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夜话
九月二日,上午九点,业城。
“喂,秦念冰吗?”
时隔一日,段续拨通了秦念冰的手机。
“你没事吧?我想去报警的,但……”秦念冰的声音有些疲惫,显然昨夜并没有休息好。
“啊……你能来江北区的云烨宾馆吗?”
“你怎么跑那里去了?你昨晚在宾馆里过的夜?”
“对……你来吧,我在大堂等你。”
“嗯。”
秦念冰匆匆地挂断了电话,跑到马路中间去强行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被动抹除了她的存在感,但当她主动上前时,还是能够被注意到的,段续能住宾馆也是这个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昨夜的月亮明明那么好,但今天业城的天空却一直阴沉沉的,风也很大。
九点半,秦念冰终于赶到了云烨宾馆。
这座宾馆就在业水江边,景致宜人,相当多的情侣在江边漫步。
秦念冰付了车费后径直进了宾馆。
她没被门口的服务员注意到,倒是一眼就被段续看见了。
“这里!”
段续高高地举起了手。
秦念冰走到他身边,左右看了一眼:“那个奇怪的人呢?你叫我来有什么发现吗?”
段续指了指柜台:“我没钱付房费。”
秦念冰一怔,随即恶狠狠地瞪着段续:“你急匆匆地叫我来就是为这个?”
“对啊……”
“你不是无法被注意到吗?只要别主动去和人家搭话,直接走出去就行了啊……”秦念冰一边掏钱一边嘀咕。
“警察同志,你这是在犯错误。”段续义正言辞地说。
秦念冰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这是在给谁付钱?”
“你怎么跑这里来住了?这不是情侣宾馆吗?”
“这里不要身份证……”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出了宾馆。
忽然,段续脚下一停。
“啊……”
“emmmm……”白非玉捧着一杯奶茶,靠在江边的栏杆上,正一脸我懂地看着走出宾馆的段续和秦念冰。
江边的景色很美,微风吹过江面,偶尔有观光船缓缓驶过,拖出了一大片三角形的涟漪。
秦念冰看了看段续,又看了看白非玉,连忙澄清:“别误会,我是警察。”
段续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有什么值得解释的?
他走向白非玉,这女人还是戴着假发,穿着兜帽衫。
“你怎么在这里?”
白非玉把目光从秦念冰的身上移了回来,言简意赅地说:
“还魂任务,九月三日,下午两点,业城近郊,肖家镇。”
第二组的还魂任务在业城啊……
这时,秦念冰也走了过来。
“这位是……”
“白非玉。”白非玉腾出一只捧着奶茶的手,伸向了秦念冰。
秦念冰握着她的手,疑惑一闪而逝。
“我叫秦念冰,白小姐……生病了吗?”
白非玉抽回手,微微点了点头。
段续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是警察还是医生?”
秦念冰没理他,她认真地看着白非玉,说:“白小姐,也是那辆列车上的乘客?”
白非玉瞥了一眼段续,分明是在问,你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段续读懂了她的意思,说到:“情况很复杂,我估计她也快上车了。”
白非玉这才点了点头,看了两人一眼,问到:“你们吃饭了吗?我饿了。”
“好啊,你请客,我们走吧。”段续立刻赞成。
“我没钱。”白非玉不动声色地说。
“那你的奶茶呢……这位是警察,你不要撒谎。”
“……”白非玉不满地看着段续一眼,“我只有买奶茶的钱。”
“哦……那你这两天睡的哪里,桥洞吗?”
“我家在业城。”
“那更方便了,去你家吧,我会做饭。”
“没天然气。”
“没事,煮泡面也行。”
“停水了。”
“那我们就喝奶茶吧,你不是只剩买奶茶的钱了吗?”
“奶茶我喝腻了,不想喝。”
“那你手上这杯呢,不要了吗?给我吧……”
“男女授受不亲。”
“……”
秦念冰张了张嘴,好几次想开口,都被这两人不让分毫的唇枪舌剑给打断了。
好半晌后,她才无奈地说到:“我请客吧,我请……”
“你们想吃什么?我觉得海鲜不错。”段续没事人一样的岔开了话题。
“火锅。”白非玉干脆利落地回了两个字。
“那就火锅吧。”秦念冰立刻做出了决定。
段续举起手:“可以海鲜火锅吗?”
秦念冰和白非玉扭头看向他:“不行。”
……
秦念冰发现,这两人确实都饿了。
嘴里一直就没停过,尤其是段续,他每夹起一筷子菜,都要呼呼呼地吹个半天。
秦念冰无语地问到:“你有这么怕烫吗?”
段续一边呼呼地吹一边说:“我一般都吃面包。”
说完,他小心地把一筷子菜凑到嘴边试探了一下,立刻被烫得缩起了脖子,接着呼呼地吹得更厉害了。
秦念冰干脆不去看他了,她看向白非玉,犹豫了一会儿,问到:“白小姐,我明天能和你一起去肖家镇吗?”
白非玉进食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她擦了擦嘴,看向秦念冰:“为什么?”
秦念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从你口中听到肖家镇三个字后,我的大脑里好像出现了一些东西,它不停地在对我说,要去肖家镇,必须去肖家镇……”
吹着菜的段续也放下了筷子,看向了秦念冰。
“虽然不知道不去有什么后果,但……那三个字让我很不安,就像……如果不去的话,会发生一些很不好的事。”秦念冰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段续瞟了一眼,他可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她时,为了摆脱纠缠,召唤出了一秒钟左右的厉鬼,结果……这位女警的下意识竟然不是尖叫,而是对着鬼一拳揍过去。
“你知道还魂任务的期限是多久吗?”
段续问到。
白非玉看向他,吐出了两个字:“一夜。”
一夜?
段续很意外。
竟然这么短?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夜的话,我还来得及赶回风都,执行窃鬼任务,一起去吧。”段续想了想后,抬头看向了她。
白非玉终于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她的目光不断地在段续和秦念冰之间来回。
段续也被她这一副我全明白了的眼神搞得有些恼火,说到:“不是因为她,也不是因为你。我是去旁观的,顺便找找东西。”
“而且,看了你这次任务的难度之后,也能提供一些参考价值。”
“是吗?你在肖家镇掉过东西?”白非玉显然不相信段续的话。
段续也懒得再解释,拿起了筷子,继续“呼呼呼——”地吹了起来。