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古琴、庭节

    郜太尉假惺惺地劝慰玄灵。
    “是，是，陛下请消消气，信王毕竟年少，有些事不知轻重。”
    “都怪朕，朕不该宠着他，还给他颁旨，鼓励他修城防！”
    玄灵看了邱为民师爷怂恿人写的那些信，将责任都怪到肇真身上。
    “陛下，当务之急是消除谣言，老臣以为应派一位大臣出去视察民情、安定民心，同时严办那些散播谣言者，这些人最可恨！”
    “好，此正合朕意，那就从大理寺派人去吧，你觉得哪位官员办事得力，能够及时止住谣言？”
    郜太尉想了想。
    “大理寺少卿马有志，此人办事雷厉风行，可堪重用。”
    玄灵回头对黄吉恩道：“好，那就拟旨让马少卿辛苦走一趟，务必查清谣言的来源，还有，对于大京国的骚扰，一定要妥善应对，千万不要引发干戈相见。”
    郜太尉又鞠躬。
    “是，老臣明白。”
    等圣旨拟好，玄灵让黄吉恩交给郜太尉。
    “让马有志即刻动身，不得耽误！”
    “臣遵旨——”
    玄灵无力地挥挥手，郜太尉和柳开俊一起鞠躬，退了出去。
    空中荡来一片乌云。
    ***
    黎州。
    黎州城头上站着两个白衣人。
    这两人是玥儿和洗儿。
    城头上放着一架古琴，这是南沐晨临走时送来的。
    玥儿将一块白布串在一根竹竿上，做成一个庭节，庭节也叫使节，一般是大臣出使别国手里拿的仪仗之物，以前玥儿在百花班，这是她做过的表演道具。
    “主人，您这是做什么？”
    “这是庭节，我们去谈判就要有个谈判的样子！”
    洗儿向城南望了一眼，只见城中烧起一道浓烟，想来南沐晨已将粮库烧了。
    “那个南大人，到最后也跑得比兔子快！”
    玥儿并不认同。
    “南大人将该做的事都做了，何必留他在这里陪葬，而且这也不全怪他，人都怕死，何况南大人还有家眷。”
    “主人，为何您不怕死？”
    “怕啊。”
    “那干吗要冒险？”
    “你忘了那些死难的百姓了吗，昨晚我们看到的还只是逃到黎州来的，在并州、汾州，不知有多少我们百姓被残忍杀害，我已经承诺，一定要和大京国死战到底，决不退缩！”
    玥儿看着远方，眼神悠远起来，她想起肇真，那个笑容灿烂的明朗少年，他现在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可是主人，我们两个去谈判，意义何在？”
    “你还不明白吗，若是有一个叫冉知萱的女子在这里立下大功，纵然她一死，陛下会不会感念她的功劳，为她祭奠？”
    洗儿哦了一声，她到这时才明白玥儿真正的心思，原来主人是希望立下大功来感动皇上，最终为冉家平反昭雪，但这可能吗？
    远处有烟尘掠起，大队人马即将出现。
    “主人，您有把握我们这一次谈判不是羊入虎口？”
    玥儿摇摇头。
    “我完全没有把握，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如果他们真要对我们下手，那我们就舍死一拼，将他们主将杀了！”
    “是，主人，那我们争取多杀几个！”
    两人双手一握，玥儿眼中透出一份自信，而洗儿眼中则增添了杀气。
    得、得得——
    一阵马蹄响，远远地跑来十几匹战马。
    跑得近了，玥儿看见马上骑士跑得十分狼狈。
    “来的是逃兵，看来空城计不能这么唱了，我们先下去——”
    玥儿拿起庭节，洗儿抱着琴朝城下走去。
    来到城门口，发现这里的地上居然一片狼藉，刀枪盾牌丢了不少，也不知是昨晚逃经黎州的逃兵，还是城防队丢弃的兵械。
    那群逃兵正好逃来，他们是禁军的装束，身上挂着彩，好像刚经过一场大战。
