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枭雄
高速公路上,柴华南驾驶着迈巴赫,正在高速疾行,听见杨东问起八大金刚中剩下的一个人,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死了,在我入狱前,被人炸死在了车里。”
杨东听完柴华南的话,没再接茬。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因为我需要宣泄,而是在告诉你,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当年我的想法跟你如出一辙,都认为自己只要受了欺负,就应该毫不犹豫的反手一拳打回去,可是这种想法是错误的,因为你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团体的利益。”柴华南停顿了一下,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活动了一下身体:“作为一个公司的领头羊,你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因为你的任何一个错误决定,都会让下面的人去做出牺牲,甚至丢掉性命。”
“柴哥,你的话我记住了。”杨东沉吟了几秒钟,点头应和。
“光记住不行,你得往心里去,这么多年来,有无数人劝过我,让我学会低头,我都是哼哼哈哈的应付着,但是从来没有记住过,我现在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所以能不能学会低头,意义不大,但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以后的机会很多,道路也很宽广,只要把这些东西彻底学会了,你才有机会彻底跳出草根阶层。”柴华南把自己想说的话对杨东说完之后,随即话锋一转:“古保民这件事已经出了,但是该怎么处理,你想好了吗?”
“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先把李静波捞出来,所以也无暇去想什么对策,不过我也能想象的到,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对待我,但是也无所谓了,毕竟以三合现在的能力,也确实跟古保民扯不起那些背后布局的事,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水来土掩。”杨东比较从容的回应了一句。
“你这次做的事情,跟上次不同,上次古长澜虽然伤了,但最起码不致命,所以我给岳子文过话,他能给我面子,而古长澜这次入狱,也就意味着青春彻底毁掉了,所以古保民是绝对不会给任何人面子的,换句话说,如果巩辉或者雷钢的孩子被外人弄成这样,他们就是准备去杀人,我都不会阻拦,所以我相信,在这件事情上,岳子文也会持默许的态度,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嗯,我知道。”杨东听完柴华南的一番话,心里没什么波动,因为他也相信,古长澜一旦被判刑,古保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东,你想没想过,你的渔民生涯,要干到什么时候?”柴华南突兀间问了一句。
“柴哥,你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住我了。”杨东闻言思考了几秒钟,随即笑着摇头。
“以你跟古保民的恩怨来看,只要民渔协会不倒,你就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终其一生都没办法摆脱渔民的身份,不如来帮我吧。”柴华南给出了一个直白的邀请:“在古长澜这件事情上,古保民不会卖任何人的面子,其中包括岳子文,所以我没办法像上次一样帮你把事情压下去,但是你如果成为了聚鼎的人,那么古保民动你,就是在动我。”
“柴哥,如果我加入了聚鼎集团,那三合公司的其他人呢?”杨东抿着嘴问了一句。
“聚鼎集团虽然已经不复他年之勇,但它也不是谁都能来的。”柴华南听完杨东的问题,嘴角微微上扬:“但他们还是你的人。”
“柴哥,我们这些人当初成立三合公司,为的就是同进同退,大家绑在一起,去博一个属于我们共同的前程,如果在公司刚刚出现危机的情况下,我这个法人就跳槽跑了,这不太合适,你说呢?”杨东笑着问了一句。
“真决定自己跟古保民干啊?”
