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化学师
雪崩来临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时间过去了两年半,这已经超出了世超当年给小雪承诺的预期,而这期间世超一封信也没有寄来过。世超食言了。但是白小雪却从来没有放弃,她每天都坚持去山神庙祈祷,风雨无主,雷打不动,没有一日懈怠。即便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可是她依然会坚持去祈福,因为那座山神庙是她和世超起誓的地方,对她有特殊的意义。
田锟的心态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从最开始的绝望,竟然开始萌生出了新的希望。世超消失的越久,回来的概率就越小,也就是说白小雪忘掉世超,和自己相处的概率就会更大。虽然田锟时常告诉自己这个想法是有多么的不切实际。但是“妄想”就像一颗饥渴的种子,它不会放弃每一滴“希望”的露水,只要有一点点营养,“妄想”就会疯狂的增长。
压垮小雪的不是疾病,而是人言可畏。
村里不知从什么开始开始讨论起了白小雪的情郎。有些从外面回来的人说,他听说世超和城里一个将军的女儿成亲了,孩子都有了;也有人说,世超前年就已经战死沙场了;也有人说,世超再一次受了重伤,成了植物人……
各种流言四起,竟没有一个流言是好的。白小雪听见了这些流言后怒不可遏,常常站在村口怒斥这些村民,自己的性情也越发暴躁,她当众扬言要诅咒这些嚼舌根的喷子们、黑子们。她甚至诅咒这个村子,扬言就算自己死后也不会放过造谣者。
曾经温柔如水的白小雪,竟然变成了这一副疯婆子的形象,这些制造谣言的黑子们对她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但越是这样,村民对白小雪的态度就越差,村里的孩童们还经常编着“负心郎世超”的童谣故意去白小雪家门口朗诵。每次都是田锟路过才赶走这些淘气的孩童。接着便会听见小雪家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恶性循环更加的严重。即便如此,白小雪依然不放弃那一个“等待”的锁链,哪怕这个锁链即将将她车裂。
冬日,虚弱的白小雪扶着山神庙的庙墙,极度虚弱地向前挪动着,她决绝任何人的帮忙,拒绝了田锟、锟父,甚至自己的父母。她心中有一个信念,上天不会辜负她的等待,除非老天放弃,她才会放弃。
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一道闪电!轰隆隆!一阵闷雷!那是一声巨响,冬天打雷可是极其罕见啊,冬天打雷也是不吉利的象征啊。
白小雪望着天空,愣了几秒钟,接着突然傻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笑声却令人毛骨悚然。白小雪靠在墙上,单手颜面,开始了嚎啕大哭,这哭声是如此的悲凉。
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当时白小雪起誓的时候,说:“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意思就是除非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天地合在了一起,我才会与你诀别。
可现在是冬天,恰恰就来了这么响的一个冬雷!这难道不是天意吗?这难道不是上天要分别她俩吗?
又是一道裂天一般的闪电,伴随着滚滚巨雷。白小雪晕了过去。
这,也是白小雪这一辈子最后一次前往山神庙。
白小雪醒来时,在田锟家里,她睁开眼,浑身无力。旁边站着田锟父子,她自己的父母。
锟父摸了白小雪的脉搏,把小雪的父母叫了出去。田锟守在白小雪的床旁,他已经学了这么久的中医,他知道白小雪的身体已经是回天乏术,而唯一支撑起她的精神支柱也崩塌了,她的阳寿已经不多了。
田锟默默地落泪,他觉得自己好没用,自己学了这么久,却连自己最心爱的人也救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燃尽生命中最后一点蜡。
白小雪看着默默落泪的田锟,什么也没说,什么也都没有力气说了。
田锟出门,门口除了锟父、白小雪的父母,还有一些热心的乡亲们。
田锟问父亲:“爸爸,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锟父摇摇头:“已经是极限了,撑不了几天了。哎,可怜了这个好孩子。”
白小雪的父母其实心里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听见锟父这么说,还是泣不成声。
村民们也纷纷表示惋惜,感叹这世道的残酷。
田锟看见这些村民,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冒出,骂道:“都是你们这群喷子,平时就知道嚼舌根,好好的一个人,没有招你们没有惹你们,你们就是要造谣!你们觉得你们所说的话对她没什么影响,于是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小雪今天变成了这样,你们谁也脱不开关系!现在你们看见小雪不行了,你们就内疚了,又来这里假惺惺的当好人!你们都是虚伪的喷子!”
村民们哑口无言。田锟又怒视着那些曾经编童谣来气白小雪的小孩子们,他们也被吓得不敢吱声。
有村民就说:“你说话好凶啊,那些只是小孩,他们还小,不懂事。”
田锟冷冷地瞪了一眼那个村民,说:“小孩年轻不懂事,这是事实。但他们对白小雪的伤害,这也是事实。”(这群小孩里,就有如今的老村长。)
突然有一个老村民说:“田大夫,或许还有一个希望!”
锟父忙问:“什么?”
那个老村民说:“传言就在咱们子午山里有一种仙草,浆果似的小花,下面是五片叶子,长在红松林下。能起死回生,当年张大将军的母亲病危,专门派人来找过这个仙草,据说回去后只吃了一副,身体就好了。说不定这个仙草能治得了白小雪。”
锟父:“我每天都会上山采药,并未见到什么红松林,也没有见到什么浆果似小花的草药。而且现在去寻找这种传说中的仙草,怕是为时已晚,毕竟我们都没见过。”
老村民叹了口气:“哎,也是,这只是个传说。而且据这种仙草只在子午深山里才有。唉,可怜的小雪,是个好姑娘。可惜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所有的话田锟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
谁说最后的希望已经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