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朝争霸
昨日刘彻以一首《女神赋》惊艳全场,将陈阿娇描绘成倾国倾城的绝世美女,博得所有人喝彩……可韩岩清楚,实际上刘彻很不喜欢陈阿娇,见她便躲的那种。
这姑娘娇生惯养,大小姐脾气泛滥,公主病无可救药,只要她在,韩岩便想法子躲开,免的得罪人家。
带着爷爷韩颓当在刘彻的营帐里过里一夜,天还没亮,整个营地上空便响起低沉庄重的号角声,所有人整理行装,将要举行春猎。
大汉朝尚武,民风彪悍,游侠纵横,男子全都服过兵役,耕占制度是维持大汉不被四周强国入侵的根本,为了纪念先祖,也为了考校诸侯们的武艺,每隔几年便会举行大型田猎活动。
可惜七国之乱过去十多年,大汉朝太平了十年,诸侯们也都养尊处优,锐志消磨,大腹便便,能上马的都变少了,相比较之下,五十岁的韩颓当反而在诸侯群体中显得孔武有力,气势不衰。
对于狩猎活动,韩岩半点不感兴趣,虽和韩二蛋学过一招半式,骑马也还可以,射箭勉强会玩,但这副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十三岁的少年去和打过仗的军人比较骑射,除了自找苦吃被人羞辱,好像没有第二条出路。
本是春暖花开的季节,草木生机勃勃,但河边阴凉,暖帐皮裘也无法隔绝草地上湿气,一觉醒来,韩岩便发觉自己感冒了,鼻涕横流,头重脚轻,昏昏欲睡,看什么都觉得没精打采。
此时大地还笼罩在黑幕之下,点点星光倒印在河水里,波光粼粼,而外面的大帐已经亮起朦朦胧胧的光火,隐约的讲话声,铠甲兵器碰撞声,还有战马嘶鸣,令人仿佛置身于军营。
韩岩揉眼爬起来,伏着身子,两胳膊撑在下头,一扫视,刘彻早已经出去了,这几日皇太子睡得比猫晚,起的比鸡早,若是换了他,早撂挑子不干了。
韩颓当正整理身上黑红相间的将军甲胄,由几千个铁片密密麻麻织成,墨色甲片宛如鱼鳞环环相扣,穿在身上气势威武,有强大震慑力,这便是最早的“玄甲”,俗称铁铠,防御力惊人,刀剑不伤。
韩颓当最后把铁盔戴上,见韩岩醒来便轻轻用脚尖蹭了蹭他,“快起,马上便要集合了。”
“爷爷,你去吧,我头晕眼花,难受。”韩岩两眼无神,紧了紧盖在身上的绒被,抬头瞄了韩颓当一眼便又伏下,有气无力。
“要不要帮你叫医生?”
“不用了爷爷,我再睡会,等你们走后我便回太子宫修养。”
“也好,等田猎结束我便去看你。”韩颓当点头,将长剑拔出来端详一下,便又潇洒地插回鞘中,昨日被少府神羞辱,今日定要一雪前耻,取得好名次,被诸侯们刮目相看。
目送韩颓当出了营帐,韩岩便又低头休息,迷迷糊糊间天地慢慢放亮,帐内的火把和烛光仍是主调,耳边的吵杂逐渐减弱,整个营地安静下来,仅有的声音便是偶然有军士巡逻的脚步响。
直到——
一声清冽的喊叫,那声音略带恼怒,“谁让你睡这里的?”
韩岩只觉脑壳一疼,似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睁眼便见烛火轻燃,不时爆出一丝火花,将少女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朦胧看不清轮廓。
捂着脑袋往上望,首先是襦裙下掩着的秀丽翘头鞋,娇小可爱,接着是华丽的公主汉服,再往上,平坦如飞机场……还有那恼羞成怒的脸颊。
“你踹我?”韩岩觉得这姑娘简直莫名其妙,心里窜起一股火,老子长这么大都没被人踩过头,今儿到栽你这个小娘们手里了。
陈阿娇两手叉腰,身上散发着刁蛮劲头,似乎韩岩睡这里是占了她的地方,“踹的便是你,谁让你睡这里的?
“我睡这儿和你有什么关系?”揉了揉脑袋,掀开绒被,索性有睡衣遮挡,没有当了暴露狂,便慢条斯理开始穿衣服,准备打道回府,不想和这个野蛮姑娘有交集。
“狗奴才,你竟敢顶撞我?”
陈阿娇难以置信,她是未来的皇后,而韩岩不过是封地最小的诸侯子嗣,坊间传言的佞人,被天下百姓和读书人所不齿,只会溜须拍马,和她的地位差距如此之大,还敢顶撞皇后,谁给你的胆量?
韩岩也是一怔,刚才睡迷糊了,这才想起这里是远古的大汉朝,等级森严,尊卑贵贱,当下语气便软了一点,“我和皇太子情同手足,我在太子宫这些年你也没少见我,睡他这里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注意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陪读书童,焉有资格与来日至尊同床?”
“兄弟之间哪有那么多讲究?”韩岩懒得废话,把衣衫一穿,便晃了晃有些头晕的脑袋,不想和陈阿娇一般见识,准备回太子宫。
“狗胆,凭你也配和刘彻哥哥称兄道弟?”陈阿娇稚嫩的面庞出现这年龄不该有的表情,那是鄙视和不屑,还有居高临下的蔑视,这表情看在韩岩眼里,将她显得愈发令人厌恶,年龄轻轻便如此不知好歹,哪有一点母仪天下的样子?
但是直接当面顶撞陈阿娇,韩岩是不会做的,以他目前的地位,远远无法和长公主刘嫖相比,得罪人家是死路一条,唯有隐忍、等待、积蓄实力。
瞬息之间想通这些,韩岩便收了脾气,强行压制住火气,摆出笑脸相迎的模样,举手加额向陈阿娇恭敬行礼,“是韩岩错了,皇太子是来日至尊,我自然没有资格和他称兄道弟,日后定会注意身份尊卑,您是皇后,昨日皇太子为您写了《女神赋》,定是倾心于您,日后还望皇后多加照顾,韩岩定当马首是瞻,您说什么,我便作什么。”
突来的转变令陈阿娇有些措手不及,想不通韩岩怎么转变得这么快,但以她的年龄和心机,完全察觉不出“咬人的老虎不叫”,只觉得被人吹捧便高兴,小脑袋都微微扬起来了。当下满意地点头,表示你很有觉悟,颐指气使地说:“那你今后便是我的奴才,要将刘彻哥哥的行踪及时向我汇报,听到了没有?”
“喏。”
韩岩依旧低着头,黎明的风将帐幕吹得哗啦啦作响,火红烛光摇曳不定,将他的倒影无限拉长、晃动、如鬼魅。
……
陈阿娇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韩岩穿越前三十多岁的人生经历和思想境界,其实不应该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但有些人,不喜便是不喜,若不给她一点教训,日后反而更加欺辱你。
但是,以自己的实力暂时还惹不起人家,心里记着这么个人便好。
自卑躬屈膝、唯唯诺诺那一刻起,韩岩便更加清楚认识到大汉朝的残酷,封建时代的制度没有人权,也不要谈自尊心……无用。
浑浑噩噩地回到太子宫,马车一路颠簸,搞的他想吐。
韩二蛋也已回来,并且比平日多了一份肉眼可见的热情和殷切,鞍前马后,又是热水又是倒茶,把浠儿搞得很无奈。
招来太医号脉,抓了几幅药,韩岩倒头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