“你刚刚不是跟我说了吗,人总得学着自己成长。”杨东笑着点头。
“呵呵。”柴华南闻言一笑,开始专注开车。
“柴哥,谢谢。”
杨东看见柴华南不语,微微点头致谢,他和柴华南都是聪明人,两个人也都知道对方的心思,杨东明白,柴华南让自己加入聚鼎,无非就是挂个名,至于三合公司那边,该怎么运作就怎么运作,说白了,就是想给杨东挂上一个聚鼎的身份,让他在与古保民的交锋中有一份保障。
而杨东之所以拒绝柴华南的邀请,也是因为自己实在受不起柴华南的这一份大恩,如果此刻柴华南正值六年前的巅峰状态,可能他在将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杨东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因为单凭柴华南这三个字,对于古保民来说,其威慑力就要远远胜于杨东他们手中的刀枪,但是柴华南毕竟今非昔比,虽然他和他的聚鼎集团余威犹在,但是不得不承认,柴华南已经彻底落魄了,杨东之所以拒绝柴华南,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势利眼,而是他也清楚柴华南此刻的处境。
古保民在民渔协会的身份,只是岳子文的代言人,如果杨东只是跟他起了冲突,那么这场争端,势必会在三合与古保民之间进行,可是杨东一旦扯起了柴华南这杆大旗,那么事态绝对会上升到柴华南和岳子文那个阶层上面去,如今的岳子文,已经取代了柴华南的位置,成为了大L首屈一指的江湖大哥,按照杨东的性格,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对自己有恩的柴华南,因为自己的事去站在岳子文的对立面上去的,一旦柴华南参与进了这场争端当中,不管最终的结局是输是赢,杨东似乎都还不起这个比天还大的人情。
……
日子在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大年初五,因为古长澜涉嫌贩D,属于恶性案件,加之禁D支队那边也对古保民此人有所了解,为了保证案件在固定证据之前受到外在因素的干扰,所以古长澜被收押的时候,是没有通知家属的,所以直到此刻,古保民都还不知道古长澜出事的消息。
按照古家的习俗,在每年大年初五的“破五”这天,都是要举行家宴的,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了几十年,并且逐渐在家中成为了一种传统,因为古保民的父母尚且健在,加上这天又是古保民父亲的生日,所以古保民他们这一辈的人,还有古长澜那一辈的孩子们,不管多忙,都得放下手里的事,赶回来参加这个家宴。
自从过了大年三十之后,最近这几天,古保民为了打点关系,几乎就泡在了酒缸里面,一直也没顾得上去管古长澜,古保民也是从苦日子一点一点熬起来的,本身的文化程度并不算很高,所以这么多年来,对于孩子的教育,古保民只会从物质上给予古长澜最大的满足,却很少会跟古长澜之间进行那种父与子之间的交流和畅谈。
古保民父亲家中的客厅里,古保民连续给古长澜打了三遍电话,但全部都是关机的状态,听见听筒中传出的忙音,古保民气的脸色铁青,自从大年三十那天夜里,他跟古长澜见了一面之后,父子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络过,对于古保民来说,这其实也是常态,因为每年春节前后,古保民都会借着节日的气氛,去四处打点关系,而古长澜更是终日跟那些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往往就是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影,可是古长澜就算再不着调,也从来没有在初五这天的家宴上缺过席。
“三哥,你干嘛呢。”古保民这边打电话的的时候,他的妹妹也迈步走到了客厅,看见只有古保民自己坐在沙发上,再次发问道:“咱们这边都快开始吃午饭了,澜澜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这个瘪犊子,指不定又去哪野去了,你们先忙,我再给他打几个电话。”古保民回应了一句,再次给古长澜拨打电话无果之后,又翻动电话本,给一个叫做薛宁的青年拨了过去,这个薛宁也是个富二代,跟古长澜属于发小,也是古保民对于古长澜身边那些朋友,为数不多认识的其中之一。
“喂,古叔,过年好啊!”薛宁接通电话之后,嗓音沙哑的打了个招呼,一听就是还没睡醒呢。
“嗯,你也好。”古保民咧嘴一笑,随后直言问道:“宁宁,最近这几天,我们家长澜跟你在一起过吗?”
“最近几天?你让我想想啊。”电话另一端,正躺在酒店房间睡觉的薛宁推开了怀里的一个野模,在床头柜上的烟盒中探出了一支烟:“我记着好像是大年初二还是初三那天,我们几个在一起扎金花来着,但是从那以后,我好像就没再见过他了。”
“宁宁,今天我们家里有点事,我必须让澜澜回家里来一趟,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其他人,看谁能跟澜澜联系上?”
“行,我那现在就打电话问问。”
“好,麻烦你了。”
“客气了,古叔。”
“嘟…嘟……”
“小兔崽子,你爷爷过生日你都不回家,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古保民挂断薛宁的电话之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越想越生气,随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林宝堂的号码:“喂,老林,最近几天,你帮我联系一所国外的学校,我要把长澜送出国去……哎呀,什么学校都行,这些事我也不懂,你看着办吧……没事,欧洲美洲都无所谓,只要是那种能花钱进去镀金的学校就行……我不指望他能学到点什么东西,但是我肯定不能放任他在这么继续胡闹下去了……对,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不争气,再这么混下去,他就活废了……行,这件事你做主吧!”
古保民跟林宝堂通话的过程中,语气无比坚决,一心要把古长澜送到国外去进行镀金深造,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古长澜正蹲在看守所的监室内,因为没人给他存监币的缘故,还在啃着冰冷的馒头。
出国深造,这个让古长澜这伙富二代无比抵触的词语,似乎与身陷囹圄的他,终于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