    “站住——”
    玥儿大喝一声。
    那些逃兵忽然看到城门口站着两个人，连忙勒住战马，最前面一匹战马差点撞到玥儿身上。
    “你们是谁的麾下，如此仓惶，成何体统！”
    玥儿寒着脸喝道。
    当先一个虬髯禁军跳下战马，双手抱拳。
    “请问二位是什么人？”
    玥儿手上庭节一顿。
    “我乃黎州都指挥使桑玥宇，昨日亲王大人已将黎州军务交付与我！”
    那些逃兵听到这少年居然是一位都指挥使，以为这是朝廷派来的救兵，于是一起下马行礼。
    “参见桑将军——”
    “请问朝廷来救兵在哪里，今天陈州节度使陈廖伟开城投降，末将等从陈州突围出来，我叫陆珩，外号陆大头，是一个陪戎副卫！”
    陪戎副卫是低阶的武官，属于武职中的从九品，玥儿看这人脖子极粗，仙玉真人跟她说过，脖子粗的人挨打能力强，不是一般角色，她已经接到陈廖伟投降的消息，但并不知道详细经过。
    “既然陈州已经投降，你们怎么突围出来的？”
    “将军，大京国残忍至极，他们答应投降就不屠城，但进城后赶着所有禁军到城外去挖坑，末将觉得这是要活埋大家，于是找个空子抢了十几匹战马，拼死杀了出来！”
    玥儿面色大变，难怪这些人身上都挂彩，原来是杀出来的，那也不能算逃兵。
    “什么，他们要坑杀所有的禁军？”
    那陆大头点点头，十分气愤。
    “不错，挖那么大个坑干吗，不是要活埋我们，又有啥目的！”
    “你们这么厉害，十几个人居然能杀出几万人的重围？”
    陆大头胸部一挺，傲然一笑。
    “我们是大崋最强的西军，去年拆散了，调防到陈州，要是我们兄弟都在陈州，那就不是突围出来这么便宜了，就算打不赢他们，也可以杀他们个底朝天！”
    大崋的禁军开始分为中央禁军、河北禁军和西北禁军，中央禁军是镇守大风城，河北禁军是抵抗大鸟国，西北是防御西春、吐蕃等国，其中西北禁军称为西军，战斗力最强，玄灵登基以后，将三路禁军合为一处，以便于指挥调动。
    玥儿知道，仲修仲老将军就是现在西军的主帅，他是年前刚恢复到任上。
    “哦，他们要把陈州的禁军全部坑杀吗，陈州有多少禁军？”
    “将军，陈州有一万五千禁军，还有三万五在潞州和沁州，末将以为，大京国既然不放过我们，那潞州和沁州的禁军也可能遭了毒手！”
    另一个士兵悲愤地道：“是啊，大京国的军队嗜杀成性，稍有抵抗就屠杀，并州、汾州已经全城屠戮，苏大人、鲁大人都被杀了！”
    玥儿再次得到汾州也被屠城的消息，她并不知道肇真还在拼死抵抗，不由双拳紧握，眼中含泪，如果肇真已死，那自己一定要给他报仇。
    洗儿忧虑地道：“主人，您还要跟这些人去谈判吗？”
    玥儿点点头，咬牙切齿。
    “我要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屠城！”
    那些禁军这时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看到城上一条人影也没有，不由有些诧异。
    陆大头问：“桑将军，您负责黎州的军务，可、可是黎州的军队在哪？”
    玥儿摇摇头。
    “黎州没有一兵一卒，现在你们来了！”
    那些禁军露出诧异之色。
    “将军，我们怎么办？”
    “你们不能逃，你们都是禁军，脸上有刺青，按照大崋的律法，当逃兵被抓到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杀头，你们都留在这里，听从本将调度！”
    这时身后传来千军万马的声音，万焱阿狮兰已经大军压境。

第333章 古琴、庭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