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江湖
平头哥就像幽灵一般,突然出现,然后迅速消失了。抓住平头哥是梁惠凯在东野小雨坟前许下的诺言,既然他在这儿出现了,肯定要追查一翻,不能放过。只是他往楼上看了那一眼,不管看清没看清楚,都会引起他的警觉的。
梁惠凯不死心,在宾馆前的广场上转了一圈,没看到哪儿有摄像头,又跑到前台问了问,还真是没有。机会稍纵即逝,让他懊恼不已,开着车在县城漫无目的的转了半天,可这能发现什么?
沮丧的回到宾馆,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头绪。大晚上报警吧,估计也不会引起多少重视,还可能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是通过王冬冬的二叔联系这儿的同行展开追捕,但是王冬冬不敢,那样她的行踪就被妈妈知道了。而且梁惠凯也不敢百分百的确定那就是平头哥,不能报假警吧?但是让他们去找,岂不如同海底捞针?
王冬冬休息了,梁惠凯没有心思睡觉,可假如平头哥产生了怀疑,说不定又逃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么失去了?坐在窗前眼巴巴的看着楼下,希望奇迹出现。奇迹没有出现,院里悄无声息的进来一辆面包车。晃了一眼是警车,此时他的心思都在平头哥身上,所以也没有多想。
不成想,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同时喊着:“开门,查房。”梁惠凯这才惊醒过来,见王冬冬睁开了眼,懊恼的说道:“真倒霉!查房的,怎么办?”王冬冬满脸通红,嗔道:“你问我我哪知道?”可是外边的敲门声、喊声不停,只好把门打开了。
民警进来后检查了他们的证件,说道:“有人举报你们存在不正当的交易,到所里走一趟吧。”梁惠凯连忙说道:“领导,你们误会了,她是我对象。”民警反问道:“你怎么证明?”
这怎么证明?又没有结婚证,梁惠凯顿时傻眼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二三来。王冬冬更不敢给家里求救了,哪还不丢死人?何况也不一定管用。只好哀求道:“同志,我爸爸和叔叔和你们都是一个系统的,我是个护士长,他在我们老家开矿,我们真的是未婚夫妇。”
民警说道:“你说这些没用。你们一个湖北人,一个河北人,凑到一起让人怀疑。走吧,去所里一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两人无奈,只好跟着下了楼。到了楼下,梁惠凯指着车又解释道:“你们看,这两辆车是我们的,虽然我们说不上多有钱,但是也不至于做不正当的交易吧?”
一个民警说道:“你可错了。前一段时间太原组织扫黄打非,你猜出现了什么局面?小姐们闻风而动,去银行取了钱都逃走了。结果没抓到几个小姐,银行的钱却快被取空了,最后只好不了了之。这下全国人们都知道了,小姐们才是最有钱的。”
王冬冬快气疯了,你们一家人才是小姐呢!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跟着去了。警车拉着他们很快开出了县城,梁慧凯纳闷,问道:“你们出县城干什么去?”民警说:“这一块儿归我们管!一会就到了,着什么急啊?”这话肯定是假的!好在没有戴手铐,所以梁惠凯也没怎么害怕。
很快到了一个村里,一看还真是派出所,也就放心下来。简单做了笔录,没收了手机,把他俩关到一间屋子里,然后就没人管了。王冬冬哪经过这场面?忧心忡忡的依偎在梁惠凯的怀里,胡思乱想着:万一他们要通知家里可就坏事了,还不把爸妈惹毛了?又想到,假如通知我们家,是不是他家也要通知?这样是不是就把两人的关系摆在明面上了?那样的话,钟灵会怎么办?他俩会不会散了?真要这样……
王冬冬想着想着,忽然满面笑容。梁惠凯惊诧的问道:“你高兴什么?”王冬冬脸一红,转而嘻嘻一笑,亲了他一口说道:“没想到我也能来这里住一晚,跟着你这个笨蛋当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发生。可这帮混蛋也太不讲理了,有本事把咱俩关十年八年的。”
梁惠凯哪知道王冬冬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觉得到女人跟着他受气,心里不安,说道:“这里边卫生很差,苍蝇、蚊子乱飞,让你受委屈了。”王冬冬一点也不委屈,在这儿住上一年才好呢!摸着梁惠凯的脸,深情的说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儿都行,做什么都行。”
英雄一盏酌江月,最难消受美人恩。可是,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女子爱了你的,不过是要你这样爱她,不过是要你一颗真诚的心时时也如阳光温暖她。梁惠凯岂能不知这个道理?然而,这美人恩却又像是一剂毒药,时时诱着他的心,起起伏伏地热着、凉着、累着!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晚,直到天亮了也没人搭理他俩。听着院里早就有人走动,说话,梁惠凯忽然意识到有问题了,谁吃饱撑的没事儿干,举报他们干什么?虽然两人不是正式的夫妻关系,但是也不存在所谓的不正当交易,这玩意儿也不犯法。
难道是平头哥举报的吗?还真没准!这家伙到那儿都会想方设法和当地的派出所的人搞好关系。梁惠凯越想越有可能,一定是平头哥干的!这下坐不住了,说道:“假如是平头哥举报的,他很有可能就在这个镇上!我去敲门,把他们喊过来,咱们也报警,让他们去抓平头哥吧。”
王冬冬想想说道:“还真有可能是平头哥使得坏!但是他报警把你抓起来目的是什么?收拾咱们一顿?看样子也不像。所以,肯定是趁这个时间逃走了,等你报警的时候早晚三春了!你想想,这一夜的功夫,开着车几百公里出去了,陕西、河南、河北都有可能去,上哪儿找他?”
梁惠凯顿时泄了气,说道:“说的也是,但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他逃就逃呗,反正我也不知道他往哪儿跑,干嘛把我抓起来?纯粹是脱了裤子放屁。”王冬冬说:“或许,他这是向你示威?”
