥!”皇帝一口回绝,很不高兴,沉着脸说:“那黄忠德窝囊至极,且忠勇伯府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那个什么陈三小姐,年纪这般小,纵使漂亮,又能漂亮到哪去。不过是旁人嫉妒,夸大其词而已,不说也罢!”
皇上的不高兴,房大伴看在眼里。高睿言平静面容之下,暗藏的那份紧张焦急,房大伴也看在眼里。
房大伴不动声色,顺着皇帝的话,连连点头。
等皇帝说完,房大伴这才陪着笑脸,犹犹豫豫地说:
“皇上说得有理,忠勇伯实在也是太无用了些。不过.......奴才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房大伴极少违背皇帝的意思。
一听这话,皇帝倒是产生了丝好奇。想来听听也无妨,皇帝便颔首示意。
房大伴低眉顺眼,笑着说: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已是三年前的事儿了。如今陈三小姐已有十二,论理不算年幼。老奴觉着,忠勇伯府虽说一年不如一年,倒是有好有坏。”
有好有坏,这话勾起了皇帝兴致,忍不住问道:
“说来听听。”
“皇上您想,忠勇伯府数年前便开始落败。陈三小姐身为女子,自是来不及,也没那个条件,养成那等高傲的性子……再说,就凭世子爷有您的疼爱,奴才觉着,娶什么样女子都能娶。更何况,世子爷定的条件,奴才看陈三小姐倒是条条件件都符合。”
房大伴说完,笑盈盈看着皇帝。
皇帝若有所思,似有若无地瞄了一眼高睿言。后者一脸嫌弃,他们说得这些话,他像是听得烦躁,跪在哪里偷偷摸摸来回乱动。
皇帝心想:看来,他的确没想过娶何人为妻。那些要求,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竟真有个陈三小姐,偏偏合了他提的那些无理要求。忠勇伯府,好歹也是伯府,大面上和镇国公府想比不差。
至于私底下,房大伴说的对,有他的疼爱,这些个虚头巴脑的名声不重要。
皇帝心思飞转,微微一动。
况且……镇国公府,将来不用太过高调……这样挺好……
一念及此,皇帝望着高睿言说:
“大伴说的这些,你可都听见了?”
“回皇上,听见了。”
“这忠勇伯府陈三小姐,你觉得如何?”
高睿言哭丧着脸,哼哼唧唧,哼了半天没说出半个不字来。屁股上像有钉子一样,动来动去,一刻不得安稳。
皇帝觉得好笑,他这也算自己挖坑自己跳了。故意板着脸,又问了一句:
“朕问你话呢,如何!”
皇帝同一个问题,连问两遍。高睿言自然不能不答。
“皇上……”高睿言带着憋屈,有气无力的回答:“臣,臣觉得还行吧……”
头一回,在提及婚姻之事上,高睿言哑口无言。
皇帝心里头高兴,若能将高睿言亲事定下来,镇国公也不用隔三差五就来哭上一回。自己也不用时不时就要头疼一回。
了了一件头疼之事,一高兴,皇帝难得多了几分戏谑之心。
皇帝似笑非笑地说:
“这可是你自己说得,可无人逼迫与你......既然你觉得还行,朕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替你作主,定下这亲事如何?”
高睿言张了张嘴吧,欲言又止。
整个儿人蔫头蔫脑无精打采,眼皮耷拉着,微微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高睿言脚步沉重从御书房出来,一路唉声唉气。路上遇着不少人,有些相识之人上前询问了几句。高睿言都是哭丧着一张脸,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圣旨,欲哭无泪。
不过几个时辰,宫里不少人知道,皇帝将忠勇伯府长房嫡女陈仪,硬生生塞给了镇国公世子高睿言。高世子是满腔不愿意,一路哭着出得宫门。
听了这消息,有人欢喜有人愁。
高睿言出了宫门,一路策马狂奔回镇国公府。甩了拴马缰绳给门房,大步流星直奔回自己卧室。前脚刚进卧室,后脚便随手带上房门。
那张原本哭丧的脸,慢慢露出了笑意。
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紧紧抱住圣旨,在房中来回转了好几圈。走到书案旁,小心翼翼将圣旨摊在书案上,一字一句,细细读了好几遍。
圣旨上并没明确注明赐婚,皇帝认为,忠勇伯府并不值得皇帝特意下诏书。只不过为了防止镇国公不同意,才写了这道圣旨。
大概意思是说:皇帝认为陈三小姐贤良淑德,品行高洁,堪与高睿言良配。
虽说只是皇帝“认为”,在世人看来,其实就等同于赐婚。
有了这张圣旨再,任谁也不敢有异议。
确认无误之后,高睿言整个儿人如同孩童般,龇牙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成个傻子。
房门外传来急促敲门声。
高睿言赶紧将圣旨收起来,藏在袖中。收起满脸春风,两三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镇国公一进门,浑身散发着怒气。一见高睿言就吼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睿言揉了揉耳朵,皱眉道:
“父亲叫这么大声作甚。”
“少跟老子废话,圣旨呢,圣旨拿来我看看!”镇国公丝毫不为所动。
一把推开儿子,镇国公抬腿进入书房。
高睿言慢慢吞吞从袖中掏出圣旨,极不情愿的递过去。
镇国公接过,一目十行浏览一遍,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吼道:
“都是你干的好事,跟你说过多少回,赶紧成亲赶紧成亲,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皇上烦了,恼了,居然下圣旨给你配这么个玩意儿!看你还嘴硬,看你还有能耐!”
镇国公手上拿着圣旨,甩得哗哗作响。
高睿言紧张的盯着圣旨,生怕亲爹一个不小心,弄坏了圣旨。
镇国公将高睿言这种紧张,误解为失落。看在眼里,那股无名怒火倒是缓和了些。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发妻死得早。镇国公熬了这些年,始终未肯续娶,就是怕儿子吃亏。至于那些姨娘小妾,说来也巧,这些年别说孩子,连个蛋都没下过一个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