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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困时动懒腰

诸朝争霸
    新历266年。
    张骞择勇士百人,以匈奴人堂邑父为向导,受皇帝使命,领大汉节杖,将出使西域。
    汉景帝出未央宫门相送。
    “张骞,朕寄希望于你,此次出使西域事关百姓福祉,这破荒之路艰难,但你在外面要昭扬我大汉国威,凡事要有大国气度,不要让西域国家小看了我大汉。”
    “臣,领命。”张骞跪在台阶下,掷地有声。
    “去吧。”景帝挥衣袖,看着张骞持节上马,众将士调转马头,身影渐远。
    韩岩也在路旁的人群中,注视浩浩荡荡,如同一条匹练远去的队伍,那些马蹄行过略显泥泞的水坑里,留下一连串很长、很远的脚印。
    他自己也准备奔波千里去寻找海民,吃自己讲出来的苦果。
    想找海民必须去沿海的地方,有吴楚齐燕四大藩王的地盘。
    时下的大汉经过七国之乱后,兵败的藩国大部分被废除封国,收归皇帝的统治之下,但那些地方很乱,本地豪强和士族盘踞,与长安派来的官员扯皮,皇帝的命令在这里未必好使。
    韩岩想了想,其实找大汉的官员还不如找诸侯给力。
    没有参与七国之乱的只有燕王刘定国,也只有他没被削藩。
    没有胆量参与诸王叛乱,便说明这位藩王还是很怕皇帝的,朝廷的政令在这里也最好使。
    燕王封地位于后世的辽*宁,环渤海,最不缺的大概就是渔民了,在燕国最右边,便是大汉朝之外的汉末政权,烽烟四起,大战不休。
    韩岩在长安城里没有朋友,除去刘彻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带着皇帝的诏书,身旁跟两个燕地出生的北军将士,骑着骏马体验新鲜感,后边跟着马车,就这么颠儿颠儿上路了。
    要说骑马这事,其实韩岩真不会,但这段时间他已经确认自己有胡人血统,天生对马亲近,再加上这副身体的前主人大约是个骑马高手,竟然可以顺手拈来。
    只是这马骑的实在太憋屈,单马镫,坐上来以后就跟骑木驴似的,两脚飘忽,无处使力,只能靠抓住缰绳或马鬃,再拿两腿的力量夹马腹来平衡身体。
    这时候的骑马高手如果放在后世,大概拿个奥运冠军和玩一样。
    除了马镫,连马鞍也没有,要是马儿跑快点,颠吧颠吧,不把尾巴骨拈疼死,也得让两颗蛋恓惶了不可。
    还没有马蹄铁,这东西不仅保护马蹄,还能令马蹄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
    回到这大汉朝,韩岩突然发现其实自己真的可以当神仙,知识和见闻便是最伟大的法术,随便发明点东西就可以改朝换代,让江山易主。
    但目前为止,他不准备把马镫这类搞出来。
    一是懒。
    二是事不关己。
    三是对大汉朝还没有太多的认同感。来到陌生的异世,除了小心谨慎,面对新奇环境大多是游戏人间的心态。
    这么想着,便对骑马这事兴致缺缺。
    在马背上扭捏了两下,左脚踩着马镫跳下,拎起袍子直往后头的马车行去,换来两个将士隐隐的鄙夷目光。
    这两人在马上对视一眼,皆是不屑的撇撇嘴,本以为这岩世子是个少年勇士,没想到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才出长安城就原形毕露了。
    心里这么想,但绝对不敢在韩岩面前表现出来,大汉朝等级森严,诸侯子弟天生高人一等,那是他们的父辈用鲜血和生命拼杀出来的荣耀。
    沿着上郡道赶路,秦朝修建的驰道在大汉依旧好用,可以从长安直达燕王封地。
    路上的百姓络绎不绝,但大多衣衫凋敝,面色疾苦,一身粗布麻衣,远远的走在驰道最两旁,对中心地带望而却步,那是皇帝专用的车道。
    见韩岩的豪华马车驶过,扬尘簌簌,百姓眼里没有羡慕,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那眸中只有敬畏,尊卑贵贱深入人心。
    赶路的时光很枯燥,不知不觉中落日留下了长长的影子,余辉染红云朵,天光麦浪浑然相融,将大地浸在了暖洋洋的红霞中。
    “岩世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得找个厩置留宿。”
    车夫敏锐的察觉到车厢晃动了一下,那是韩岩在活动身体,不敢掀帘子看人家是不是睡醒了,只能回头小心翼翼试探着喊。
    “你看着办吧。”韩岩打个哈欠,掀车帘看了看外边的景色。
    大汉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矩,宵禁是常态,夜间出来活动是重罪,要断绝交通。
    车夫得了话,立马驶出驰道,向路旁不远处的厩置【驿站】行去。
    青灰建筑,房顶像盖了个鱼鳞帽子,四角翘起。
    厩主是个老伯,束起来的发丝黑中有白,抿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有当兵的气质,束发的簪子上还系着一根丝绸做的精致丝带,说明他有爵位,是第三级的簪袅。
    大汉沿袭秦朝的二十等爵制度,但比秦朝的爵位好拿得多。
    自从汉景帝采纳晁错的意见,实行粟本位政策,可以用粟换取爵位,谋取官职,免除罪罚之后,即便是普通农民,只要勤勤恳恳,没有天灾,粮食收成不错,十年下来也可以换个公士爵位。
    再加上汉景帝遇到开心事喜欢玩“赏民爵一级”的游戏,所以大汉五级以下的爵位含金量不高,却好赖是脱离了平民的身份。
    老伯见来人马车华丽,汉服锦袍,也不卑躬屈膝,只是堵在门口将众人一一扫过,问:“可有传信?”
    闻言,两位将士和车夫从衣领中间掏出木牌递过去,上面记载了这次出行的任务和身份信息,有御史大夫的印章。
    轮到韩岩时,他吩咐车夫说:“帮我去车里拿一下。”
    “喏。”车夫紧跑两步,从车厢里捧出个木制短戟,顶端悬挂着丝质信件,看着像是徽帜。
    厩主一看这东西,当下弯腰恭敬起来,也不查看了。
    这玩意叫棨[qǐ],是皇亲国戚和高级官员专用的通行证明,有这玩意不只可以在公家驿站白吃白喝,还能征用厩置的马车出行。
    天色将暗,厩置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歇息,大多是各地迁升调任的官员和出公差路过这里的小吏。
    见韩岩进门,厩置里的人集体安静下来,只敢眼角余光撇一下形似节杖的棨,就各自安静吃菜。
    本来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变冷,韩岩有点尴尬,也发现这厩置里的小官员们对自己畏惧如虎,目光所致,有个小吏竟然本能缩了缩脖子,咋滴,我看你一眼能死?
    不过,这份威风可真是爽的紧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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