说着话门开了,进来一个民警说道:“这都是误会,你们走吧。”梁惠凯问道:“领导,是不是一个叫马千里的人报的警啊?或者徐千里,也或者改了其他的名字,是个外地人,他是个杀人犯!”民警愣了一下说道:“不是!具体是谁你不能告诉你,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也没听说过什么叫马千里的人。”
还扑朔迷离了!谁知刚出派出所的大门,梁慧凯的手机响了,是一个本地的手机号。这下更让他吃惊了,犹豫了一下接通说道:“你好,我是梁惠凯。”那边哈哈一乐,说道:“我知道!梁爷,还没忘了我哈?竟然追到洪桐县来了,还是你有本事!”
闹了半天还是他!这是被平头哥先发制人了!梁惠凯郁闷极了,但是还得稳住他,装模作样的问道:“平头哥?真的是你吗?”平头哥说:“当然!不错嘛,还记得我的声音,只是咱俩没什么仇恨吧?你为什么死追着我不放呢?”
梁惠凯说:“错了,我来这儿不是找你的。记着曾给你说过,我在这儿栽过跟头,对吧?我的性格你也知道,有仇必报,我是来解决这段恩怨的。对了,你在哪儿啊?你的押金我一直在身上装着呢,就等着见到后给了你。”
逃犯的钱,换做谁恐怕也会偷偷昧掉的!这笔钱平头哥只是想过,却从来不认为能拿到手,如果梁惠凯不厉害,矿老板们更不会主动给这笔钱了。所以梁惠凯在电话里首先说钱的事儿,让平头哥还真的有点儿意外,这恐怕是他遇到的最讲信用的人了。只是梁惠凯的突然到来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状态,还摸不清梁惠凯到底要干什么,说道:“是吗?你还有这好心?”
梁惠凯说:“你这是什么话?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我为什么总揣着你这笔钱?正像你说的,咱俩不仅没什么大的仇恨,反而我还得感谢你呢,因为和你认识以后,我才挣了不少钱。但是你媳妇死后,矿山那边就不让你承包了,所以我把你的押金要了回来,总带着身上,就是盼着能见到你。而且我也把你媳妇的骨灰送回你们老家了,你们家里不管,只好埋在县城的公墓里,有空你可以回去看看。”
平头哥马上相信了梁惠凯的话,他们家的人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东野小雨的死,他哪能没有一丝内疚?所以,梁惠凯能这么做,如铁石心肠般的平头哥心里也是热乎乎的,真挚的说道:“谢谢梁爷!梁爷真是个信人,这辈子我只佩服你,你说的话我也完全相信。为了感谢你,这笔钱我不要了。”
梁惠凯一乐,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的钱就是你的,我怎么能据为己有?”平头哥说:“你听我说完,我还要求你一件事。因为你来的太突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所以走的比较匆忙,好多事儿没来得及处理。你现在在的那个镇叫汾水镇,他们村里有个煤矿,那里还有我一百八十万,你去把那笔钱帮我要回来,押金就当是这次的跑腿费吧。回头我给你发个卡号,把钱给我打到里面。说真的,要不是我以后可能缺钱用,这笔钱我也不要了,都给你。”
啥时候变得大方起来了?梁慧凯心里忍不住又是一乐,问道:“我去要,人家能给吗?那些人也不认识我。”平头哥说:“放心,我给他们说。你别说,这事当真也是天意!我在外边肯定隐姓埋名,不会用自己的名字,你猜我用的谁的名字?你的!当时我是随口说的,没想到这次还真用上了!一会儿我给他们说,我是给你打工的,你才是真正的老板。煤矿的老板姓宋,叫宋大旺,也是他们的村支书,你找他就行。他们敢把我的钱昧了,你不收拾他们,我也会收拾他们的!”
挂了电话,梁惠凯问王冬冬:“我现在有点乱,去帮他要这笔钱吗?”王冬冬说:“你一分钱都不该给他,那是助纣为虐!”梁惠凯涩涩一笑说:“我这是诱饵知道不?你别说,我还真好奇平头哥的生存能力,来这儿短短的半年多就能站住脚跟,厉害!既然来了,咱们就去看看吧。”
两人到街上吃了一碗刀削面,打听着到了煤矿。煤矿离村子有一里多地,两人溜溜达达的不一会儿就到了。只是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宋达旺。
这个宋大旺五十多岁的样子,肤色黝黑,留着大胡子,穿着一件蓝格短袖,露着黑乎乎的一片胸毛,手腕上戴着大金表,趿拉着个拖鞋,一摇三晃不急不慌的来了。
寒暄几句,宋大旺问道:“你们有意思,员工用老板的名字在干活,匪夷所思。只是,他干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让他走了?”梁惠凯说:“他在这干了半年多,一分钱都没给我上交,我还能让他再干嘛?所以我过来打算把投资的钱收走。”
宋大旺说:“可是你来的有点儿突然,我一下子去哪儿弄这么多钱呀?给我点时间缓缓行不?”梁惠凯说道:“你也知道,我是个外地人,没工夫在这儿呆着,你还是抓紧凑点吧。”宋大旺想想说道:“要不这样,你先回去等我电话,也就这一两天的事儿,肯定给你凑齐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能怎么办?两人只好出了煤矿。王冬冬说:“我看着他是不想给,缓兵之计。”梁惠凯说:“他若是不给就算了,还让平头哥找他要吧,咱们没空在这儿耗着。”然后给杜丁国打了电话,描述了大致的方向,往村口走去。
杜丁国很快就来了,问道:“你们怎么走着来了?”梁惠凯尴尬一笑说道:“我这是微服私访,哈哈。只可惜平头哥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